后劲儿（七）

一个月后，老包头不知怎么想出来的，又要洽谈新建纸箱厂事宜。从周边乡镇企业、民营企业看，不少有头脑的人都想发这个财。目前确实火，垫本不大收益不少。不用争辩，老包头一眼就相上了。全厂雀跃，似乎又看到一个希望。老包头和大成碰着心气。

“哐”地一声，有人喊道，包厂长在家吗？

在。老包头一看进来的是“样样香”饭店小老板秋菊，一表人才。

说事呢？我先等会儿。

不，你先说。老包头很直率，脸上除去喜悦，就是堆满的笑容。

没别的，给签个字。

签什么字？

头一个多月，说您外出了，这不，你们副厂长也在，来用的餐。

多少钱？五百元。

什么，五百元？招待什么人？紧问旁边的大成。

大成支支吾吾。那天刚要陪桌，家里来人找我，说来亲戚了，我就责成财务科长去陪喝……

你看，你看，那你就不给划个扛？

划了，别超二百元。

二百元都多了。你们哪，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看咱厂子连元气还没恢复，又大吃大喝，铺张浪费。你们是不是认为不吃白不吃，吃也白吃，白吃谁不吃？上级三令五申你们难道忘了！管财务的就是半个当家的，咋这么敢干？

大家议论纷纷，老包头嚷，别吵了，别吵了。

小老板心说，我来了倒找病了。但也别让他们闹僵。闹僵了我这饭店，谁还去吃饭呀？这是我的财神爷。于是劝道，您消消火别着急，这一个公家的事，急坏了没有人管。

老包头说，你先回去，等我查清了再签字。

碍着面子，他只能这么说，秋菊走了。

财务科长被传了来，他满腹委屈地对老包头说，人家千里迢迢的上这儿来，为的是啥？不就图的是咱这关系好，这关系里没钱成吗？人家提要三条好烟，咱敢不给吗？不给，下回不来了。

你说的全属实？老包头盯问。

财务科长刷地脸变成了鸡血红。

老包头忽然冷笑一声，哼！前几天，客户来电话，跟我开玩笑地表扬你，你用的人真是把家虎，让他给我们办三条好烟，他一使劲给办了两条。让你说，你们财务科长多会过，欠下的这一条账，下次去由你老包头亲自补偿……你听听，你还跟我绕什么弯子！

事已到此，财务科长不得不交代了事实。原来，他家那个上中学的小子临近中考，盼着得好分，请个好老师帮帮，为了谢承老师，财务科长才占了公家的便宜。

老包头说，这是你办的事？没钱跟我要，别这样呀！这要闹大了还了得。给––––你拿着，照实数从新开一张。

财务科长臊模耷脸的刚要转身，老包头摸摸兜又说，给，这是一百一张的，两张。

财务科长一愣。

老包头道，一张算是罚我供职徇私没管到，这一张算我送给俺大侄请老师了。

财务科长脸一红一赤的，更像鸡血红了。

这一天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几天后，县里召开“扶持困难企业大会”，老包头被郭县长邀请参加，并做了如何扭亏为盈、如何安排下岗职工的典型发言。老包头大显风采。但他知道这是被推上山尖了，下来也难。

这一天，临散会，郭县长说别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别坐在休息室对面的软椅上。老包头屁股还没坐稳，郭县长顺手拿出一封信。老包头以为叫他是什么好事呢，一看是信访办转来的信，心说没好事，这难道是要告我吗？

接过一看，嚯，是告小王的。信很简单，是说老包头那厂的财务科长小王搞第三者插足，还说他在酒桌上臭吹，管钱的不愁没钱花，他家又买录音机、又买VCD等高档家用电器，是否有挪用公款现象？属名是：东村全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