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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首页   小说分类 >> 言情小说 >> 张溪芜 臭 墨
  • 张溪芜 臭 墨
  • 来源:原创 作者: 运河杂志 日期:2012/7/16 阅读:1586 次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张溪芜    

     

     

     

    整整一个冬季,没见飘一片雪花。雪都飘到南方去了。北方干旱,旱得田野里满是龇牙咧嘴的神态。在饥渴中,不少麦苗给活活冻死了。冻死的或许是根基浮浅茎叶瘦弱的苗,少了它们,夏收时照样可以奏响丰收的乐曲。我有很多年没有种地了,所以对旱情的蔓延并不关注。不关注不等于无动于衷,因为毕竟我是吃五谷杂粮(包括草根和野菜)长大成人的,而且我的家仍有一半在乡下。傍晚从城里回来,我在公交车上憋了一泡尿,下车后跑到麦田里奉献了,奉献之后就觉得浑身格外舒坦。我奉献,我快乐。假如踏进家门没见臭墨在等我,我会继续舒坦和快乐着。

    他坐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说:“快过年了,外地人急着回家,都要疯了。老板抠门,倒霉的是咱当地人。”我知道他嘴贫,只要开口就难有别人插嘴的机会,于是立刻作了个打住的手势,说:“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杠子,说什么呢?”他说:“渴呀,外地人渴呀!正巧麦地也渴,你嫂子非让我跟她去轧麦地,就半天不在,家里进贼了,屋里给翻了个底朝天。你说,他不偷大款偷穷人,这不是混蛋么?”我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丢钱没有?”他说:“家里家外就一壶醋钱,你嫂子天天把它塞在袜子里,想丢也难呦。”我坐下来安慰他,说只要钱没丢就好。他从身上摸出一页稿纸递给我,说:“这个贼很不地道,逃走前还他妈羞辱了我一下。”我接过那页稿纸,只见上面写着:穷sóng!我忍不住笑了,说:“这个贼至少受过中等教育,不会写的字能拼音,底子不算软。”臭墨抬手抹了一把他的国字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人穷了,连小偷都瞧不起你,看来我得赌一把了。我要让那些俗人见识一下知识的威力。”我盯着他那双欲哭无泪的眼睛,说:“不再视金钱如粪土啦?”他眯起眼睛望着窗外说:“粪土就是粪土。我赌一把的目的,就是要证明它仍然是粪土。”

    臭墨从前是不赌的,搓麻将、扎金花、斗地主一样不沾。他喜欢读书,除了工业方面的技术专著,几乎什么书都读。读过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听众,逮着谁是谁。不管听者有没有兴趣,他都要煞有介事地卖弄一番。村里几乎没有人读书了。有了电视、电脑和影牒,谁还读书呢?不读书照样能赚钱,赚了钱就能买快乐。臭墨的三弟小学没毕业就在社会上混,给他写个“一”,他敢念成“扁担”。可人家在县城的黄金地段买了大三居,回村时开的是保时捷小轿车。二弟虽然读了一年中学,可所学的那点知识早就饭吃了。愣头愣脑的就会抠鼻孔。倒腾了几年服装,也在村口盖起了两层小楼。守在老宅院的臭墨有钱买书,却没有翻盖房子的钱。二弟和三弟提着钱袋子找上门来,他伸着脖子闻了闻,说:“一股铜臭,拿走!”三弟忙说:“刚从银行取出来,都是新票子,哪来的铜臭味?”臭墨就笑,说:“朱自清先生你知道吧?他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三弟说:“这个姓朱的我不认得,我就知道臭墨一块万年知,人家给你起的外号就叫臭墨。”臭墨说:“我看挺好,一个很诗意的大号。”

    这些事臭墨从不对我隐瞒,他是将我视为知音的。尽管我嫌他嘴贫,可除了他,我在村里再也找不到可以聊天的人了。有时候街坊来串门,说的都是些挣钱、花钱或耍钱的话题,我听得头昏脑胀。为了不失礼,我还要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内心所受的折磨,不会亚于听那种用瓷片划玻璃的声音。每逢这个时候,我便渴盼臭墨突然现身。很多年了,我一直在县文化馆混日子,编着一本不痛不痒的文艺内刊。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做一些不痛不痒的文章。臭墨瞧不起我编的刊物,他说是文字垃圾。而他只写杂文,偶尔也在报刊上发表,但没有获过奖。我喜欢读他的杂文,过目便见引经据典文采飞扬,读罢顿觉耳目一新。只是他不会经营生活,日子过得有些寒酸。老婆在一家民营药材厂上班,月薪一千多块。物价不断地涨,这点钱已经不叫钱了,想辞工去做生意,臭墨不允,说是无商不奸。儿子大学毕业留在了京城,收入足够养活自己,却买不起楼房。没有楼房也就不能结婚,不结婚他渴,女友也渴,渴急了两个人就在宿舍里解决一下。谁料女友并不满足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于是就不断地唠叨。臭墨从儿子的脸上发现了他的窘境,因而一见儿子回家来,便要沉默一阵。有一次恰巧被我撞见,就劝他想想赚钱的辙。他说:“有两家文化公司聘我当枪手,每月保底三千。”我说应该答应,毕竟是个工作。他冷冷一笑,说:“像你似的做个御用文人?我不干。”一副很清高的样子。

    臭墨最初被人叫做臭嚼,臭嚼演变为臭墨无疑是岁月的造化。他高中毕业回到村里那年,正赶上评法批儒。由于他在一次批判会上口若悬河,受到领导赏识,随即被委任为半脱产的理论辅导员。就在他自以为很风光的日子里,却听到人们背后叫他臭嚼。他知道这是一种贬义的评价,就很苦恼。苦恼中他渐渐明白:乡下人注重实惠,从心里厌恶卖狗皮膏药的说教者。如果是风里雨里一起摸爬滚打的伙伴,有谁成了谈荤说素的侃爷,反而被他们当成活宝拥着,图个快活。于是臭墨作了一次很不明智的选择,他报名去读别人避之不及的赤脚医生大学。社来社去,虽名曰大学,却只是个为期一年的培训班。做了赤脚医生后,一次次招工招生和选干的机会与他擦肩而过。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同学一个个远走高飞,心里发痒却不忍去争。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甩掉了听诊器,机会却没了。无奈中,他想到了鲁迅。鲁迅弃医从文的道路,他要试着走一走。这一试就是三十多个寒暑,却没能混出个鲁迅的模样来。他对着镜子一照,满脸的胡茬已然白花花的一片,才发现这一路走来,收获的只是个“臭墨”的外号。虽心有不甘,无奈岁月无情,他很难再作别的选择了。

    自从他家被盗后,我有一周没见他的影子。清静下来我才发现,没有他,我的日子忽然变得枯燥起来。周末休息,我在家里转来转去坐不下来,就去了臭墨的家。臭墨不在,他老婆给我沏上茶,说:“我们家没有铁观音,凑合喝一杯花茶吧!”我说:“周清白呢?他怎么突然失踪啦?”她抿着嘴笑了笑,说:“你们哥俩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他在忙什么你不知道?”我愣了一下说真不知道,她转身抱来一摞书放在茶几上。我瞟了一眼便知都是古玩类专著。随手翻了几页,发现每一页都图文并茂,十分精美。臭墨老婆说:“一个顽固不化的书呆子,我磨破嘴皮子也没能使他对钱动心,想不到被一个小偷给换了脑筋。”我说是呀,让小偷刺激一下也好,不然他就不懂什么是人间烟火。臭墨老婆说:“他什么不懂呀?就是耍清高,放不下文人的架子。”我猛然想起臭墨说了要赌一把,就忙问他老婆,“清白是不是要搞古玩收藏呀?”他老婆说:“不是收藏,是要从收藏家手里赚一把。”我就笑,说:“他手里那点钱连入行的学费都不够,想空手套白狼呀?”他老婆瞥了我一眼,说:“别总是隔着门缝瞧人,他早上出门没多带钱,就七万。”我知道他们家连七千也没有,但又不好问人家钱的来路,只好说:“古玩行是个布满地雷的领域,万一蹚上个雷想跑都来不及。”不料她朝地上呸呸地啐了两口,说:“你不会说句吉利的话呀?凭他那肚子学问能往地雷上蹚么?”我知道这个女人虚荣心很强,自己关上门可以大骂丈夫无能,却不能容忍外人轻视她的丈夫。面对这样的女人,我觉得自己应该马上闭嘴。

    离开臭墨家的时候,街上起风了。满街的阳光在冷风中颤抖着,我感觉身上冰凉。本想不久就立春了,出门时也就甩掉了羽绒服。若在城里,身上穿着毛衣并不觉得冷。不想同样的气温,到了乡下便打了折扣。乡下的冬天总要比城里冷很多,我却喜欢乡下。回到村里,人们见了我格外恭敬,耳朵里灌满了赞赏和羡慕的话语,心里不由地暖和舒畅起来。在城里却不是这样的。城里人的目光是冷漠的,即使进出一个楼门,甚至门对门住着,也形同陌路。我不进歌厅,更不入舞场,所以心里的寒冷无法驱除。幸亏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城里人,我的一半在乡下。乡下有我的家,有我的朋友臭墨。我不管他那七万块钱是从谁手里借来的,作为朋友,我有责任说服他远离雷区。

    黄昏的时候,我匆匆地吃了晚饭,正要去找臭墨,他却来了。不容我发问,他就笑眯眯地放在茶几上一个锦盒。我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只青瓷大碗,碗口状似莲花。臭墨点上一支烟,说:“它的名称叫做北宋莲花式温碗,汝窑烧制。汝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这个窑口的东西太珍贵了。”我凝视着他的眼睛,问他花了多少钱。他说:“区区七万,成败在此一举。”我说:“你这一把赌得太险了,古玩行里到处是雷,蹚上可就惨了。”他轻松地笑了笑,说:“我跟书上的标准器对照了,釉色、尺寸都没问题。人家开口就要七十万,要不是他爹得了直肠癌急着住院,我捡不了这个天大的便宜。”我告诉他,我们单位有个拉二胡的老胡,搞收藏有八年了,扔进去二十万块钱收了一堆破烂。臭墨一愣,说:“真的假的?你可别吓唬我。”我见他有些紧张,就说:“小心无大错。明天早上你跟我走,让老胡看一眼吧。虽说他不是专家,可八年的时间不短,起码有些教训。”臭墨听了满眼茫然。

    在文化馆我的办公室里,老胡看了臭墨的碗沉默不语。我劝他说:“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吧。”老胡起身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等我。”他走后臭墨有些慌,我就劝他沉住气,说老胡可能是去取放大镜了。臭墨说:“钱是老三出的,我答应他东西出手不但还本,利润二八开,不能白了他。”我说:“老三也没指望提你的钱,他是在鼓励你这个老大去冒险。”他听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他真是这么说的。”这时老胡捧着一个锦盒回来了,他把锦盒递给臭墨,说:“你瞧瞧这个。”臭墨从锦盒里取出一只碗放在办公桌上,发现跟自己那只碗一模一样。老胡说:“我花二百块钱买的,上当了。这种东西批发价也就二三十,多拿还能便宜。”臭墨听了呆坐在椅子上,满脸木然。

    我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大梦初醒的臭墨瞬间变成了愤怒的狮子。他脸色苍白,两眼血红,猛地蹦跳起来,把一头蓬松的花白头发抓得乱草般直挺着。“耻辱!耻辱!奇耻大辱!”他咆哮着,旋转着,捶胸顿足。我拽住他说:“别闹了,我跟你走一趟,一定要找到那个骗子!”他听了渐渐平静下来,两眼的血色开始消褪。

    我和他赶到县城南门的盛世古玩市场时,头上的太阳正在打瞌睡。臭墨指着一个无人的摊位,问旁边一位干瘦的老头,“大爷,这个摊上的人呢?”老头把手里的一只小鸟关进笼子,瞟了他一眼说:“你把小鸟喂饱了,不关进笼子,它还不飞么?”臭墨皱皱眉,说:“我问的是这个摊主哪去了。”老头微笑着说:“昨夜里赶火车回老家了。”臭墨疑惑地说:“他的东西没带走,是不是还要回来呢?”老头说:“人是不会回来的,临走他撂下话了,摊上的东西归你了。”臭墨知道,剩在地摊上的肯定是更不值钱的破烂,就说:“都怪我心太软,听他说家里老爷子患了直肠癌,就发了善心。”老头摇晃着脑袋说:“你这人心不软,也不善。要真是大善人,捐给他两万,你还少赔五万呢!”臭墨顿时语塞。

    离开市场,我怕他想不开,就以老胡为例,告诉他这是不可减免的学费。臭墨说:“这头一笔学费也太贵了,我得跟老三说一声。”他用我的手机给三弟打了电话,三弟很快开着车来了。我见这家伙满面春风,就想人家财大气粗,并没把七万块钱当回事。他驾车拉着臭墨和我进了福成火锅城,涮羊肉,喝小糊涂仙酒。听了老大的叙述,老三就笑,说:“屁大点事儿,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我再给你拿几万,接着干吧!”臭墨说:“七万不是小数,难道就白扔啦?”老三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扔了钱就会有回报。”我品着酒,就见臭墨满脸释然。

    立春这天恰是正月初二,臭墨邀我到他家喝酒。才喝了一杯,他就笑眯眯地亮出了他的宝贝。是个类似鼻烟壶的青花小方瓶,所谓青花只是几个蓝色的字。我说是鼻烟壶,他摇摇头说:“不对,是清晚期的小药瓶。已经鉴定了,是真的。”我连忙举杯祝贺,他却说:“还是赔了,别人花几十块钱能买,我花了一百块钱呢!”我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是真的就有价值。”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们就共同干了一杯。正喝着,他的三弟就来了。老三从包里取出一捆钱放在桌上,说:“七万,大哥你点一下。”臭墨愣了,问道:“是你借给我的?”老三连连摆手,说:“你在盛世古玩市场不是扔过七万吗?这是回报。”臭墨说:“那七万早就打水漂了,谁给回报呀?”老三就笑,说:“我的傻哥哥,你真是个书呆子。谁拿假货坑了你,他能不付出代价么?”臭墨忙问:“你找到那个人啦?”老三说:“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你这个毛病很不好。”臭墨说:“噢,我明白了,可这本钱是你的呀!”老三不耐烦了,说:“属于我的那份我能不扣下么?”说完,他朝我拱拱手匆匆离去了。臭墨满脸愕然。我从他惊愕的眼神里,看见了他内心的恐惧。这时,他老婆端来一盘红烧鱼,顺手抓起了桌上的钱,不禁喜上眉梢。她拍拍臭墨的肩,说:“你跟老三合作不错吧?一文一武,谁挡得住啊?”臭墨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对老婆说:“把钱收起来,先别花。”我见他老婆出了门,就说:“别把简单的事想得太复杂。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望着盘里的红烧鱼,若有所思地说:“进了锅的鱼,不管是红烧、侉炖,还是清蒸,等着它的都是死神。”说完,他就斟上酒,继续与我对饮。这天,我们喝了不少酒。我离开他家的时候,他已经醉倒在桌下。

    剩下的几个假日,我忙着串亲访友,没再见到臭墨。本想邀他到家里畅饮几杯,但一想到他那悲苦的神态,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月初八这天清晨,我开门便见漫天皆白,久违的雪终于来了。走在通往车站的路上,雪花仍在飘着。举目望去,无边的雪野宁静而诗意,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似乎掩埋了一切污浊。我想,如果这时候憋了一泡尿,就用不着跑到麦田里去撒了。正这样荒谬地想着,就听前面有人喊我,是臭墨。我赶上来说:“我去上班是身不由己,你冒雪外出就不正常了。”臭墨说:“老三躲着不见我,正好借着这场雪,我去家里堵他。”我说:“还是为那件事么?”他说是的。我说:“何必那么较真,累不累呀?”他说:“钱的来路必须掰扯清楚,不然我就不是周清白了。”

    雪越下越大。我发现,走在眼前的臭墨忽然变得少言寡语了,他的头上和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洁白而晶莹。这时候,空中没有一只飞翔的鸟,地上没有一棵吐绿的树,行走在雪中的臭墨是无意在雪景中寻找诗意的。他不是诗人,我也不是诗人,而我却能将初夏的飞絮写成飘飞的雪花,也能将挂满枝头的垃圾袋写成节日的彩旗,所以我活得比他舒服多了。

    2011.3.9草就

    2011.5.24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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