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K老总情敌
天然气项目招标到了白热化程度,市场公关也接近尾声。嘉联华集团开始明确表态,扶持银山科技和 恋想企业作为攻标首席代理商,协助正面公关。消息一出,四省哗然,小小的 恋想企业本来名不见经传,要不是方舒这个大美人经常在代理会上抛头露面,其实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专卖店存在。但是,嘉联华的举措让所有代理震惊,平白无故怎么会一下子扶持起方舒来了?她方舒居然与甘正街老大牛满恭平起平坐,新鲜!
熟悉的老总们都知道,方舒向来是病态“西施”,根本不懂得经营。除了带着她的几个丑女“东施”们卖几台家用电脑打印机,那就是脸蛋最招人喜欢了,凭什么就可以做出这么惊人的成绩?关键是,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资金,运作如此大的招标买卖?那可不是吹糖人那么简单的事。传言风起,搞得牛满恭闷闷不乐。许多代理打电话给牛满恭,询问事情的缘由。这里面添油加醋的不少,有人为此轻视银山科技,说这是“养个女儿做老婆”,方舒将来就是银山科技的“老板娘”了。这句话虽然是句荤段子,不过分明在敲打牛满恭,下级经销代理居然和牛满恭整到一张生意桌上博弈。
其实,流言的中心莫过于怀疑丁致远与方舒的关系。其实这层窗户纸是很容易捅破的,因为以往丁致远总是对方舒特别关照,流言飞语早就有了。
这几天丁致远非常兴奋,对我们开始刮目相看。本来他感觉到了方舒的冷淡就来自于没有帮助她脱贫,毕竟他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不会不懂得要为“心上情人”奉献财富的潜规则。如今方舒有机会翻身,岂不是借天公的一块月饼,成全了两人的花好月圆之事?于是,丁致远的嘴巴也甜了,一天几乎六七次电话。他有理由和方舒沟通生意上的运作,当然,主要沟通的是感情,他可不希望方舒在这节骨眼上忽略他的作用。没有丁致远在幕后支撑,你方舒想振兴企业,那就是天方夜谭。
丁总自觉胸有成竹,以为这次足以让美女老板投怀送抱了。为此,特意做了一把客串总裁,把自己当做厂商企业高级资源,由我们这家小代理策划利用。丁致远喜欢居高临下,喜欢搞形象面子工程,让下面的代理觉得他是握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所以每次“出巡”,总是夸夸其谈,言必讲嘉联华企业文化,行必称以人为本的用人经,其实都是陈词滥调。不过丁致远自我感觉良好,甚至乐此不疲。丁致远喜欢折腾,就连参加代理和大区的联欢会,他也喜欢按照嘉联华誓师大会的程序来搞。先是童声大合唱“嘉联华之歌”,而后必是邀请嘉联华的元老讲述“长征的故事”。好像丁致远生下来就是嘉联华的“红小鬼”。丁致远喜欢方舒无可厚非,假如不是自己结了婚,方舒早就飞鸟入怀了。我毫不怀疑他有这能力。
我渐渐知道丁总与方舒的那层朦胧关系,比瞿冰说的要严重一些,心里感觉不舒服。可是我也经常问自己,到恋想企业这么个小庙来,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吸引这个手握北方区生杀大权的人物,从而为我进入嘉联华铺平道路?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不继续利用方舒与丁致远,精心策划下一步目标呢?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那是对方舒逐渐产生的爱恋,她的一切已经融入我的血液。无奈……
“发展是硬道理”,我喜欢那位伟人的话。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是喜欢的事业,就必须搞大。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必须使用嘉联华的资源,安排丁总与京龙地委书记举行一次会见。这是显示我大有作为的标志性工程。我要让丁总对我有深刻印象,为了将来能进入嘉联华埋下伏笔。
于是,一场可能失去方舒却得到订单的赌博开始了。
我带领嘉联华丁总和大区大客户经理谭森去京龙,我刻意表现出低调。我喜欢自己躲在幕后,这样更显出我的老练和职业作风。
第一次与丁致远坐在一个轿车里,感觉相当不自在。我注意到丁致远的眼睛看了我好几次,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可又不便问。我当然知道丁总在回忆我去面试的那天在厕所里发生“波霸”事件的一幕。
丁致远也许没必要回忆,此刻回忆那件小事已显多余。前面是一个硕大的馅饼,北方区拿下这个订单就意味着可以完成这个季度的销售总任务。丁致远已经连续三个季度落后于其他区了,必须迎头赶上。为了老总的位置,他必须全力以赴。
我默不作声,揣摩着这个一方霸主的心态,为我将来能到此人手下做
事积累经验。方舒在车上滔滔不绝,神态像春天里刚刚绽放的柳叶,在清新的和颜悦色中飞舞。她从心里兴奋,一面介绍恋想企业在京龙一带的工作成效,一面与丁总说着只有他们懂得的旧话。丁致远听了非常满意。我知道方舒以前曾是个校花,不然的话,丁致远的大脑皮层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涟漪。漂亮的女人往往就是如此,不甘寂寞却也在寂寞中招惹。
对于丁致远,我极为反感,尤其是那张动画般白白净净,多少有些女相的脸,确实令我无法涌现出敬佩的激情。丁致远浑然不觉我对他的冷淡,现在踌躇满志,与方舒感情逐渐融洽,不免忘乎所以起来,有话茬就朝方舒芙蓉般的脸上看。可那种暧昧的目光每一次都仿佛电击我的神经,让我感到恼怒。好在方舒看出了我的不快心思,就用身体蹭着我的大腿,暗地里亲昵我,偶尔偷偷拉一下我的手指,表示出与丁致远的逢场作戏和对我的忠诚,我的心里才算踏实些。
我佩服方舒的人品和才华,毕竟是名牌学校大学生,说话的语气都那么丝丝入扣,十分得体,我心里滋生了敬意。其实更吸引我的还是方舒散发出的女人香,如果这种香味在大街上闻到的话,我会在千百个蒙面女人中,毫不犹豫并准确地找到方舒。这股香味已经成为支撑我事业与生命的一部分。我觉得方舒是“自己”的女人,她身上散发的芳香更应该催发我们两
人奔向美好未来,女人香能催化好运气,我相信我们的感情能经受考验。
方舒把几年来的压抑抛掉,随着扬眉吐气的大订单一扫而光,说起话来妙语连珠,魅力十足。丁致远禁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不知道方舒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青春玉女,眸子里荡漾着少女才有的动人之光,身体的曲线也比以前多了几许忸怩的弯。最关键的是,方舒玉口含芳,怎么听都让丁致远的身体往外窜火苗子。
男人对男人的事,瞒不过我的眼睛。当他看方舒喜上眉梢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身边的我,正是这位明眸皓齿美少妇唯一的快乐之源。芳芳说过:“你沉稳的剪影,在我的目光里发酵。”我相信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方舒时不时对着后视镜望我一眼,偷看我,见我拘谨地蜷缩在身边椅子里,就想笑。我知道她的脸颊不会撒谎,我们的幸福在心底。不过,每个人看到的风景也许并不一样。此刻,丁致远也自我感觉良好,贴身坐着一个大美女,让高速颠簸中的每一次身体接触都有了水漫金山的醉意朦胧。
丁致远工作压力大,娶老婆时已经三十多岁了,至今三十五六岁的两口子也没有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那种朦胧的依恋。那种经人介绍而结合成婚姻的感情,经不起风吹雨打,经不起分居岁月。我听方舒说过,丁致远和老婆两人都有名有位。他老婆在北京做白领高层,他却在这个业务挂帅的北方区和尚庙里辛苦念经。有钱的男人动点心思是必然的,可对工作太投入,以至于时至今日,才有了点感情跳槽的胆量。
他不敢与漂亮的下属产生恋情,这是嘉联华公司的内部规定,即使有那份激情遭遇,也都被制度的无情“坐化”了。先后两个大美女对丁的权势爱慕有加,表示过惺惺相惜的真情,可他那点泡妞的墨汁写不出几笔《兰亭序》,就亏空得大撒把了。据说行政部的高婧曾经对他动过心思,是现成的伊人,上下级关系。高婧又仰慕他的地位,日久天长,两人总是眉来眼去。那女人年龄不算大,可就是太过于富雅,什么都不缺,吃一顿饭就得几百块。丁致远担心这女人不好养,最心疼银子。两人曾经独处过,也擦出不少火星子。无奈最终丁致远不敢去偷,主要原因还是体格单薄。高婧丰腴,他每次夜里拥抱一下麦麸枕头,都要满头大汗,要是拥抱起一米六八的高婧,可够他受的。
个头小是让丁致远觉得不爽的缺憾,与高婧的丰腴美妙搭配起来,他五十公斤的贵体根本就是刀螂落在了南瓜叶上,青黄不接。后来丁惧怕了,他不能不考虑她老公,人家是法院审判庭掌法锤的。就他那身子骨,尤其是那两双腿,走路犹如鲁迅笔下临摹过的“细脚伶仃”的圆规,如果某一天被那个法槌敲打两下……他会在肉体和精神上双重骨折!
干柴点不着没芯的蜡烛,丁致远渐渐就冷却了。他知道真要是和高婧有了那种关系,也许两人的结局都会很惨。公司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会因为一个高婧就丢掉饭碗。就这样,还未开花的暧昧,胎死腹中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两年,丁致远觉得和高婧发展的风险太大,干脆就来个冷处理。久而久之,从胆怯到厌恶,不是别的,就因为高婧的营养太好,家境太富裕。对方舒,却另当别论,他可是觊觎已久了。可他却从来没有吃过方舒这颗水晶葡萄般大眼睛的秋波,一来方舒不屑理,二来他也不敢接招。因为只要他敢出手迎接这份拥抱,等待他的不仅仅是姑娘的分量,还有一大堆麻烦。她的一切都和恋想专卖店业务挂钩,美女也是老板,抱到美人归的时刻,也是他必须握住恋想这个烫手山芋的开始。丁致远没有那么慷慨,他很狡猾,他不想被吃了茴香豆。不过,丁致远很矛盾,按说手中的权力足够支持方舒活得比现在滋润,可他最担心的是恋想企业这两年走下坡路,根本没救。他不傻,不愿意做方舒的救命稻草。况且这个女人总是没有什么真格的,虽然亲切,却不主动。丁致远每次夜里“骚扰”,她总是早早以各种借口挂断。
一路上,丁致远开始进攻了。他把对方舒的点滴帮助拿出来,摆到桌面。他是那种喜欢别人记住他好的那种人,丁点儿恩惠都要得到回报,这是他的人性。方舒善于交际,拿捏男人感情的手腕,她不用学就很专业,当然明白丁致远的用意。但是,方舒仍旧看我的脸色,虽然娇艳的风采让丁总想入非非,可我清楚,那是方舒为我而动容的颜色。
丁致远误解了,越想越得意,那双四成眼皮的大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着渴望的光。我心绪复杂,只是惆怅地望着窗外。在路上我很少与方舒讲话,无言地感受着她的体香,可总觉得变了味道,因为这香味夹杂了不少俗气,或许那香气掺杂了丁致远嘴巴里中华香烟的味道。我没有一点笑容,从心底厌烦丁致远这个笑面虎。
我也是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变化,会为方舒妒忌其他男人。我们不算同居,就做过那一次,这就是爱吗?我不知道,虽然她的身段美妙得如仙女,可是那一次我还是没有多少记忆,而回想更多的,却是自己与香菱的初次………
岚山秋叶红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嘉联华产品入围。这次品牌只有嘉联华和方源集团,当然,也象征性地分给 DALL 这个正走旺运的外国企业一杯羹。
嘉联华集团最后迫于拿单,支持银山科技和恋想企业抛出低于代理价格二十个点的“断臂”竞标价——厂商都这么说,其实至今也没有因为价格战残废的,大都是管理不善造成的亏损——终于打压了方源集团。如果方源继续做,就会真的亏本,而嘉联华却有自己低价 OEM 渠道(作者注 :OEM,基本含义为品牌生产者不直接生产某些产品,委托加工,俗称“贴牌”),成本比方源低许多。这样,方源集团抹着眼泪退出了竞争。
现在是自家的事了。嘉联华支持银山与恋想企业共同运作,最后利润二五分成,这也考虑到前期重要工作都是恋想企业所做的。恋想企业确 实是没有多少资金,根本运作不了这样的大单,也只好与银山科技联手,二一添作五,也不算亏。虽然我当时表示坚决不同意,可毕竟恋想太小了,那上亿元的合同是需要实力运作的,我们也没有客服。合同里规定,服务由嘉联华客服中心和银山维修联合承担。方舒劝慰我,见好就收,我真有点不甘心,可没有办法,二五分成已经很不错了。即使这样,我们也能得到纯利润一千三百万,这已经足够扩大公司规模和改善 “恋想”企业的现状了。方舒同意丁致远的协调,双方决定,由银山科技暂时垫付大部分资金,嘉联华借一部分无息贷款给 “恋想”企业,这样就可以双方满意,做成这笔单子。
最后的冲刺到了。
那几天,方舒和我率领员工连夜奋战在专卖店,做竞标答辩前的最后材料准备。一旦拿下订单,我们约好,带领全体员工去一次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旅游!
“一千三百万,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方舒,这是正经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心情谈到钱了。
“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用了。不过,我不欠黎致非的,留给他一部分,算是对他这个法人的交代。毕竟,我在他门下苟且了三年,不管他如何对不起我,我不会和他一样狼心狗肺。”
“也好,打算给他留多少?”
“假如允许我入股,我会给他五百万,自己投股五百万,就是一千万注入这个企业。不过,这五百万是我们俩的资产,有你一半,不管将来我们……是否结婚……”方舒眨了眨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喃喃地说,“就是留给我们俩的,也是将来……”
我把女人抱在怀里,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钱。我轻轻地摇摇头,正经地说 :“芳芳,我不要你一分钱,还是留给你自己,你不容易,我自己能挣。”
“不,那怎么行?现在钱不好赚的,就算不是为自己,也要为我们将来想想。你必须听我的,我想入股,这样恋想企业就是我们控股,将来饼做大了,黎致非拿他的,我们拿我们的。”
“嗯,也好,那剩余的钱就奖励员工,然后再给你买一座房子。”我做了安排
“不许你这么说,你该说!是我们的房子!”
好好!我们的房子!”
方舒调皮地搂着我的脖子,我们在专卖店的仓库里拥抱着。
我们憧憬了许多事。方舒还有自己的现实计划,她要和我去一个幽静的地方住两夜,她的激情还没有发泄,美女的气质要得到发挥。她本是柔情似水的女子,憧憬甜蜜的爱情一直是方舒的小心思,她喜欢和心上人卿卿我我地生活。“我要给你最甜蜜的,让你一生都不忘我方舒是大美女!”
我听了那动人心魄的玫瑰计划,也兴奋得夜不能寐,才意识到什么叫江山,什么是抱得美人归。一个人在小宿舍云里雾里想了一番后,美得夜 里大叫芳芳是我老婆,还睁着眼睛说胡话。激动的咆哮惊得邻居满走廊打听:是不是有个打工仔疯了要跳楼?
我太孩子气了,太纯真,就像我相依为伴的旧床一样,美女方舒还没坐一次就已经沉不住气。在我酣畅淋漓的发财梦和美女梦过去之后,那张破碎的床和我一起在地板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才发现自己睡在爬满蟑螂的地板上。床倒塌了,压死了十几只蟑螂“小强”。这让我又好笑又皱眉。不过,有时候我相信预兆,难道这床塌了,就预示着好事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