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记忆深处

女人的一生，总是会有一个人像自己的箱底衣物一样，珍藏在记忆深处，不轻易触摸。一个女人，在一生中被一个男人深深爱过，是一种怎样的幸福？而她却在一生中错过了一个深深爱她的男人，又是一种怎样的遗憾？

     第一次同苏岩的同学吃饭，开始我非常拘束，但受她同学热情的气氛感染，很快就融入他们的欢声笑语中。

     我喜欢写东西，对一些细节比较敏感。我发现庞其铭虽然面孔冷漠，但说话非常幽默，并且让人啼笑皆非；他特别有号召力，很霸道，他说过的话不容别人反驳，他的同学非常听他的，很少有人不赞成他。他像他们圈子里的老大。

     落座之后，作为东道主的苏岩并没说话，倒是庞其铭端起酒杯，站起来说：“祝贺苏岩从事服装行业，希望她在新的领域里打拼出别样的风采，祝她开业大吉，财源滚滚，大家同祝！”说完，他一口气喝下。我看到苏岩痛惜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吴皓异样地看了苏岩一眼。

     吴皓也举杯祝贺，他说：“苏岩，上学时一直是才女，现在我希望她也成为个财女，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大家热烈鼓掌，苏岩的脸红了，并偷偷看了其铭一眼。我也端起酒杯说：“能和苏岩做邻居，我很幸运，我会多向苏岩学习，我们会互相帮助，共同做好我们的服装行业”。表妹代红发话了，“谁不知道我表姐是个大好人，大家只管把心放肚子里，苏岩和她一起，什么事都会解决的。”

     庞其铭竟然敬我一杯酒，让我照顾苏岩，我也就明白他对苏岩的感情。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为一个女人敬另一个女人，细节体现一个男人的温情。

     大家很兴奋，苏岩的几个男同学有的醉了，胡言乱语起来，原来醉酒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与文化无关。

     酒局结束时是下午两点。已经有人打烊回家过财神节了，我们四点钟的时候也关好店门，回家过节。远处陆续地传来鞭炮的轰鸣声，大街上人头攒动，很多单位放假过节，人们的脸上写满喜庆和祥和。

     晚上老公回来的很早，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很开心。从阳台上就能看到升腾到空中的礼花，有的像仙女散花；有的像倒挂金钟；有的像四处翻飞的春燕；有的像傲霜凌寒的菊花。

     庞其铭一直像谜一样折磨着我。第二天我就和苏岩聊起他，苏岩讲起她和其铭的故事。

     苏岩说她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其铭高中时就喜欢她，但她有点情愚，心思全用在文学创作上，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不务正业。

     其铭一直很照顾她，高中吃饭时同学们都抢水，苏岩不喜欢这种方式，但每次她的水杯都满满的，是其铭帮她打的，他个子高，一伸手就能装满。其铭很少笑，女生喜欢他也怕他。高三的时候，老师为了便于学生的学习，课桌进行了大变动，庞其铭不知道怎么坐到了苏岩的后面，苏岩怀疑他找过老师，因为他和班主任的关系很铁。

      其铭和邵青是同桌，这是个活泼的女生，个头也很高。秋季运动会时，苏岩、其铭、邵青都参加了。苏岩是跳远和400米接力；其铭是铅球和撑杆跳；邵青是100和200米短跑。其铭经常打蓝球，弹跳力很好，邵青是校体队的，每次运动会都是短跑冠军。只有苏岩，是体育委员凑人数加的她，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赶鸭子上架，充数却充不了量。

      邵青又是短跑冠军，还为班级得了一块奖匾；其铭得了奖状和一个杯子。苏岩是意料中的一无所获，她非常明白自己的水平，也就没有了失落。班里发给每个参加运动会的学生一条毛巾。在运动会结束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前，其铭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苏岩，把毛巾和他得到的杯子递给苏岩，还有一张纸条，其铭小声说：“先不要拒绝，看完纸条再告诉我结果。”

      在苏岩和我诉说她的青春往事时，我们两个站在店门口，我一边听苏岩的故事，一边注视着路上的行人。苏岩的脸上不时闪过内疚的神色，好像她的心里有很多自己无法排解的痛苦。

      在苏岩讲到庞其铭的纸条时，有一个女人从我的视野里一闪而过，黑色的长发，米色风衣，从她美丽的侧影看，像极了失踪两年的程倍儿，难道是她又回到z城，可当我从苏岩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已没有了这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