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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樊 森 打工谣(下)——八
  • 来源:原创 作者: 运河杂志 日期:2012/7/11 阅读:1323 次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森 打工谣(下)——

     

    纪小儿傍在林祥忠身边,挥舞着大板锨,紧着径溜子上撮煤。他早已大汗淋漓,浑身软绵绵的了,咬咬牙,仍然挥锹不止,快把面前的煤干掉,好帮林祥忠干。可是,事与愿违,林忠祥正帮他干呢。他们用的大板锹是大号的,撮满煤足有三十多斤,累坏了工人们,都叫它“王八端”。煤撮干净了,他们来到待蔽处休息,等待放炮工放炮炸煤。他们玩命地干,为的是多放炮,多出煤,多得超产奖,也是为了这么一点点喘息的时间。他坐在林祥忠身边,不想说话,气短。呼吸困难,是刚才累的吗?他说不清楚。他发现大大小小的耗子在眼前不断流地经过,有的大耗子嘴里还叼着幼崽,群体大迁徙,为什么?他突然明白了,他们为了生存,要出大事了。这种耗子是井下特有的,终生生活在井下,一身白毛,红色的眼睛,成年耗子一尺多长。工人们不但不打他们,还喂他们。

    林神忠喘着粗气,对领班的工头说:“头,我觉得不好,瓦斯太浓,别放这排炮了,可别弄出火星子,整出大事来。”他忌讳“爆炸”,只说“大事”。

    工头点点头,说:“行。我去打电话,问问调度咋办。”

    调度派瓦斯检查员下井测量瓦斯量。检查员是颜总经理没出五服的堂侄,跟工头是堂兄弟。他喝多了酒,晃晃悠悠,来到作业面。他挎着不大的测量仪器,手握像老式照像机的橡皮球,捏几下,冲工头嚷嚷:“炸乎啥呀,大惊小怪的,惊了我的好梦!超是超了一点儿,我上去告诉通风段加强通风,没事儿,快干吧,小心大叔收拾你!”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其实,他醉麻哈眼的,根本没看清仪器显示的数据,是鼻子告诉他超标的。他上了井,打了个哈哧,一头扎在床上,打起呼噜。

    这个井口的第一排炮是林祥忠放的。他清楚,井口用的通风设备是国矿早已淘汰的,当废铁买回来的,并且数量有限,根本无法在短时间排空这么大量的瓦斯,劫难就在眼前了!

    放炮工装好炮,报告工头,请求何时放炮。工头觉得喘气困难,情况不妙。他只有一条命,当然得保护好,千万不能丢了。他问林祥忠:“老耗子,你说呢?”

    林祥忠张开嘴,又闭上了,无言以对。眼前的情景,别说爆炸,用不了多长时间,薰也薰死了,只有一条路:马上升井!但是,他不敢说。他本来是国矿的基层干部,中共正式党员,先进工作者。他六十有二了,本应该坐在炕上吃退休金了,何苦来玩命?可是,那年的那天,他遇到类似这天的凶险情况,请求调度,要求全段升井。调度不允许,让他组织工人休息待命。国矿现时军事化管理,作业面就是战场,他这个段长就是前线指挥官,调度是井长的代言人,是他的顶头上司,调度的话就是命令,不许问为什么,更不能反对,唯有执行。他认为就算不爆炸,熏也熏死了,什么“待命”?纯粹是送命!为了全段三百多条性命,他豁出去了,命令各个作业面的工人扒煤车升井!他忽略了一个起关键作用的因素,今非昔比,生产力极大地发展了,国矿技术力量雄厚,设备先进,采取了加强通风等一系列措施,迅速地排光了瓦斯。他傻眼了,整个井口一个班的煤产量是零,责任重大呀!如果发生了瓦斯爆炸,他擅自行动违背了组织原则,也得受到党纪政纪处罚。万一爆炸了,三百多条人命可就搭上了,不能冒这个险。他认了,觉得值了,唯有自首,被从轻判处三年徒刑。他的党籍没了,公职没了,刑满释放后,来到纪家屯下井,想多挣些钱,和老伴养老。他真后悔,年轻时为啥不讨一个孩子?养大了防老。人总有老到有钱花不出去的时候。他和老伴相扶相助,谁先死,谁有福,前世修来的。多少人在他眼前,身后,叫他老绝户。他虽然不会跟人家打架,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安慰自己,前世不欠别人的,别人也不欠他的,所以没儿没女,孝顺儿女是还债的,败家子女是讨债的。“咳咳咳”,他被呛得直咳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今天比那天凶险多了。他受过国法制裁,那是公开的,公正的,心服口服,损害了人民利益,触犯了刑律,,就得认罪伏法。这里是颜氏的天下,他要是挑头,还不拆散了他这把老骨头?什么开庭,什么审判,免了。他还敢说什么吗?他心里火烧火燎的,牵挂工友们的性命。

    工头很精明,看出了林祥忠的心思,说:“我去打电话,求求调度,他是我亲哥哥。”

    纪小儿觉得天上用发丝悬着达摩克利斯宝剑,想起了颜大婶的话,难道颜大婶真的大彻大悟,先知先觉了吗?他就要死了,再也回不到地面了,再也看不见灿烂阳光了,嫣红怎么办?必然追随他走上黄泉路。他深刻地认识到他的命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重要的是有嫣红一半。反省自己太书生气,简直是食古不化的腐儒。不,他不能死!为了嫣红,他要顽强地活下去!仿佛嫣红就在他身边,与他携手并肩,冲破一切艰难险阻,闯出鬼门关!顿时,他双眼放光,热血沸腾,充满了信心、勇气和力量。生死关头,他心不慌,意不乱,不悲哀,镇定自若,要紧跟林爷爷冲出鬼门关!

    林忠祥拉了纪小儿袖口一下,悄声说:“孩子,大难来了,紧紧地跟着我!你一肚子墨水,我求你想个高招,把大伙拢在一起,鼓动大伙快逃,又不摊责任。”

    纪小儿点点头,刚要开口,见工头哭丧着脸回来了,叫道:“他妈个巴子的,电话坏了!这么深的井下,再好的手机也没信号啊!咋办,咋办?”他见机行事,站起来,冲工头说:“头,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得熏死。”

    工头点头,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可我哪敢领你们升井啊?”

    纪小儿一笑,说:“谁让你领?各顾各的命吧,跟紧老爷爷!如果有人追究,大伙都推在我身上,我扛着。”

    工头笑了,大伙笑了。纪小儿是颜总经理不想要又不得不要的未来女婿,的确拿纪小儿没办法。

    林祥忠一个高蹦起来,大声说:“弟兄们,生死关头,一定要保护好头上的灯,千万要信得过我!”他大步流星,直奔落石不断的空巷。什么是空巷?就是采完煤,撤回支架的空洞,无人敢进。大伙止步不前,心中暗叫:“老家伙疯了,哪里是逃命,简直是送命!”他们各自跑散了,唯有纪小儿紧紧跟在林祥忠背后,清楚林祥忠冒险走捷径,是为缩短路程,争取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林祥忠心中有数,眼下这条空巷绝对不会大冒顶,落下的石块不大,砸不坏安全帽,砸在身上的确很疼,却不会伤筋动骨。他在一个小水坑边停下,见只有纪小儿跟上来,很失望,说:“孩子,赶紧把毛巾浸湿,围上鼻子嘴,要不,薰死了。可碰到水坑了,要不,只好往毛巾上撒泡尿了。

    纪小儿赶紧扯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照样做,跟着林祥忠快跑。他这才知道大伙围在脖子上的毛巾不只是为了擦汗,更重要的是为了救命。他灵巧地躲过地上的乱石,跑啊跑,上气不接下气,仍然跑,绝不停步,绝不放弃生的希望。他眼前一亮,来到了灯光辉映的主巷道,距离井口不远了,只有十几里路的斜坡了。他开心地笑了,终于脱离了危险,捡了一条命。突然,一股强劲炙热的气浪将他和林祥忠推倒,向斜坡上滚了三米多远,滚滚的浓烟包裹着人了,几乎令他窒息,多亏了湿毛巾,不然,必定横尸主巷道。他清楚,真正要命的时刻来了!能否生还,就看能不能走完这十几里路的斜坡了。鬼门关,鬼门关,这十几里路的斜坡就是鬼门关!他横下一条心,绷紧每一根神经,调动每一块肌肉,殊死一搏,冲破鬼门关,与嫣红,与姐姐,与所有的亲人相会在阳光下。

    主巷道的灯全灭了,一片漆黑。他头上的矿灯碎了,灭了。他看不见林祥忠的灯光,一定是老人体力不支,被撞晕了。他不敢摘下毛巾呼喊,手脚并用,在轨道上爬,摸索寻找林祥忠。他不是沿着轨道往上爬,而是横着爬来爬去,生怕漏掉了林祥忠。他这样,最费时间和体力,冲出鬼门关需要的正是时间和体力。他忘了一切,只想找到林祥忠。别说找的是林祥忠,就是别人,他只要看见了绝对不会丢下不管而自己逃命。四大文明古国是人类文明的摇篮,那三个由于种种原因失去了自我,唯有中国沿着自己文化发展的轨迹到了今天,为什么?孔孟之道的精华深沉在中华民族的精神之中,造就了多少英雄豪杰和默默奉献的众生,挺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孔子陈蔡绝粮的一言一行,正是中华民族精神的缩影。

    林祥忠五脏六腑如烈火燃烧,喘气艰难,听见后面的摸索声,眼泪下来了。多么难得的好孩子呀!在生死关头,纪小儿奋不顾身维护他的生命安全,多宽广的胸怀,多么广博的爱呀!他赞叹不已,把毛巾欠条缝儿,喊:“我在前面,快走!”他一边艰难地往上走,一边倾听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心里喊道:“好孩子,咬紧牙,上去!”突然,他身后传来了“咕咚”一声,就再也没有声息了。不用想,纪小儿晕倒了。他在灭绝生灵的黑洞子挣扎了那么久,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向前,就可能活。回转,就可能死。他毫不犹豫,返回去,摸索寻找纪小儿。别说倒下的是风华正茂可他心的纪小儿,就算跟他不对付的工友,他也要回来救人。死,死在一堆儿。活,活在一块儿。他绝对不会自己逃命。他摸到了趴倒在枕木上的纪小儿,背在背上,身子一软,几乎坐在地上。他在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骂自己咋那么熊?现在不只是自己的一条老命,还背着纪小儿的一条小命,绝不能放弃,必须挣扎!他红眼了,迸发出一股蛮劲,挺直了腰杆。倾斜的主巷道笔直笔直的,他忽然看见了像顶针那么大那么圆的亮光,那就是天,那就是地面,那就是阳间,那里守候着悲痛欲绝泪已干的亲人,就要冲出鬼门关了!生的渴望,告慰亲人的强烈愿望,鼓舞他一步一步地挪向光明的洞口。

    洞子里的烟渐渐淡了。负责监视井下的战士们中有一位发现有人影晃动,立刻报告中队长。中队长大喜过望,戴上防毒面具,率领八名战士,抬着担架,冲下井口。

    林祥忠见救兵来了,心中一乐,蛮劲散了,身子一软,瘫倒在轨道上。

    颜嫣红见纪小儿被两位战士抬上来,扑上去,嘴对嘴地给纪小儿做人工呼吸,泪水打湿了纪小儿的脸。

    纪小儿呼吸了新鲜空气,被颜嫣红的泪水浇醒,坐起来,四处张望,叫着:“爷爷,我爷爷在哪儿?”

    林祥忠始终清醒,只是累虚脱了。他被两位战士抬出井口,老伴过来,扶他离开担架站起来,立刻被三十几个老娘儿们围上。他闭上眼睛,不忍心看她们的眼神,更无法回答他们七嘴八舌的问话。瓦斯爆炸前,他和纪小儿已经逃到了主巷道,险些丢掉性命,何况那些没有逃出爆炸区域内的兄弟。就像是大地震,他和纪小儿在边上,他们在中心,后果可想而知。他听见纪小儿的喊声,喜极了,分开众人,走过来。三十多个老娘儿们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只要他说一句话,她们的亲人就有救了。

    中队长正在讲林祥忠背纪小儿逃生的事。

    纪妮儿和颜嫣红不约而同地跪在林祥忠面前,异口同声地说:“爷爷的大恩大德,不敢言谢,来日方长!”

    林祥忠双手扶起她们,伤心地说:“我蹲过监狱,他们不相信我,没把他们全带出来,人命关天哪!”

    纪小儿瞅着林祥忠自责伤心的样子,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养老送终,责无旁贷!”他跳下担架,跪在林祥忠跟前,诚恳地说:“您对我有再造之恩,重生之德,如果您不嫌弃,请允许我终生叫您爸爸!爸,从今天开始,儿子不许您下井!”

    纪妮儿挨着弟弟的肩跪下,笑盈盈地说:“爸,还有我这个女儿,你可能不要哇!”

    林祥忠喜极了,瞪着一双大眼睛,手不知道干什么,嘴不知道说什么。

    老太太乐出了眼泪,喊道:“老头子,你活了?”

    林祥忠咬咬手指头,很疼,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他由衷地笑了,伸出双手扶起姐弟俩,喊道:“谁还敢叫我老绝户?我有一双大学生儿女!”

    颜嫣红笑了,笑得比阳光更灿烂。

    太阳驱散了乌云,灿烂的光辉普照大地,给人世间送来光和热,哺育万物。人人都有一颗爱他人的心,那么,人世间将会多么温馨,多么多么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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