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山 谈通州的夯歌、硪歌

夯歌、硪歌，是通州人最熟悉的劳动歌曲（建筑工程号子），在通州流传甚广。那时的通州，造房、筑坝、修渠、护堤、架桥，夯歌、硪歌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成为建筑工地的一道亮丽风景。

夯歌、硪歌所用工具主要是夯和硪。夯多用质地较实的榆木或槐木做成。长约四尺，粗约六寸，中腰掏空，留有四根柱为夯把手，顶部约六寸，下部一尺七寸，皆实心，夯底为圆形。夯重四五十斤。一盘夯多为2—3人操作。土工们做活时，两人或三人握住夯柱，将夯高高举起，用力下砸，夯重量与人力下砸力量形成合力，将地基夯实。通州还有一人操作上为木柄下为石材的夯及打土墙一人操作的木夯锤。有一种石磙夯（也称碌碡夯）也比较常用。

夯歌、硪歌演唱依劳动情况而定，有一领众和、齐唱和独唱。

夯歌一般为两拍，木夯弱拍起夯，重拍打下。先由领号人招呼大家起夯，领号人开始领号，众人接号。有时打夯人自己起夯，重拍呼喊衬词，领号人再适时进入。领号人唱歌词，众和衬词或穿插衬句。一领众和的夯歌最为常见。有时打快夯，领和一起呼喊衬词，使夯号成齐唱。一人打的小夯或夯锤，打夯人有时也会自打自唱，使夯号为独唱。

通州的夯（硪）歌大体分为两种，即抒情和叙事。所谓的抒情是指直接作用于劳动，现场抓词，见人唱人、见物唱物，指挥者现场编词：

（领）哎来依个高搭起吔，

（合）哎嗨哟呀。

一下一下地砸唻，

（合）哎咳哟哇。

下下就把它砸好唻，

（合）哎咳哟唻。

下下都要落平哎，

（合）哎嗨哟呀。

咱们就铆劲儿打唻，

（合）哎嗨哟哇。

咱们就铆劲儿砸呀，

（合）哎嗨哟呀。

这个夯歌，使用了当年广泛流行于通州乃至北京的普通号曲调，曲调自然明快、热烈，当年在盖房、筑堤等建筑工地随处可闻。有的词直接指挥劳动：

（领）往北挪，砸北帮，

        （合）高搭起来啵。

        （领）往南挪，砸南帮，

        （合）高搭起来啵。

        （领）往里挪，砸中央，

        （合）高搭起来啵。

        ……

有的夯号只唱衬词，主要是为了烘托气氛，实质内容很少，无定次反复，直至小息。如通州城区及以北乡镇流行的《上搭着》：

着哩着，嗨着，嗨呀我上搭着，嗨呀着儿嗨。

着哩着嗨着嗨呀，上搭着哇嗨呀着儿嗨。

着哩着嗨着，嗨呀我上搭着，嗨呀着儿嗨。

石磙夯用石碌碡和木杠捆绑而成。碌碡直径40公分、高80公分，立起；两根直径16公分、长400公分的木杠置于石碌碡两侧50公分处，分别用粗绳将木杠与碌碡捆绑一起并打上人字摽。砸夯者为16人。一边4人手扶木杠。夯号起将夯高抬举过头顶，同时喊出“哦哎”，重重地平稳砸下。落下时两手扶杠，也可单手扶。一夯压着半夯砸，每夯原地砸三下，一般围绕土槽砸三圈。使用的号子与木夯号大致一样。石磙夯除随号声两拍一打外，有时领号唱时众人不动，借此喘息，领号唱完一句，众人才唱着抬起打下2—3下夯。

叙事类唱词相对比较固定，主要唱花会歌曲、民间小调、戏文等等。

（领）有一个老头儿本（那）姓丁，

又会（你的那个）赶脚（喂）又会搬（那）罾，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娶了一个老婆子（就）不吃闲（的那个）饭（哪），

又会（你的那个）采药（喂）又会（那）收（喂）生。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养了一个儿子，也不吃闲（的那个）饭（哪），

又会（你的那个）卖瓜（耶），又会拉（呀）冰。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娶了一个儿媳妇儿更不吃闲（的那个）饭（哪），

又会（你的那个）浆洗（耶），又会缝（啊）穷。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这一天老头子赶脚折了驴的（那个）腿（呀），

又去（你的那个）搬罾（哎），鱼网破了窟窿。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老婆子采药（哎）药（呀）不在（呀），

又去（你的那个）收生（哎），人家已经产（那）生。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他的儿子卖瓜就拉了自己个儿的手（哇），

又去（你的那个）拉冰（哎）净赶上刮（呀）风。

（合）哦咧哦咧嘿嘿！

（领）他的儿媳妇儿浆洗（哎）净下连阴雨（呀），

又去（你的那个）缝穷（哎），手上长（哎）疔，

（合）哦咧哦咧嘿嘿！

夯歌曲调高昂豪放，有很强的号召力，节拍规整，节奏鲜明，一般音域都在八度以内，嗓子好的领号者为增加表现力把音域扩大。歌唱者用真声歌唱。曲体句式结构以上下句和四句式单曲体最为普遍。

与夯歌联系紧密的就是硪歌了，硪用铁铸造而成，扁圆，直径尺余、重量近百，中间厚约三寸，周边薄约一寸，硪上面微微鼓起，下面是平面，周边有15孔，拴15根绳。做活时，15人操作一硪，每人双手执硪一绳，15人叫齐号，一齐用力，把硪抖起，高过头顶，高度在两米以上，再用力下拽。因硪底极平，这样一硪挨着一硪，使地基既实又平。这种硪在通州最为常见。此外还有8孔、6孔、4孔硪，重量在60—40斤，分别由8人、6人、4人操作。6—15人打的扁圆铁硪用于土工活，做活时，每人双手执硪上的一绳，由领号人先领号，众和时大家叫齐了号，用力将硪抖起高过头顶，再一齐用力拽下，拽力加硪重将暄土砸实。夯号与硪号同中有异，一般说来，夯歌大都能当作硪号使用，如普通号等。有的地方干脆将硪歌也称之为夯歌，马驹桥的官夯号中就包括了硪歌，但是有些硪歌是不能当夯歌使用的，即使夯歌被用作硪歌，词相同，节奏则完全不一样，原因很是简单，与硪相比，夯轻硪重。夯轻，节奏就快，硪重，节奏自然就慢了。如常富尧采录的西集镇硪歌《十二月花开古人名》：

（领）正月之里呀来，

（众）喂咳

（领）正啊月正啊，

（众）喂咳

（领）天下的之啊人，

（众）喂咳

（领）得呀太平啊，

（众）喂咳

（领）二月啦里呀来，

（众）喂咳

（领）杏花开呀，

（众）喂咳

（领）吕蒙正无子，（朱买臣无子）

（众）喂咳

（领）去赶斋呀，（去砍柴呀）

（众）喂咳

……

这个号子夯、硪都可以使用，但是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用其唱夯歌是非常轻快的，有“赶”的感觉；用做硪歌呢，就显得沉重了，领号、接号完了之后，才起硪砸下，怎么能不慢呢。有的歌纯属硪歌，是不能被当作夯歌使用的，如流行在马驹桥地区的大硪号《狸猫教虎》、《唧鸟上树》等：

（领）高高山上呵一棵蒿呀，

（众）喂呀喂（夯）

（领）胆大的狸猫可敢把虎教啊，

（众）咳呀咳（夯）

（领）蹿山越脊就教会了我呀，

（众）咳呀喂（夯）

（领）胆大的狸猫可上了树梢，啊哈，

（众）咳呀咳（夯）

（领）老虎一见可忙跪下呀，

（众）咳呀咳（夯）

（领）叫声师父可你也听着啊，

（众）咳呀咳（夯）

（领）蹿山越脊可教会了我呀，

（众）咳呀咳（夯）

（领）上树的招法你没把我教啊，

（众）教啊，咳呀咳（夯）

唧鸟上树

（领）哎，这高高山上就一棵蒿哇，

     （合）嘿呀嘿！

     （领）有一个唧鸟儿那就奔上爬呀，

     （合）嘿呀嘿！

     （领）一爬爬到那树梢儿上啊，

     （合）嘿呀嘿！

     （领）回过头来它就往下爬呀，

（合）嘿呀嘿！

硪歌中还有速度较慢的“慢号”如：

（领）这座山雕呗还累坏了人，我的哥们哟，

（众）哎咳哎咳哟，

（领）座山雕呗累坏人，那咳一十六位老哥们，

（众）哎咳哟嗬老哥们……

也有用于起硪的“慢号”，领号者唱多句后，众人才接号。这个硪号节拍自由，但节奏很慢：

喔——

朝着我的后音搭起了号，

还得号着我的老喂，

哥们大伙都接着，

哟喂嗨哟，

哟，喂嗨哟喂，好喂哟。

这个硪歌是一硪一号，曲调尾音较长，用它作夯号，根本无法用力。

小硪号主要是护河撼桩（打桩入地）时用：过去，运河通州段常被河水冲刷坍塌，尤其是梁各庄、武窖、沙古堆、陈桁、和合站等村附近的河坡，在多雨季节，常常需要维护。维护前，要用木杆在河坡上搭架子，架子上放木板，4人分别持硪绳站在板上，领号人领号后，四人起硪砸向木桩。桩三米长，上留1.5米。打好的桩之间放进树枝、砖头、石子用以防冲护坡。这得用小硪，开始砸时可唱普通号或专为打矮桩的硪号。当桩越打越矮，接近预留的1米5时，紧打几下，这时领号与接号者同时重拍（下砸）呼衬词至结束。

海子里去打围了我就高了高儿的敲吧嘿呀哟，

     受了伤的野猫 你不接我的号儿吧嘿呀哟。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通州最大最重的铁硪是秤砣铁硪，主要用于建桥工地，其作用是将巨型木桩打入河道。硪形如秤砣，上小底大，上有4个环，用于拴钢丝绳。钢丝绳穿过大三角架上的滑轮，两边用人力把硪拉起，松手硪下砸。秤砣硪重有500斤、800斤、1000斤三种。重硪需要40人操作（一边20人），轻硪需要30人操作（一边15人）。打这种硪唱的号子，通州人叫它“拉砣打号”。用普通号或运河闯滩号的曲调唱《小寡妇上坟》、《逛花园》、《高高山上一座庙堂》等。在接号时将硪拉起，在众和的最后一拍上，将绳松开放硪。领唱部分有号召力，众和部分沉稳，特别是最后一拍伴随松绳放硪的劳动动作，显得十分有力。通州运河号子传人赵庆福在通州建桥时常唱此号。

通州最富特点的夯号是流行在马驹桥镇的官夯号。

通州官夯号来源于有600年历史的北京兴隆木厂（民国改为恒茂木厂，在西四牌楼附近）。该木厂由明永乐年间马天禄首创。明、清两朝兴隆木厂曾是京城12家官木厂的首柜，凡涉及皇家的工程都由朝廷转给兴隆木厂，再由该厂分发给别家官木厂。宫阙殿堂、皇家苑囿、祭祀天地日月庙宇等等，都照此办理。因此，兴隆木厂土建工程浩大。土建工地会有众多土工劳作。清道光至咸丰年间，西后街村一名叫杨富喜的瓦工在兴隆木厂做工，聪明的他不但学会了官家的土工技艺，也学会了几十段官家的夯、硪号子，并把这些号子带到了西后街村，又由该村传到了马桥街、河北段、西庄、王庄等村。人们把这种来自皇家有别于当地的夯、硪号子叫官夯号。

通州的官方号则与其它夯歌、硪歌有着明显的不同，首先它是“唱”；用“唱”来作用于劳动。也许是出自皇家工程的典型环境，其唱词固定、典雅，旋律优美。如官方号中的《春风刮起春翠屏》：

春风刮起春翠屏，桃红柳绿各鲜明，小燕衔泥把花蕊绕，鸳鸯戏水去调羹，游春公子摇彩扇，春雨戏水去调羹，爱戴青纱一字道巾，懒绒丝绦腰中系，斜背一口雌雄宝剑恍如风，有人问他名和姓，他本是春天一位散洞神仙，喜悠悠最喜得笑哈哈逍遥自在乐尊横。

五 台 曲

春游芳草照天台，遍地清香百花开，河岸密排全线柳，出水鸳鸯两岸排，渔翁背网沙滩晒，大雁回飞小燕来，放牛的牧牛童儿身披稻草，砍柴的樵夫下山来。

一年四季练五台，光阴好比箭离开，燕飞南北知寒暑，人走东西却为财，骑骡压马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里活该，人人都盼高官坐，五谷田苗谁去种栽。

六月三伏一四五台，荷花出水满池开，对对蜻蜓水凫水，芦苇中架出一只小舟来，知己悉心凉亭坐，琴童又把酒瓮开，乘凉避暑在柳荫树下，范蠡归湖水没回来。

八月十五月照台，清房客女转回家来，家家户户拆棉袄，秀女房中哪乃闲，寒露至百草蓑，猛抬头观见菊花台，对付鬓鸿南飞去，口北寒鸭带过冷来。

数九隆冬雪照猫画虎台，龙楼凤阁雪里埋，家家房上炉笼气，车轧银沟马踩一街，红楼暖阁还得添炭，可叹那行路君子冷怎挨，人人都把吸溜打，谁与我托盘送过暖来。

从这两段唱词中，您哪一点能看出是在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呢？这分明是听一首歌，是看一幅画呀！

官夯号和其它夯号不同还表现在内容上。普通的号子显得单调杂乱，领号人比较随心所欲，即兴发挥较多。官夯号就丰富多了。除夯号段子的头尾有几句指挥劳动的提示性语句外，所唱内容远远超出了劳动范围，主要为历史故事、野史传说、生活哲理、民间歌谣等。据号子传人李金普（1928年生），高吉庆（1918年生）回忆，他们从前辈那里学会的“官夯号”共有23段之多，其中有：《关黄对刀》、《五台五袍》、《十三月古人名》、《夸桑》、《二十八宿》、《四贝上工》、《单刀赴会》、《斩马谡》、《韩湘子上寿》、《韩湘子三度林英》、《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三侠五蛇》、《八错》、《汉末云长智量高》等。

关黄对刀

关黄二人把兵交，没分胜败两开销，不信黄忠回城去，再把关夫子说一说，关夫子回营心急躁，怒气喷须带摆摇，关平进前行孝道，关夫子前面把话说。夫子爷今天收兵了，明天让给孩儿立功劳，你实在年幼小，哪知地厚天有多高，你怎能敌黄忠那口刀，到明天，你与周仓把阵瞭，看我二人把刀交，说罢战饭预备好，三人吃饭又论刀。吃罢战饭天不早，夫子爷又把春秋瞧一瞧。春秋全部看完了，没有寻出好计谋。夫子爷心中发急躁，一股豪气透云霄。白猴仙长知道了，就知道关黄二人把兵交，论关公忠义人间少，我会指点他一招，一肥肉祥云往下落，见一物行动蹿又跳，赤面金睛透白毛，来到兵刃架前止住步，抄起青龙偃月刀，头一路蛟龙带探爪，二一路枯树盘根带缠腰，三一路海底来捞月，四一路败中取胜寄拖刀，几路刀法全使到，撂下利刃回云霄。夫子爷一见就知道了，这是白猴仙长来教刀，到明日我与黄忠来比较，定使拖刀好技巧。夫子爷一见天不早，顶盔掼甲不辞劳，未出辕门先放炮，夫子爷骑上马龙彪，黄忠一见关公杀气高，急忙上前开言通，如你肚量小，放行回营把逃命，关公闻言哈哈笑，昨天看你年纪老，今天你插翅也难逃。二人说罢催战马，奋勇各舞手中刀。八个马蹄满地跑，两股杀气冲云霄，杀的工夫不算小，夫子爷要使计拖刀，夫子爷拍马往回跑，黄忠一见知道了，昨天你战得多英勇，怎么今天要逃脱，不是暗枪就是暗刀，若不然狂风弩箭飞马镖，这是黄某全使到，枉费心机总徒劳。黄忠催马往前跑，夫子爷一见来近了，败中取胜要使计拖刀，这就是艺高人胆大，艺高胆大输了这一招，夫子爷回头看，黄忠人马平地倒，夫子爷一喜上眉梢，忙用刀背往下按，按着望背开言说，我今不杀将你放，明日换马再征战，说罢收兵回营去，这才羞坏黄老汉，今天怎么临阵栽了跤，马失前蹄栽得苦，把我一世英名销……

这是著名历史故事三国演义中的《战长沙》。说的关羽用拖刀计欲杀黄忠，黄忠马失前蹄，关羽义释黄忠的故事，表现了关老爷的忠勇与仗义。其实，过去的劳动人民识字的很少，他们的历史，从何而来，当然是评书和小曲，官夯号做到了这一点。如果说《关黄对刀》讲述的是历史传说故事，那么，《十三月古人名》就是正正经经的民间歌谣了，它从另一个方面丰富了官夯号，使官夯号更加丰富多彩。

正月里来正月正，斩将封神的姜太公，能掐会算的诸葛亮，未到先知的李淳风，洒金桥算命的苗光义，刘伯温制造的北京城。

二月里来草芽发，三下寒江的樊梨花，手使大刀的王怀女，替父夺印的葛洪霞，穆桂英大破天门阵，刘金定下山四门杀。

三月里来桃花开，吕蒙正无时走过斋，顺说六国的苏季子，寻茶讨饭的崔君瑞，朱买臣无时砍过柴，提笔卖字的高秀才。

四月里来麦梢黄，把守三关的杨六郎，白马银枪高四季，高君宝背母下南唐，十三太保李存孝，日收双妻的小罗章。

五月里来端阳节，刘备无时卖过草鞋，推车贩伞的柴郡主，贩卖酸梅的洪武爷，上天不灭汉刘秀，煤山上吊死崇祯爷。

六月里来暑三伏，王老道捉妖收妖狐，纪小唐捉妖收五鬼，张天师捉妖收五毒，法海捉妖雷峰塔，济公捉妖白水湖。

七月里来七月七，秦琼手使熟铜锏两只，尚司徒把守潼关镇，皂茂奇定过斑豹驹，秦奇习位曹蛮去，黄飞虎归为东岳天奇。

八月里来是中秋，李三娘泪珠流，柳迎春受苦十二载，孟姜女寻夫哭倒了长城头，秦雪梅吊孝贞洁烈，王三姐挖菜武家坡头。

九月里雁鹤飞，混浊闷愣的黑李逵，敬德监造大佛寺，拆桥断路的猛张飞，呼延庆把肉坡坟来上，七郎搬兵总也没回。

十月里来小阳春，卖过竹筢的程咬金，罗开道下山劫法场，红袍夺印的是朱温，杨志也劫过生辰纲，九口飞刀益苏文。

十一月里雪花飘，赵太祖手使盘龙棍一条，黄巢杀人八百万，孟良放火把昊天塔来烧，梁山大刀名关胜，酒后曹斌保过宋朝。

十二月里来整一年，金眼毛遂盗仙丹，身量短小的叫冯茂，窦玉虎把守振阳关，智君章也曾把昆阳闹，姜三师也坐过一任文职官。

十三月里来一年多，白袍救驾在游淤泥河，岑鹏也曾救过驾，赵子龙救驾在长板坡，伍子胥救驾禅鱼寺，高怀德救驾才把亲说。

我说的本是十三月古人名，六十五个正合辄。

官夯号的第三个特点则表现在形式上。一般夯号一领一和，很是简单，通州的官夯号则不同。其以领号为主，领号在夯号中占有很大比重，尤其中间叙述故事时，“领”往往唱多句后，才有“和”。有时“和”也有较长的句子，但“领”多“和”少是该夯号的突出特点。领、和多用搭接，即领号或接号人未唱完，接号或领号就可如鱼咬尾搭进。接号相对较短的叫短号；接号相对较长的叫长号。长号只适用于木夯号，用在一个活路还差几夯即可收尾时。领号人在接唱时经常会改变调高。调高总以降调来变化。降调幅度常有大二度，也有小三度、纯五度等。领号人在领唱过程中，经常有调式转换，领与和搭接过程中也会有调式转换。相互转换的调式多为征调式和羽调式，也有角、宫、商调式。夯号曲调优美，变化自然丰富（包括较为自由的调性变化），旋律性强，所以该夯号宜“唱”不宜“喊”以上这些都是其他夯号少有的。

通州的官夯号有着较高的历史价值、地域文化价值、群众文化价值及艺术价值。历史价值主要体现在:从殷商时期的“板筑”到今天的土工，夯歌已有3000年的历史，通州的官夯号也有200年，目前尚有传人和木夯等实物，看到他们，就看到跃动的历史。地域文化价值是指通州官夯号是由西后街发起的，后逐步渗透到西店村、河北段村、马驹桥村，在马驹桥地区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现象，地域性很强，在夯号中独树一帜，成为运河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群众文化价值则反映在夯歌的自身上，在繁重的土工作业中，工人们耳濡目染，都会几段夯歌，最次也要能接上号；就是不做土工活儿的人们因为喜欢也会哼唱；夯歌与高跷会唱词相互借鉴融合丰富了官夯号的内容，官夯号已经成为本地区的一个特有文化品种，从而丰富了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通州官夯号的艺术价值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欣赏价值，典雅的唱词优美的旋律能消除人们的疲劳，使人们能得到美的享受；二是它为通州的文学艺术创作者提供了素材，激发创作者的灵感。

通州的夯、硪号子，还应包括支持通州建设的外地土工们，把自己家乡的号子传到通州来，并被一些人学会掌握的那部分。比如河北省邯郸、蠡县的灰土号等，这就使通州的夯、硪号子更加丰富多彩。

夯歌、硪歌是通州实用性很强的民间歌曲，是通州民俗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份，尤其是通州官夯号，已被列为通州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的进步，夯硪等砸地基工具已逐渐被现代化机械所代替，夯歌也失去了载体逐渐消亡。但那悠扬悦耳的夯歌、硪歌时时荡漾在我们的心中。它见证着通州的历史，更昭示着通州的未来。

（此文与常富尧合作）

2011年8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