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扶我上路
坚强地面对一切苦与乐,享受一切苦乐,这就是生活。只有苦乐的相伴,你才能懂得生活的美好,只有苦乐的鞭策,你才会为拥有明天的灿烂,而更加无怨无悔地活着!
——题记
我是一个从不缺少朋友的人,而且,我的朋友形形色色,虽生活方式不一,但却都是“人精”或“人核”。
我的缺点很多,但我四十年至今,唯一不曾被生活和岁月改变的,就是从不喜欢背后论人是非。并且,对此深恶痛绝。理由很简单,因为从懂事起,我就是常常被人无端非议的人。我的最大的缺点就是马虎。马虎到了至今都分辩不出左右的地步。所以,每次出去玩,朋友们从不让我在前领路。一生最不会调理和没有规矩的就是我。说真的,我对钱一点亲切感都没有。说来您都不信,作为女人,从小到大,一生只化过一次妆,进过一次高档美容店,那还完全是为了参加一次戏曲票友大赛。大赛决定,凡参加决赛者必须化妆,否则,取消上台资格。说起这次化妆,还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到了美发厅,美容师给我头型吹风,那发卡把头发勒的生痛,我这人从小就马虎,如去菜市场或商店买东西,准是拿起来就走,从来不知道侃价。眼看头发就要做成了,这时我才想起:“哎,师傅,多少钱啊?”“一百三十元。”美容师轻描淡写地说道。“什么?”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蹿下来说道:“我不做了!”就见这时美容师愠怒地说道:“那您也得掏一半!”“凭什么?”“您自己不问问清楚就坐了下来,我们又吹又洗的,当然要合理收费,否则您别走!”我看了看自己这似是而非的头发,只好咬牙又坐了下来。后来,美容店就成了我绝足的地方。
但我喜欢看漂亮男人和女人,尤其那些打扮得体的男女我更是惊羡。我没钱,但我从不妒恨有钱的人,就像我喜欢在饭店和酒肆中,看别人狼吞虎咽吃东西时会口水四溢,而见到大街上的女人,捋胳膊挽袖大声叫卖或喝骂时,说真的,我也一点不讨厌。因为真实才是美的。
朋友们都知道,我说话从不给人留余地。但无论是谁都愿意和我说说心里话。
我喜欢朋友,喜欢那种温馨的感觉,忽散忽聚的,谁也不妨碍谁,谁也不冲撞谁,来时大家在一起喝五吆六,散时回到自己的床上想心事,学列子御风万里。从小我父母就吵吵闹闹的,所以,一说到朋友们谈婚恋,我心里就烦,莫名的。记得有一天在电视上,有个女人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来和我对话……”
我听了以后觉得恶心极了。从此,连她的歌都懒得听,觉得她真不知耻,她真的给女人丢尽了脸。难怪男人嘴里心里总是不停地骂女人“婊子”!想到这儿,我的脸红了,为自己也是女人……
这个世界上真有让男人无可对话的女人吗?有!就像这个世界上,同样存在着让女人无法对话的男人一样。因为,世界的组合是以优质做中心,以流动和腐烂来做新生和交替。就如一幅画,骨架是支撑,从任何点上看都是力度,而丰润它与色彩,则是形形色色的。
于是,我在心里暗暗起誓,如果有一天,我能站在台上,那么,我要说的就是,作为女人,一生中没有找到自己的男人,她就不是女人。天地之所以产生万物,就是因为有了阴阳;也正是因为有了阴阳的组合,才有了你和我;更是因为要找到自己身体中的阴阳,所以,才有了错综交织的步履,才有了男人女人的无辜的眼泪,才有了人间祖祖辈辈说不完的恩恩怨怨的故事。是啊,也可以说男人扶我上路,我为男人而语,没有男人的女人,是缺位的残肢;那么,一个残肢人无论多么优秀或多么出类拔萃,而她所展示的也只是侧面而无法全面,那么她又何来优秀呢?
因此,我心里一直都为此耿耿于怀,好在无论多么剽悍的男人,在我面前都没有骂过女人,即使是走在街上,看到男人骂女人时,当他看到我望来的目光时,也会把脸转到一边去。说心里话,我瞧不起蔑视和侮辱女人的人。
我从不反对朋友们的恋爱观点,形形色色的,即使男人去嫖女人,女人自愿为娼;又如走到了超市,琳琅满目的东西毕竟你有数可取,而最关键的是你自己。
我从小就从父母那听惯了男女的对峙与相骂,可男人无论从任何途径去赚钱,哪怕是去偷去抢去杀人,却要把囊中的所有交给女人。而女人呢,通常是泪眼婆娑地哭骂着男人,可却总是把最好吃好看的留给男人。
我想谈恋爱吗?这个问题我自己一直没闹清楚过。但我想能找到个男人去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可我怕恋爱,嫌烦。天哪,那么漫长的路,太累。
于是,我就很匆忙地结了婚;于是,我就又被很匆忙地退了回来。财产无几,可手里边却多了一个年仅六岁的儿子……
儿子长得漂亮极了,常常躺在我身边,一头软软的头发,从小到大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我也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给我带来的苦恼与无奈,看着他如何是自己的再版。不!他比我漂亮。
我恋爱过吗?不大记得。虽然这一生的路上碰面牵手的也有,可我却没能留住。我没恋爱过吗?不!四年前的一个冬夜我认识了“他”。从此,改变了我整个的命运。
近五年的岁月啊,我从当初的三十几岁,到了而今的四十岁;而他,已从当年的不惑到了现今的四十六岁。他真的等了我四年多吗?不敢说,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他手里总是攥着那个不变的手机号。
而五年的岁月对我来讲,他就像一面旗帜,让我在人性与人生的各个方面,都有了一个升华。至今我自己都这么问自己,我能步履从容地登上大雅之堂,能身着布衣而穿行在富贵之流而且目不斜视,不是因为我能,而是因为有他,有我们的那份信守,苟富贵,毋相忘。
当年我们认识时,他手里边也拽着一个年幼的儿子,妻死于病患,我呢,手里也拉着一个儿子。说真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比我苦……
如果说要问我他身上什么地方这么让我留恋,那就是从第一天认识起,他就把我儿子当成了他自己的,每次当我对父母胡说乱议时,他总会说道,天底下没有给父母派不是的儿女……
尽管我嘴上在反驳,但我知道他是对的,尽管他对我儿子的爱没有付诸实际,但我觉得我没有找错人。
他呢,他从认识我的那天起,就盼着我回家,而我却不能。过往的岁月给我留下了太多的感受,那感受就像是一个行走在世面的人,被人当众强暴了,平白无故地飞来的屈辱!是的,我无法忘记的一幕幕……
他从不说什么,即使我像一只鸟一样,倦了时登在枝头,在他的手机里为他噪叫了几个小时,而后我又在飞,不停的。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他深信有一天我会飞回家,不管长大还是没长大,就如放纵一个贪玩的孩子,玩够了自然会回家。
我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回家了,可以站着从前被“强暴”的地方离去了。然而,他却一次次的不见我,我知道其实他就在我身边,可他从不让我见到。是啊,当年我的一无所有和今天的一无所有,在他来讲都是一样。而唯一不一样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是我长大了。真真正正地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无法理喻或嚎啕大哭的我了。
我手里攥着二十年来苦难岁月的所赐,我想他,真想。如果说二十年的积累和沉淀能换来富贵的话,那么,这份富贵在他和两个儿子面前,我是不合格的母亲。是啊,他老了。就如一个山农,持守着一片贫瘠的山地,不停地浇灌耕耘等待……终于,漫山的花都开了。可他却反悔了,他扛着镐斧拼命地砍伐着……
他就这么的“疯”了,我则持守着所有没有对他诉说的爱。
我和他是为什么认识的呢?我常这么问自己,而他又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找到的男人。有时我想或许是因为他和他住在同一条河沿上,他的船缆和他的船缆只有一箭之地;或许是因为他和他戴着同样的黑边眼镜。但我起誓,在我和他第一次接触时,我和他一切都是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出轨迹象。
第一次聊天怎么说来的,我只记住了一句话。他说,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听后笑了,偷偷的。觉得这话像他这个人,一身的书生气。说真的,他长得到底什么样,我都没怎么记住。如果现在走在大街上让我去找他,我或许认不出来他。咳,反正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认识了。
他是个极有品味和才华的人,他喜欢挑挑拣拣,包括吃东西。他从不吃河鱼,喜欢喝茶,喜欢对东西的剔透观赏。以前,每每看到他那镇定悠闲的样子,我常常会忘乎所以地攻击他,我会拿着电话指着遥遥不可及的他的鼻子大声嚷道:“告诉你,我是吃玉米面长大的,我就喜欢吃窝头蘸大酱加大葱!”而后,我会发动战争,当然,那完全是侵略战争。但他喜欢,喜欢被我侵占,喜欢我永远也长不大。
可现在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即便不是现在,从认识他到而今,他也是从来就没夸过我,除非一次。有时我常恨恨地想,难道你就不能夸夸我吗?但他不能。于是,我对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的眼镜,就是用来给我挑毛病的!……”
从小我就是个出众的女孩,漂漂亮亮的像个洋娃娃。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受到同龄女孩子的攻击。举个例子吧。小时候放暑假,我总会到家住市郊的大妈家去过。记得当时那个村也有个女孩子,长得大大的眼睛齐耳的短发,漂亮极了。可不知为什么,她见了我一面之后,竟串联一群小女孩打我,无故的。我呢,拿着砖头在陌生的村落中,把那群女孩追得沿街逃蹿,那时我才十一岁。大爷大妈闻听之后抚掌大笑,至今我都记得大爷大妈的笑声。也正是因有了大爷大妈的笑声,让以后的我学会了攥紧拳头。
其实,那也不算是我人生帷幕的悄然拉开,有时我常想,如果当年我让这群小女孩痛打了呢?也许后面的狙击就没有了,也许前世的孽债也就还完了……
似乎在人群中,我永远是个平白无故飞来的屈辱的承受者。也似乎每个能啄我一下的人,啄了我后,都会有一种亮翅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怪委屈的。我曾经把一首《寒菊泪》的诗念给他听。他头一次夸我,我高兴极了。
日过中天看枫红,
过午逢秋意更浓。
风敲枫叶聆私语,
山枫连绵似两情。
最好的朋友来我这串门了,见了这首诗讶然道:“天哪!这是你所有诗里边,唯一的一首纯粹描写爱情的诗啊!和你过去的东西比,怎么这么大的差别呢?”我听后自己读了读,细细一品,别说朋友,自己也吓一跳。
是啊,我过去曾给他写过三首爱情诗,但他都没当回事,也许那诗写得确实太不像诗了。
然而,他现在确实是“疯”了,不管不顾了。他在砍伐庄稼的同时,连石头都劈碎了……
我和他认识了。我喜欢在他身边的感觉,暖融融的就像冬天的太阳,温暖而不炽热,明媚而不强烈。这么多年苦难的生活,无形中也铸就了我刚愎自负的性格,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狂飙一样,连自己都刹不住。也许他的出现是天的旨意,以他的柔韧来克化我身上的暴戾霸气。我喜欢他身上的那种柔柔细细的感觉,这正是我骨子里渴待了多少年的感觉。
一天他打短信来,问我好吗。我恰巧和朋友们在一起喝酒,也不知为什么,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自己就常常说出一些过后连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我问他吃饭了吗?他答道:“没有。你喝吧,祝你快乐!”可能那天我的酒喝的太多了,也可能是眼花了,我竟把信读成:没有。喝吧,多喝点,祝你快乐!我又一次笑了,莫名的感动和被娇纵的感觉涌遍全身。等到第二天明白了时,再细看这短信,翻来覆去的也没找到“多喝点”这三个字。我当时真是懊悔极了。
我有一种被找到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突然被抓到一样,兴奋得脸都红了。是啊,果树上的果实,你可以仰望并等待它的成熟,可以试想它的甜酸度,然而,当你真正放到嘴里尝一口时,却发现它没有预想的那么香甜了。看来,事物的最高满意度不在结局,却在过程……
说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他,可是,我又不能原谅他,那是因为我儿子和他儿子的缘故。不知为什么,潜移默化中,我一直把他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可我却一直都没有时间去陪我自己的儿子,给儿子做顿早饭什么的。我从小就对金钱名利没有任何欲望,然而每次儿子躺在我身边时,我的心就在痛,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儿子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清澈的如溪水,你能听到水的响声和风声,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拍抚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儿子这时总会稚憨地笑着对我说:“妈,我长大了,我参加了工作会养活您!”我惊诧地望着儿子,然后摸着他枕在我腿上的头笑了……
是啊!男人扶我上路,我为男人而活。就如那求生的蜘蛛一样,在动荡中去求生盘织,搭拽跳走。然后呢,留下一张大大的网,来迎接风寒,为让子孙不再受自己所遭受过的一切。
我遭受过吗?我遭受过。我遭受过父母在辉煌时,只顾自己而无视我们兄妹三个存在的时刻。我们兄妹,是在家庭的暴雷和天上的霹雳的交响中长大的。因此,性格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直至今日,在我心里种下最深伤痕的仍是父母。我恨他们吗?这个问题我从十二岁就开始问自己。我恨!可我别无选择,就如在严寒中我去卖唱一样。是的,我不能看到他们在寒风中颤抖,我不能!
我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呢,我爱了吗?如果说四年前的那个冬夜我们不相识,如果说他根本就不曾等我四年,那么儿子还会饱受没娘之苦吗?还会在寒瑟的风中,饿着肚子去上学吗?苦命的孩子啊!
我需要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喜欢儿子身上的洁白,我想做一座桥,让儿子踏着我过天河。我想和我半路上的知心人过一种男耕女织的生活,平平静静的直到老。
他仍在砍伐着,不停地砍伐着。每每到了深夜,我连灵魂都在颤抖,真是撕心裂腑啊!我终于倒了下去,连同意志。我想把什么都忘了,我甚至想就这么静静地倒下去。我关机了,把手机锁好放进了抽屉。
然而,竟在子夜凌晨时它自动开机了。谁会这么晚来电话?我忐忑不安地急忙起来看,原来是下午发来的短信,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中竟有一丝羞愧,也就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是个很聪明很敏锐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给他发了短信,想送他满天的阳光和一天的好心情。他回信了,如果说,以前他口气中总是有一股酸涩味道的话,那么这次则是直截了当的:“我们结婚吧?”可是,我却有意地和他恶作剧:“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吧!”说真的,我心里边真是后悔极了,我是个从不骗人的人,可我却骗了我最不想骗的人。更糟糕的是,他渴望我说实话,他知道我在说谎,而我呢,却在无意中伤了我最不愿伤的人。但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他的骨子里竟有类似我的东西,就是所谓强悍吧。是的,他不允许我骗他,他想原谅我。来来往往的短信中,我从没有留记过什么,但我留下了他那天的短信,我希望这是个教训,让我在以后的做人中,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都不能存在着一点欺骗!
伏笔就这么埋下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划下这道血痕,我真是后悔极了,但我真的是无意的。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此时我觉得他聪明得已超出了我给他画的栏线。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全方位的。
从周一到周五,平常只是个简单的跨度,而对我来说,是煎熬,每分每钞……
不知为什么,周五的夜里他来看我了。周六的晚上,我似乎听到他对我说,我什么都能原谅你。
我笑了,灿灿的。
于是,我决定送个太阳给他,从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送个太阳给他。
周一的早晨,我早早地给他发了短信,想给他一个星期的好心情。大概是网络忙吧,网络显示拒绝,我以为他换手机号了,或不想再跟我联系,于是我又给他写道:“你为什么不回信,是不是换机号了,如果我这么做,给你平添了许多麻烦的话,那么你就说一声,我保证决不会再骚扰你,真的。”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回信了,第一封!第二封!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滑动着。不知为什么,我被他传来的气息,逼压得透不过气来。我挣扎着。我是一个无视别人存在的人,此刻,似已被他逼得无路可走。这时,我才真正地意识到:他是对手,是老天安排给我的对手。是的,没有任何的身世条件和制约,完全是站在一个平行线上的心灵与心灵的角逐。是啊,这是我多年所期盼的,从我被生活压弯腰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期盼着的那个时刻。我早就该意识到他骨子里的坚硬,意识到他温和的外表内那股强大的爱的潜流。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完完全全赤裸的,就像远古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掩饰。风,荤绕着我们两人,那风是淳朴恬美自然的……
我可以走,走的堂而皇之。然而,我却被他的灵魂扼得死死的。他在向我要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在要我重视他的存在,他的骨子分明在对我说:有他在,我不可能有天马司空的生活。他知道我是什么,他不怕,因为这就是他的性格!
手机,仍然静静地躺在那,当然,我知道此时在都市的某个办公室里,同样也静静地坐着个男人,也等着要回他所有的一切……
夜很深了,但我却笑着,仰望着天上的银河,银河上似飘下了点点的泉水,在倾泻着这个故事。也许,故事只是个故事,那么,明天呢?明天则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活下去的理由和天堂,就如人要不断地去重新塑造自己一样。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谁写的一首诗:
田野上残存的花朵
比初开的繁花更可爱
它在我们心中
更能激起忧郁的情思
因而有时那别离的时刻
比甜蜜的相会更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