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还在
徐天立
1月20日上午接到春水的电话,当日凌晨浩然去世了。没有感到意外,只为他祈福,浩然解脱了。自2002年夏季病重住进宣武医院,非典期间转到同仁医院,之后的方庄东方医院,病况逐年加重。从初时见到故友亲朋还可笑脸示意或回应只言片语,随之便全身瘫卧床欲哭无泪地望着你,最后留下的是毫无表情的面容,终日依靠鼻饲进食维持着生命。每次的看望总认为他的心里是清楚的,只是道不出来罢了。
知道浩然的名字当然是他的成名作《艳阳天》,那还是在师院中文系读书的时候。这部长篇小说反映的当代农村生活、叙述的语言风格,给人一股清新之感。认识浩然却是在70年代到通县工作以后,先在文化馆,又在广播站,后到县委宣传、办公部门,参与了宣传队、办展览、新闻采编等工作,加之自己的爱好很快结识了一批业余作者,进而认识了与这些文学青年打成一片的作家浩然。通州这片土地是浩然工作成长的地方,有许多老同事老朋友。可以说,在他大起大落的日子里,通州的领导同志、父老乡亲表达了充分的理解与爱护;浩然也向大家敞开了心扉,倾诉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浩然多年来坚持自己的“文艺绿化”为培养文学青年呕心沥血。几十年来,北京郊区、冀东平原,浩然在深入生活的同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为基层的业余作者办讲座、做辅导。仅在通州就多次办班,还为不少稿子动笔批改。这一切都是出于义务,甚至一种责任。说实话,开始见到他为一些稿子那样认真批改讲解时,也不理解,感到不值当。显然,不是任何一个人由于爱好就能成为作家的。但是,能够如此满腔付出的作家也是不多的。浩然却乐此不疲。耕耘总有收获,重视基层文化建设,重视人才的培养,这些已经成为通州历届领导的共识。离开通州二十多年了,近年回去参加了不少文化活动,不仅感到了通州经济的蓬勃跃进,更为这片古老而年轻的文化宝地人才辈出而惊叹。文学爱好者有了自己的刊物《运河》,还出版了多种文学丛书;书法美术摄影、表演艺术等有了相关的协会,通州文化百花园里的根深叶茂,也有浩然当年的一番心血吧。今天在通州这片沃土上专业作家王梓夫以《漕运码头》为自己的创作攀上了新的高峰;业余作家张宝玺旺盛的创作激情得到了一批文学青年的羡慕。他们的成长都得到过浩然的扶植和鼓励。
浩然以自己的真诚勤奋在基层拥有众多的朋友。与浩然认识以来,可以说是从关注他的作品开始,之后更多地了解了他的为人。特别是80年代初在通州镇与他相邻而居的几年,除去赴外地只要回通州他就要来家里聊聊。或是他一些作品构思,或是对自己创作的想法,总愿意听听意见。之后他的这些想法就陆续写成作品发表出来。写作的勤奋是令人佩服的。可是生活上过得去就可以了。除去创作浩然是很顾家的,为老伴的身体多虑,为女儿的婚姻操心。他与夫人老杨相濡以沫一辈子,磕磕碰碰总是有。但是关键时候总会互相体谅。那是1983年1月中旬,晚上到浩然家,一进门就感到气氛不一样,原来老岳父去世了一直瞒着老杨,而老杨又瞒着他姐夫已去世的消息也有半年了。现在两人全说出来了,心情可想而知。浩然这次病倒以后,有一段时间老杨每周从三河县来医院看望,我和许显卿在医院曾见老杨,她坐着轮椅,精神很好记忆力也不差。后来不幸的是老杨也去世了。浩然以诚待人,一次聊天中他谈到自己时说,我这个人有许多缺点,有时也自私,但是一旦发现伤害了别人,那我的心是很不安的。
浩然走了,失去了一位师长;浩然还在,音容笑貌犹存。
2008-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