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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维嘉 贮藏在古城里的岁月
  • 来源:原创 作者: 运河杂志 日期:2012/7/16 阅读:1582 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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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维嘉 贮藏在古城里的岁月

     

     

    古城就像一位长寿老人,从历史的空间缓缓走来,身后留下了数不清的岁月痕迹。在这些痕迹之上,古城不断告别一段又一段难忘的瞬间,迎来一个又一个的璀璨。

    古城更像一部大百科全书的通州卷,翻开这部史册,人们宛如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尽情地感受她的温情,感受她的宁静,感受她的艰辛,感受她的平凡,感受那岁月的来去匆匆。

     

    自 来 水

     

    知道自来水还是小的时候,从邯郸姥娘家回古城上小学。在姥娘家,村民们生活用的都是井水和滏阳河水,大人们用扁担和水桶挑回来,倒进大缸里储存起来用。在通州我家住在回民胡同38号大院,原来是县医院门诊部,后来成为县卫生局家属院,往东50米就是县民族小学。在前院有一个公用自来水管子,大院的十几户人家生活用水都靠它,居民们拧开水龙头,水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这是我回京后第一次见到的自来水。赶上休息日,尤其是夏季,大人们常端着大铁盆,里面放着搓衣板、小板凳、灯塔牌肥皂和衣物,围在水管子周围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洗衣服的多数是女人,也有男人。有的还在那里洗菜。小伙伴们爱凑热闹,拿着竹子做的滋水枪玩耍,大人嫌他们浪费水,就让他们玩投衣服的水。水管子不远有个1.5深的水井,里面有水表、水截门和回水用的水龙头,水井上面盖着木质井盖。一年四季,收水费都是由各家各户轮流负责,先要挨家挨户核对当月各户的人口,汇总出人口总数,按照自来水公司抄表员开的水费单据,计算当月人均水费的数额,之后计算每户的水费,收齐了水费就去自来水公司缴费。谁家来了亲戚,住的时间超过半个月,就按一人收水费。谁家盖小房,也按一人收水费。当月值班的户赶上冬季,还要负责晚上回水,防止水管子冻坏。回水要用铁棍做的水钥匙把水井里的阀门关闭,再分别拧开地面上和水井里的水龙头,水管子里残存的水就会流入水井里,为了保险起见,还要用嘴含住水龙头用劲吹,吹通了管子就回水彻底了。含着水龙头吹管子,要先用手在水龙头上捂一下,或者用热水浇一下,防止嘴唇的一层皮粘在冰冷的水龙头上。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开水管子。1986年,我们家搬到北苑的时候,院子里的自来水管仍然坚守着阵地,直到大院拆迁盖了华联商厦。

    那个年月,在县城许多条大街和胡同里,都设有公用水管子,间隔比较远。在县民族小学门口就有一处,供胡同中西部的近百户居民生活用,许多住家都从那里用扁担和水桶往家挑水,存入大水缸里,上面还要盖上用竹子条和蒲草编的锥形的圆缸盖,防止落下尘土杂物。以后,各户居民们都自掏腰包,自己挖沟埋水管子和污水管子,把上下水引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冬储大白菜

     

    以前,每年到了秋末冬初,家家户户居民们都要拿着副食证,到菜店排队买“冬储大白菜”。

    我们大院的北墙外是新华大街,再往北是大红门副食店,也叫一店,这个店的营业场所分为三部分,从南门进去,南部两侧分别卖水产和蔬菜,中部分别卖猪肉和熟食,北边分别卖牛羊肉和副食品,出了北门就是古老的东大街。

    那个年月,不像后来有蔬菜大棚和温室种菜,蔬菜全靠四季的自然生长,什么季节有什么菜。秋末冬初前收获的大白菜,就成了老百姓冬季和来年春季的当家菜。

    在当时的票证时代,买工业品有工业券,买粮食有粮食本,买副食品也是凭证限量供应,居民们凭证购买的大白菜,自然就成了生计大事。那时候的“冬储大白菜”都实行暗补,就是政府高价收,再低价卖给居民。县里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负责“冬储大白菜”收购、运输和销售。县汽车一场、二场的解放牌带挂斗的运输汽车都被县里统一调动起来从田间地头往县城运送大白菜,驻军部队也派出车辆支援县里运输大白菜。县里的大白菜不仅仅供应给本县的居民,而且还源源不断地运到北京城里,供应城区的居民。在那个时期,马路上到处可见排着长长的队运输大白菜的汽车,交警们也专门在运输沿线指挥疏导车辆。

    记得有一年买大白菜,天空飘着雪花,地上结着冰,寒冷的西北风使劲刮着,吹得电线杆子都嗡嗡作响。清晨5点,我拿着副食证来到大红门副食店,只见那里已经有许多居民冒雪依次排着长长的队,很有秩序地耐心等待。在排队的人群里,有的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军帽,有的穿着那时候流行的蓝色棉猴,有的穿着棉袄棉裤,头上带着厚厚的棉帽子,女人的棉袄上还穿着褂子,脖子上围着围巾。

    运输大白菜的汽车一到,那些身穿蓝大褂、头戴白色卫生帽的营业员,还有许多戴着蓝色再生布做的围裙、套袖的副食品公司的工作人员都忙忙碌碌地卸菜、过磅、登记、收款和开小票卖菜。大白菜分为一级、二级、三级。种类有青口菜和白口菜,青口菜便于长久储存,白口菜一般都要先吃。在大红门副食店门口放着几个一米多高的红漆面地秤,上面放着床板,卖菜的时候就把大白菜码放到床板上,售货员按照顾客递交的小票上写的大白菜斤数称分量,称足了分量,就抬着床板,把大白菜倒到空地上,由居民们拉走。家庭人口多的可以买到千八百斤,花个几十元,就能买下一冬的当家菜。居民们买到大白菜以后,有用地排车拉的,有蹬三轮车运的,有用自行车驮的,还有用筐挑的,连几岁的小孩子也会怀抱起一棵大白菜,摇摇晃晃地跟在大人身后帮助运菜。大院里的人们有说有笑,相互照应,都在自家院子里堆了一座座“白菜山”。码放白菜都是菜头朝外,大白菜屁股朝里,按圆圈码放,上边再盖上破被子、麻袋或者草帘子。太阳出来的时候,还要把大白菜依次摊开晒太阳,要晒一个多礼拜,把大白菜表面的水气晒掉,便于储存。

    天黑的时候,运输大白菜的汽车又陆续开来了,大红门副食店的人就把菜按级别码放到场地宽敞的人行横道和非机动车道上,盖上蓝色的大棉被、稻草帘子或苫布,防止冻坏大白菜。那里还立了许多杆子,上面挂着100多度的电灯泡,专门有人值夜班。等到第二天,这些大白菜就会陆续进了居民家。冬储大白菜要卖一个礼拜才结束。

     

    西红柿酱

     

    1990年以前,居民们在秋天都要做西红柿酱,避免没菜吃的季节总吃大白菜。做西红柿酱前要准备好输液用的玻璃瓶,好在父母都是医生,买几十个瓶子还比较容易。瓶子经洗涮、开水烫、准备好以后,就要准备西红柿。那时的西红柿都是在地里长的,最便宜的时候,几毛钱买一大柳条筐。做西红柿酱必须用好的,不能用扎坏的、有眼的和裂口的。做西红柿酱先要把西红柿切成条,然后一点点装到洗干净的输液瓶子里,装不下的时候,就用筷子往里面捅捅,等都装满以后,依次码放到大蒸锅里,那时的铝制双层大蒸锅可以买,也可以用粮票换。等蒸锅码满以后,要慢慢倒进水,水位在瓶子中部稍高一点,再盖上锅盖放到炉子上煮,瓶盖子也要同时煮,半小时以后,趁着热气,把瓶盖依次盖好。等瓶子晾凉了,还要用溶化后的蜡,封住瓶子盖,防止漏气,西红柿酱存不住。然后存放在后窗台上或床底下,随吃随拿。

    冬春季节,吃的时候,就把瓶装的西红柿酱倒出来,和鸡蛋一起炒,做成一道可口的菜肴,端上饭桌以后,谁也看不出来是西红柿酱做的。还可以做鸡蛋西红柿打卤面。一般情况下,自己是舍不得吃的,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吃。

     

       

     

    在我上中学的那年,县城有一些饭馆开始卖啤酒。刚开始的时候,啤酒在县城里卖不动,人们都嫌啤酒不好喝,有股子马尿味儿,还挺贵的,好像是三毛多一瓶。爱喝酒的还是花同样的钱去喝散装白酒或二锅头酒。后来,啤酒突然变得备受青睐了。一到夏天,满大街、满胡同儿都是拎着暖壶、水壶和各种各样容器的人,在饭馆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买啤酒,买到啤酒回家才喝。一旦来晚了,只好空手而回。

    那时候,在饭馆里有一个高高的圆形啤酒罐,大罐的外边刷着白漆,专门有汽车来送啤酒,汽车上的管子与酒罐上的管子连接在一起,啤酒就从车上的椭圆的大罐里流进店里的啤酒罐,啤酒罐上还安着两个铜质水龙头。店里的顾客喝啤酒,售货员就先打开水龙头,让啤酒流进大铝盆里,随着啤酒的缓缓流淌,大铝盆中的白色啤酒沫子就跟气吹的那样,慢慢变大,甚至流到盆外。售货员在卖啤酒的时候,先用水舀子把啤酒沫子舀到旁边的小盆里,直到看见盆中的啤酒了,再用水舀子把蓝边瓷饭碗盛满,一毛钱多钱一碗。遇到有携带着暖壶、铝壶、凉杯等容器来买啤酒的,售货员就用水舀子从盆里舀起啤酒,慢慢倒入那些容器中,不能快倒,只能慢慢倒,防止啤酒沫子太多,亏了顾客。有的饭馆还用专门盛啤酒的、细高的、带把的塑料大杯子卖啤酒,那时候一杯就是一扎。

    以后,永乐店农场生产的“华乐牌”瓶装啤酒上市了。这种啤酒要比现在市场上的啤酒还好喝,口感非常爽,喝了很痛快。后来合资改名为“舒伯牌”啤酒,遗憾的是,在1980年顺义燕京啤酒厂投产后,通县生产的啤酒就悄悄隐退了。

     

    小酒馆儿

     

    20多年前,在古城纵横交错、曲径通幽的老街里有一些小酒馆儿。其中有位于北大街鼓楼北侧的北大街酒馆,还有东大街酒馆、西大街酒馆儿、赵登禹大街靠北部的小酒馆儿。这些小酒馆儿没有豪华的时髦的装修,更没有耀眼的招牌,从那布满沧桑的,古色古香的门脸来看,都有着不寻常的经历。记得在北大街小酒馆儿旁边住的一位同学的父亲曾经告诉我说,这个酒馆比他爷爷的年龄还大。

    北大街小酒馆儿就在鼓楼北边不远,营业面积有20平方米左右,门脸面朝西,通常摆放着三、五张旧八仙桌,桌子旁边放着长条凳子,一张桌子最多可以围着坐十几个人。常来小酒馆儿喝酒的都是中老年爷们,60多岁的居多,都是老熟人,谁也不嫌谁,人多了就挤一挤,凑在一块喝,也有的是各喝各的酒。

    小酒馆儿只卖凉菜,从来不做热菜。在小酒馆儿玻璃柜台内的夹层上,摆放着一些蓝边瓷盘子,上面分别放着拍黄瓜、肉皮冻、煮的五香花生米、花椒煮黄豆、炸花生米、炸开花豆、炸小虾、炸排叉和麻花,后来有了酱牛肉、猪蹄子;柜台里还有不带过滤嘴的香山牌、绿叶牌、八达岭牌、大前门牌香烟和火柴,也有烟丝、卷烟纸和铜质烟袋锅,还有通县火石厂生产的五颜六色的火石和以汽油为燃料的打火机。在柜台靠墙的笸箩里放着香喷喷的,非常馋人的火烧,尽管笸箩上盖着白色小棉被,可并没有阻挡住火烧飘出的馋人的香味。

    在柜台后面的柜子上摆放着二锅头、衡水老白干、高粱酒等瓶装酒。柜子下方的台子上放着好几个肚大口小的酒坛子,酒坛子上边盖着用红布包着的盖子。酒坛子边上的白色方形搪瓷盘子里分别放着卖酒用的酒提子,酒提子是用马口铁做的,容量有一两的、二两的,还有更大的,大的酒提子一般都是毛竹做的。我在工厂工作的时候,曾经用马口铁和白铁做过各种容量的酒提子。那个年代,副食店卖酱油、醋、香油也都普遍用提子。

    二锅头是那年月都爱喝的好酒,那时候二锅头要一块多一瓶,没有散装的,有人喝时,就拿个量杯量着往外倒,货真价实,从不缺斤短两。赶上每月中旬,工厂发工资的时候,来小酒馆儿喝二锅头的就会多起来,一般人在平时只喝散酒。他们都是来纯喝酒的,酒菜非常简单,有的点上几个凉菜,来杯二锅头慢慢喝;有的就只有一小盘肉皮冻,肉皮冻的上面糊着一层层厚厚的白花花的大油;有的自己带着一分钱一块的水果糖或者三分钱两块的牛奶糖,一边喝酒,一边用两个手指捏着糖块,用嘴唆一唆,再放回糖纸上,再喝一点酒;还有的带一块大盐粒或者带一颗铁钉子,喝一口酒,就把大盐粒或钉子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舔舔。他们的最大乐趣是边喝酒,边聊天,古往今来,奇文轶事,风土人情,所见所闻,身边发生的新鲜的事情,什么都聊。他们虽然身份不同,家境不一样,但都是来喝酒聊天的,都在小酒馆儿感受着自己的快乐,也许,这就是吸引着他们常来小酒馆儿喝酒的因由吧。

     

    老 冰 窖

     

    过去,在西海子公园西北侧有个老冰窖,远远望去,那大棚搭得高高的,足有四、五层楼高,很是壮观。夏季,在新华大街上常常看到有人骑着三轮车,车上放着大冰块,冰块的上面覆盖着草帘子,水珠滴滴嗒嗒从车上不断流下来。这些冰块都是从老冰窖里买的,送到各个卖水产品的商店,用来给鱼虾蟹保鲜用。大红门副食店柜台里的鱼虾上就覆盖着碎冰块,常见的有带鱼、黄花鱼、墨斗鱼(如今已经见不到了)、海蟹、橡皮鱼等。拉冰块的三轮车一到门口,身穿黑色皮围裙,脚蹬长筒雨靴卖鱼的就往柜台搬运冰块,先把冰块放在地上,用锤子砸成小块,再把小冰块放进柜台里的鱼虾上面。

    冬季的时候,老冰窖的人就来到西海子公园的北湖湖面上,用扁铲破冰,依次切成方形大冰砖,用马车、手推车运到老冰窖储存起来,来年夏季再卖。

    那时候没有电冰箱,大院里喜欢凉快的小伙伴们,常常到老冰窖要冰块,老冰窖的人就找些碎冰块给他们。大热的天,手里握着冰块,很是凉爽。有的一边玩冰块,一边放进嘴里吃,小一点的就嚼了,咽进肚子里。现在想来,那冻冰的水并不干净,很是奇怪,当时竟然没有哪个小伙伴因为吃了冰块闹肚子的。

     

    懒 汉 鞋

     

    随着时代的变迁,不知有多少人还能记着懒汉鞋。

    懒汉鞋是布鞋的一种,也叫松紧口鞋,多为男人所穿。因为不用系鞋带,脚一蹬鞋就穿好了,踩一下脚后跟鞋就脱了,还有的甚至把鞋后帮踩在脚底,懒汉鞋成了一双布拖鞋。那时代鞋的式样单一有限,皮鞋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男人穿懒汉鞋,女人穿方口带袢的布鞋。后来,一些女孩子也开始穿懒汉鞋。最时髦的懒汉鞋是黑色条绒面,白色塑料底的,俗称“白边懒”。后来又有了古铜色塑料底的懒汉鞋。几岁小孩子穿的懒汉鞋也不知什么时候穿到了他们的脚上。有的懒汉鞋是手工纳的白鞋底,洗了以后晾干再穿之前,要用白石膏涂抹鞋底的边缘,晾干了以后很白,走在街上很显眼。

    家里有老太太的,一般都自己做懒汉鞋。我的姥娘当年在通州住的时候,也做过懒汉鞋。先用白面加水熬成浆糊,在案板的背面均匀抹上浆糊,再把拆下来的旧棉袄里子、褂子里子、裤兜里子一块块贴上去,贴一层布,刷一层浆糊,最后贴上一块白布。我也不知道老太太贴了多少层布头,刷了多少层浆糊。做完的时候,就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揭下来,这就是做鞋底的材料袼褙了。

    在做鞋底的时候,先照着鞋样在袼褙上画好,再剪下来,剪好以后,分别用白布条抹上浆糊,沿着边缘粘好,晾干。一般做鞋的时候用好几层袼褙,纳鞋底的时候,白面的在底下。鞋帮一般用黑色条绒布或者黑棉布,比着鞋样子剪好以后,中空的上部两端“耳部”各有一椭圆形缺口,缺口用宽松紧带补上,整个椭圆鞋外延面轮廓还用白色青条纹小布块包裹。最后将鞋面鞋底缝合在一起,懒汉鞋就做成了。

    那时候,除了小脚老太太,大人小孩都喜欢穿懒汉鞋。

     

    小 人 书

     

    从前,在闸桥南上坡路东有一家小茶馆。茶馆里有好几张八仙桌,常有大人们在那里喝茶聊天。那里最吸引我们这些孩子的是可以看小人书。

    小人书学名叫连环画,兴起于二十世纪初叶的上海,是中国传统的艺术形式。那个年代,在百货商场,新华书店,小百货店都有卖的。

    那些小人书里面画的有打仗的、破案的、英雄人物的、古今中外的传奇故事,大多数都是画家画的,有的是文学作品故事,或取材于现实生活,编成简明的文字脚本,绘制多页生动的画幅而成。最为传统的是线描画,工笔彩绘本是连环画中的最常见的形式。还有的不用画,而是翻拍电影的镜头,再印成小人书。

    茶馆里面有好几个书架子,上面摆满了我们喜欢的小人书,那些小人书有《岳飞》、《林海雪原》、《雁翎队》、《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焦裕禄》、《东海小哨兵》、《五彩路》、《刘文学》、《苦菜花》、《南征北战》、《赵一曼》、《烈火中永生》、《小兵张嘎》、《列宁在十月》、《高尔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色保险箱》等等。后来又有了八个样板戏小人书《红色娘子军》、《白毛女》、《海港》、《沙家浜》、《红灯记》、《奇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龙江颂》。

    在那里看小人书,二分钱一本,三分钱两本,即使这样便宜,我也不可能常去那里看小人书。那时候,父母是不给零花钱的。我们都盼着过春节,一来有肉、有瓜子花生吃。二来有压岁钱。去爷爷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和姑姑们都给我们压岁钱,我的兜里就有了两元左右的压岁钱。一元用作看小人书,不能一下全花光了,因为到下一个春节还早着呢。我到那里看小人书,每次花三分钱看两本。有的时候,我和大院的小伙伴结伴去看小人书,各交三分钱看两本,看完后再换着看,既省钱,又能多看几本。如果钱都花完了,只好忍着不去看了。

    过春节的时候,如果大人们给我们买几本小人书,那真是非常快乐的事情了。

     

    洗澡堂子

     

    过去,县城里有清泉浴池、大众浴池、东大街浴池等澡堂子。我住在回民胡同,常去不远处的清泉浴池和西大街小胡同内的西大街澡堂子(现区社工委办公楼所在地)洗澡。

    那个年月的冬天,人们洗澡不像机关大院和中市属工厂有洗澡堂子那样方便,因此隔一两个月才到附近的澡堂子里去洗澡。

    去澡堂子洗澡是很有情趣的。先在澡堂子门口花一毛钱买竹子做的洗澡牌,喜欢喝茶的再花一毛钱买一小袋北京茶叶厂生产的茉莉花茶。进入休息室,那里放着一排排躺柜,就像火车座椅那样,两个人一小格子,中间的隔断有半尺高。躺柜下边均匀地钉着一些木条,上边可以放鞋。靠近脚的地方是容积很大的柜子,洗澡的把脱下的衣服和要换洗的衣服以及棉大衣都放进去,盖上盖,锁好,带着钥匙进入洗澡房内,那里有几个池子,小一点的水很烫;稍大一点的很热;大池子温度适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在很热的池子泡澡。在大池子泡澡的居多,个个只露出脑袋瓜,头顶被上面蒸汽笼罩着,下面热水浸泡着,有些光头爷们泡到高兴的时候,有的闭目养神,若有所思。有的哼哼唧唧溜溜嗓子,赶上一位心情好又满不吝的,扯开嗓子唱一段京戏。等出透了汗,就向跑堂的要毛巾,用灯塔牌肥皂涂抹在毛巾上,擦洗全身,然后去淋浴。

    从洗澡堂出来,跑堂的就递给我们浴巾,还从门口冒着热气的缸里拿出很烫手的毛巾递给我们,我们也可以自己去,取的时候必须注意别烫伤,掀开冒着热气的缸盖,用一尺多长的竹夹子夹住一条热毛巾拿出来,捏着热毛巾一角,在空中晃晃,不很烫的时候才能用。用热毛巾擦脸擦身子很舒服,从浴池里出来,浑身上下会不断流淌着热汗,但用热毛巾擦脸擦身子以后,立刻就会感到神清气爽的。

    躺在躺柜上,盖着浴巾,跑堂的马上端来沏好的一壶茶和茶碗,人们躺在躺柜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还有的带着五分钱一斤的动物饼干,一边喝茶,一边吃饼干。累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愿意再泡泡澡,就重复着相同的程序。那时候,在澡堂子洗澡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一般人都是在澡堂子待一两个钟头就走了,只有那些老人碰到了聊得来的老哥们来洗澡的时候,才又陪着进入澡堂继续洗澡,其实还是聊得投缘,边洗边聊,出了洗澡堂继续一边喝茶一边聊,茶喝透了,聊够了才回家。

     

    互 助 会

     

    我到县五金厂参加工作以后,第一年月工资16元,出师前三年每年涨两元,第四年出师定为一级工的时候,月工资达到30元,第五年定为二级工以后就不再涨工资了。记得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车间会计找我,介绍了互助会,我就拿出2元加入了。互助会是职工自发组织起来的互助组织,又是一个民间小小储蓄所,当职工有了急事用钱的时候,可以从互助会借钱,解决燃眉之急,但数额不可过高,防止别人借钱的时候出现没有的尴尬。当时在工厂、医院、商场都有互助会。互助会由专人负责管理,单独记账。职工入会的钱都用活期存折存在银行,钱可多可少,根据经济条件随时增减入会的钱数。职工谁需要借钱,要提前说,车间会计就到储蓄所取来,交给借钱的人,借钱人要在记账本上签字。借的钱必须在年底前还上。到了年底,会计就把本钱发给大家。利息则按照每个人入会交纳的钱的总额进行计算,剩余块八毛的,仍然存在折子里,转入下一年。职工都很守诚信,有借有还。有借钱数额稍大一点的,借款人就让会计按月从工资里扣除。记得我去爷爷家的时候,就从互助会借款15元,到闸桥食品店(现肯德基店)买了一盒点心,五斤苹果,两瓶白酒,乘坐往返汽车后还有余钱。到年底的时候,参加工作第一年居然存了40多元,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三 联 单

     

    进厂参加工作以后,看到厂门口有个医务室,职工一般小病小伤的都可以在这里看。对于厂医看不了的,或者没有需要的药品,卫生室的大夫就给职工撕下一张“三联单”。

    “三联单”曾经是机关干部、城镇企业职工看病时谁都离不开的福利。去医院看病的人,要征得医务室的厂医同意,厂医就给一张“三联单”。这种“三联单”就是一式三联的白色小方单子,每一联上都要写上职工的名字、性别、年龄,卫生室的厂医会给每一联盖上单位的“红戳”,撕下一联留底。凭着这张“三联单”,可以到县医院、二门诊、三门诊、大众医院(新华医院的前身)和地址在南关的解放军第二五二医院(后来与第二六三医院换防)就医看病。看完病以后,职工自己留一联,医院留一联,花费的医疗费用由医院直接找工厂或机关结账。这种结算单叫做“三联单”。有了它,职工就可以享受“公费、劳保医疗”的福利待遇。

    按照规定,劳保医疗制度主要覆盖全民所有制企业职工,城镇集体企业参照执行,职工供养的直系亲属也能按规定享受部分项目的“半费”待遇。除挂号费、营养滋补药品以及整容、矫形等少数项目自费外,职工的大部分医疗费用都是由企业负担。

     

    防空洞和战备砖

     

    记得1969年春,我国打响了保卫珍宝岛的战役,捍卫祖国领土,抗击苏联军队的侵略。全民挖防空洞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一天放学后,我们大院的前院里支上了脚手架,是用长长的杉篙搭的,顶头上面安着滑轮,连接到地上的卷扬机上,用于从地洞里往上提土。在大门洞里还有运输带,一看就知道是粮食局用来运粮食的。我们这些孩子们放学后经常看工人挖洞。那装满黄土的荆条筐随着卷扬机的声音,一筐又一筐被提了上来,工人们把土倒在运输带上,那些土沿着传送带穿过门洞在大门外堆的很高,一辆130汽车常常来运土。慢慢地,大院的人们都和挖防空洞的人混熟了,得知他们都是县粮食局的工人,有一位中年男子,长的非常像著名电影演员堃(在电影《南征北战》演张军长)。有的时候,大人们也在自家的院子里存一些挖地洞的土,用于日后盖小厨房用。

    不久,按照通州镇公社每户居民都要人人参加,家家有洞;就地分散,深挖高筑;因陋就简,几家连通的要求,每户都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挖了2深,1.5宽的防空洞,上面棚上床板,再盖上土。那个时候,一下子掀起了“家家户户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的群众性挖防空洞的高潮。曾经好几次,公社举行防空演习,居委会的积极分子挨家挨户通知做好准备。当刺耳的防空警报在通州镇上空响起来以后,人们全都钻进了防空洞。等防空警报解除以后,人们纷纷从防空洞里钻了出来。

    到三中上学的时候,学校还让我们捐献战备砖,每人不少于十块。礼拜天的时候,我从邻居家借来砖模子,砖模子是用木板做的,一共四块板,木板有1.5厘米厚,模子大小和现在的砖一样。好在家里有挖防空洞存的黄土。我把黄土用水活好,取出够一块砖的泥,用手活成长方形,反复摔打待用。脱坯前,要找一块干净平整的地面,撒上细细的沙子,把砖模子放在上面,再把活好的泥使劲放进去,用木板子拍打严实,再用竹板和钢丝做的弓子沿着砖模子上沿顺序刮下去,轻轻取下砖模子,一块土坯就做好了。土坯做好以后,要在院子里晾干,码放起来。学校收到我们捐献的土坯后,还要运到窑上烧制成战备砖。

    学校里也有好几处防空洞口,防空洞与各年级教学院子相通。中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各车间都要选派出身好,政治表现好的工人到县城参加防空洞的挖掘。那时候,有消息灵通的人讲,通州镇的四城下边都有防空洞,就跟《地道战》里的那样,四通八达。

     

    收 银 台

     

    过去,东风百货商场(通州百货商场前身)、二合日杂商店等许多商场商店都设立了收银台,收银台很高,从收银台到各个柜台都用铅丝连接着,就像一张辐射的大网,收银台就是纲。在那些笔直的铅丝上安放着长方形小木板,上面还固定着铁夹子,木板与铅丝是用两个小铁环相连接,形成了一个个小滑轮。顾客买东西交完钱后,售货员就把钱和几联发票夹在一个滑轮下的铁夹子上,使劲一推,滑轮就沿着铅丝轨道快速地滑到高高在上的收银台那里。会计找完钱后也用这种方法把滑轮推回来。过节人多时候,商场里面的小滑轮飕飕地在头顶穿梭,形成了独特的景观。

    后来,收银台的滑轮改进了,安上了电动小马达,随着小马达的转动,那长长的圆形皮带上挂着小钩子,小钩子另一头还是有木板和铁夹子,当小钩子转到收银台处被卡住停下来后,收钱的就忙着收钱找钱。遇到节假日,来商场商店买东西的顾客多的时候,收银台处会停着好几个夹着钱的小钩子,收钱的依次顺手从皮带上摘下小钩子,收钱,开票,找钱一阵忙乎,再把小票和找的钱夹在小钩子上的铁夹子上,挂在另一个转动的方向,那小钩子就会慢慢转到指定的柜台,售货员摘下小钩子,取下来,把小票和找的钱一起交给顾客。

     

    少年拾趣

     

    那年月的孩子们似乎都心灵手巧,动手能力极强,千方百计找乐子玩。谁有了新的发明,其他小伙伴知道了,看几眼就会做了。

    那个时候,谁家有电子管收音机,那可真是稀罕的事。大院的伙伴们都做了小小收音机。先从北大街鼓楼旁边的委托商店买一个军用耳机子,再到商场卖收音机的柜台买一个二极管,还要从东大街东头的旧货商店买漆包线做导线用,回来就开始制作小小收音机了。制作方法是把一个二极管和一个耳机串联起来,一头用漆包线与钉入墙根的钉子链接,另一头拴在屋里晾衣服的铁丝上,漆包线的两头都要用小刀子把包在线上的漆刮掉,这样就能听一个电台了。要想收音效果好,有的还在屋外的墙上拉上细细的铁丝,引进屋里,连接到二极管和耳机上。屋里很静的时候,你可以清晰地听到电台广播的节目。还有的在天线与耳机子连接处安上了开关,不听广播的时候或者有雷雨的时候,就关上。

    男孩子们都喜欢轴承车,但不知是谁发明的。轴承车分为平板式和立式两种。做轴承车都离不开轴承,可以到东大街的旧货商店买到不同型号的旧轴承。平板式轴承车需用四个轴承,先让在医院工作的大人们找来医院装药的糙木头包装箱,拆开后,做成一块长方形的木板,要结实牢固。然后在四个角的木头制作的轴上安上轴承,前边两个轴承安装的时候,是安在一块可以用右手控制的长条木质滑块上。到大街上玩的时候,人要侧卧在小车上,右手握着滑块上的木手柄,右脚踹地,轴承车就向前跑去。有的伙伴专门到闸桥南上坡玩,不用脚踹了,在轴承车上坐稳后,沿着高坡越过新华大街,一下子跑到了鱼市口。那时候,大街上的汽车极少,自行车也不多,在街上玩还是很安全的。还有一种制作方法,用四个轴承做成立式的轴承车,就像如今孩子们喜欢的轮滑车,区别是可以坐在上面,扶着把手,用双脚蹬地向前滑行。

    在少年时代,小伙伴们还玩过推铁环、扇方宝和扇三角(都是用烟盒折叠的),谁赢了归谁;玩蓖麻杆子枪打小石子(用蓖麻杆和竹片制作);用圆珠笔芯玩打仗(在圆珠笔芯的两端各塞上湿纸球,把细铁丝从一头顶进去,那头的湿纸球就一下子蹦出去),还有许多,粗算起来也有几十种,如今,都已经成了美好的记忆。

     

    链条手枪

     

    上小学的时候,也许是天性,男孩子都喜欢玩枪,玩打仗。家里经济条件宽裕的大哥哥们就买气枪,到河东树林子打鸟。更多的男孩子是玩链条做的手枪。做链条手枪的主要材料是用八节车链子、铅丝、自行车幅条上的铜帽、橡皮筋和一把钳子。那个时候找铅丝不容易,一般都钉在院子里的两边墙上用来晾衣服。找链子也不容易,一家几口人仅有一辆自行车。在这种情况下,小伙伴们就各尽所能,互通有无,能找什么就找什么。橡皮筋就好找了,谁家都有,那时候女人都用来梳头。在制作链条手枪的时候,要把链条拆开,用煤油擦洗干净。先用一节链条作为放火药的底座,把自行车幅条铜帽钉进去。再把铅丝做成手枪形状,那节带自行车幅条铜帽的链条顺着铅丝穿在枪头,可以左右扭动,便于装火药。往下再穿七节链条,这些链条排列在枪的上边,中间用橡皮筋固定住。链条下边的眼穿在枪上边的铅丝内,上边的插一根铅丝,当作撞针,撞针头磨成圆弧,另一头卡在扳机上,由橡皮筋控制。玩的时候,兜里要装几盒火柴,先在枪头的铜帽眼里放入几个火柴头的火药,压实。另一边,把撞针拉出来,用橡皮筋固定,另一头与扳机相连。当扣动扳机的时候,撞针撞击铜帽里的火药,就能听到“叭”一下响。有时还不响,就是一股烟,可能是火药没压实,漏气了。有的小伙伴还在枪的尾部系上了红绸子,别在肚子前边的腰带里,经常玩打仗的游戏。

     

    大 正 琴

     

    认识“大正琴”是小的时候,我们大院后排房的魏大哥家有一个。他会弹拨《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我的祖国》等很多曲子,我们常去他家玩耍,一来听他弹曲子,二来也趁机跟他学弹琴。

    “大正琴”由琴身、切音板、键板、琴键、弦轴和琴弦等部分构成。

    琴身是呈扁长方形的共鸣箱,由面板、框板、底板胶合而成。左为琴头,右为琴尾。面板尾部中央开有一个圆形音孔,在琴身的头部里面有安装弦轴的硬木,琴腔内装有框板和马子的木条、木柱。琴身底部装有4个琴脚。

    琴弦有4-7不等,全部使用钢丝弦,除里面的一条采用缠弦(作低八度和声弦)外,其余琴弦都是细钢丝。在琴的尾部,有支弦的马子和控弦的弦勾板。琴的附件有用于拧转弦轴的琴匙和用以拨弦的拔片;琴弦有细线、细卷线、粗卷线、共五条。五条琴弦虽为同音,但在调律时,因琴线粗细不同,所以可发出倍音等效果,而互相共鸣,尤其反拔时的音响更是有魅力的。

    琴键包括键杆和键钮,它们是用金属片冲压成型的,每个键钮上镶有音名,也有的键钮是用塑料制的。琴键一般有2324个,分两排并列,与钢琴的黑白键相同,一排为基本音键,另一排为半音键弦轴与扬琴的弦钉相似,用细铁棍经砸方和滚螺纹制成,装于琴头处,起好转调音的作用。

    切音板是横胶于面板中央的木条,按下琴键后,能起到控制不同长度的琴弦振动的作用,在切音板的左端嵌有支弦的山口。有的琴在切音板上还镶有金属制的音品。键板是安装琴键的木板,表面多作琴的装饰用,也有涂上美丽商标图案的,它的底面装有放键杆用的线槽板和勾住健杆的弹簧。

    “大正琴”是日本发明的乐器,相传是日本名古屋大须森田屋旅馆主人的长子森田吾郎于1912年(大正元年)创制。由于构造简单、容易弹奏、音色清脆而深受日本民众的喜爱。它20世纪20年代传入中国,大陆又叫“凤凰琴”、“大众琴”等。为了纪念民国的诞辰及国父孙中山先生的丰功伟业,定名为“中山琴”。“大正琴用右手拔弦代表中国乐器的奏法,左手按键代表西乐的键盘乐器,人们都称其为中西结合的乐器。“大正琴”由于构造简单、容易弹奏、音色清脆而深受大众的喜爱。

    不知何年何月,在商场卖乐器的柜台再也看不到“大正琴”了。

     

    儿麻矫治手术

     

    记得1969初夏,县医院第二门诊部(新华医院前身)来了解放军医疗队,专门治疗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

    我是在四岁那年因患脊髓灰质炎,双腿落下残疾的,就是人们常说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一直靠架双拐行走。医疗队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福音。我自从患了儿麻,双腿落下残疾以后,扎梅花针、吃药打针、针灸电疗,没少吃苦,总是幼稚地盼望双腿能好了,扔掉拐杖,向健全的伙伴那样蹦蹦跳跳的。

    那天,来医院做儿麻矫治手术的人很多,有城里的,也有乡下的,有用自行车带来的,也有坐着手扶拖拉机、马车来的。

    手术并不复杂,医生们在我们的患肢上找好穴位,消毒打上麻药,再用手术刀开个一厘米长,深至骨头的小口,用止血钳从刀口伸进去按动,有了麻嗖嗖感觉的时候,医生就在刀口内埋上用药水浸泡的绿色的手术专用羊肠线,反复拉动,然后缝合刀口,用胶布将带着消炎药的方形厚纱布粘在刀口上。在家休息的时候,不知是心里的作用,还是真起作用了,腿似乎比以前略微长粗了,但好景不长,腿又恢复了原样。一周后,刀口愈合了,我到医院拆掉了露在皮肤外的羊肠线,但患肢的功能依旧如初,虽说挨了刀做了手术,但毕竟尝试了。

    1992年,我已经调到县残联工作四年了,当时全国都在开展三项康复工作,其中之一就是对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进行抢救性的矫治手术。我和县里的部分儿麻患者在亚运村医院接受了儿麻矫治手术,做手术的是著名的秦泗河医生,不到半个小时,他为我做了踝关节融合、肌肉移植等手术。当年年底,县残联、县卫生局还请他来到县中医医院对100多名儿麻患者做了矫治手术。现在看来,这样的手术对于大多数儿麻患者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国家为我们着想,我们也盼着患肢能够好起来,其实这都是美好的愿望而已,儿麻是根本无法治好的,这是不得不承认的现实。但也有极少数人术后改善了患肢功能,比如永乐店镇的王怀芹,县镇的王淑华,经过手术,身体功能都有了明显改善。

    60年代初,脊髓灰质炎病毒在全国肆虐,不知有多少健全的少年儿童成了残疾人。以后有了预防儿麻的糖丸,一直沿用到今,而且儿童还要加强服用,有效地预防了脊髓灰质炎病毒。通州区自1985年以来,再也没有发生儿麻患者。我常想,在人类的发展进程中,总是要有一部分人付出牺牲,从而推动科技进步,增进人类的健康,也为医学发展做出了贡献。

     

    煤球和炉灰

     

    上世纪70年代末期,居民普遍烧机器摇的煤球,只有少数人烧蜂窝煤。烧完煤球,往往会有许多煤末子,对这些煤末子,居民们都是用水和成泥煤子,找个平整的地方摊成高一寸的长方形,表面要用抹子抹平,再均匀地拉成方块性的网状,晒干以后撮起来,和煤球混合着烧。一旦到了冬天,用煤量猛增,煤炭公司会供应冬季取暖煤,定量会增加不少,人口多的增加得就更多。那时候,一年四季都会看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活跃着一只专门收炉灰的。他们都是推着独轮小推车,带着铁锨和笤帚,挨家挨户收炉灰,装满车后,还要帮助居民把垃圾盆附近的卫生打扫干净,再把这些煤灰运到固定的地点,够一马车运的时候,生产队就安排马车拉走。

    我的一位中学同学毕业后到胡各庄公社插队,生产队安排他在县城收炉灰,工分并不低。他白天走街串巷收炉灰,晚上就住在家里,他的这份美差很令其他插队并住在知青宿舍的同学们羡慕。我因为腿有残疾,没有被安排插队,就在家里待业。晚上常去家住北大街的那个同学家串门。在闲聊的时候得知,这些炉灰运到生产队都是用来积肥,还要浇上大粪,开春的时候撒到庄稼地里,改善土壤结构,利于庄稼生长。

    光阴荏苒,都说岁月无痕,实则不然,过去的那些岁月都会留下清晰的痕迹,定格成一个个精美的片段,一个个美好的回忆,一个个历史的深镜头,是值得回味和留恋的。

    古往今来,我们都是古城岁月的孩子,在岁月的呵护下一代代地繁衍生息。那些与世世代代的古城人朝夕相伴的,贮藏在古城里平常的岁月数不胜数,不可能都被载入古城的史册,更多的还是永远铭刻在一代又一代古城人的心里,一代又一代地往下传承。

    尽管这些岁月很平凡,不起眼,但正是这些岁月托起了古城的昨天、今天和未来。

    20106月中旬构思、起草

    2011715日早完稿于区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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