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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
来源:原创 作者: 戴璞 日期:2013/2/21 阅读: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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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级授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是个奇怪的月份,天空布满云层时,人们总担心大雨会从“波涛翻滚”如沸腾开水那样的云层后面倾泻下来,而云开颜笑般的天空,呈现在人们眼前时,窸窸窣窣般的细雨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它没有起点,碧空万里一览无余的苍穹找不到雨水的藏身之地。有人说,雨水可能来自从远处那道轮廓模糊的大山上,它是一座让人捉摸不透的坏家伙。换作平时,假如李高氏如此信誓旦旦说那座大山会让人变得疯狂,李锁子肯定咧嘴而笑,并会想起李高氏紧接着又说的一句话,她说我的儿呀,你长得真俊!令李锁子记忆犹新的是对方那双超出母亲所应有的目光,它温情得有些妖魅。但是李锁子仍然被母亲李高氏的吓唬惊诧得魂飞魄散地钻入她的怀抱里,这时候他突然瞥见堂屋上高高挂着的父亲的遗像,脸上尽是说不出的苦楚。李高氏问突然挣脱她怀抱的李锁子,我的儿呀,你怎么啦?被惊吓成这难看的样子。连李锁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他走到一副木匠工具箱前,整理完里面的工具后用一种不愉快的嗓音说,明天跟刘木匠下乡,估摸着要十天半月不在家。但李高氏听出了李锁子说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年纪十四岁的李锁子背上丈夫的这件沉重木匠箱的遗物,出了门。三天后,李锁子被刘木匠撵回了家,他气势汹汹地把沉重的木匠箱,重重地放下地,对李高氏说,我把刘木匠那狗东西揍了一顿,即便打不过他,我当时也豁出了命地和他扭打在一团,他胆怯了,就把我撵走。你怎么平白无故打人?我的儿呀!李高氏心疼地察看他脸上的伤痕。刘木匠说我不是你的儿,他跟父亲学徒时的一次走街串巷帮人做工,看见了我在一个角落里的襁褓内嗷嗷大哭,是父亲把我捡回来带到家里的,所以我没等刘木匠说完,把斧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但他用上了侮辱的语言说我是个野杂种,是被人遗弃的可怜人,因此我火了,并且想打死他,假如不是力气小过对方,他这回死定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高氏把李锁子的头抱在怀里。不过,李锁子从李高氏抑制不住的悲泣声里得到了一个肯定,因此李高氏说你永远是我的儿呀时,李锁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这一次他感受到了被遗弃是种巨大的羞耻,所以这一回他挣脱李高氏的怀抱就说,我要离开这个家,我不属于这儿!你要遗弃我吗?你翅膀逐渐长硬了就要遗弃一个可怜人了吗?或许是由于两个人此刻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印记,被遗弃的和即将被遗弃的两个人在那个共同的印记上,找到了一个支撑点,也或许是李锁子在知道李高氏不是他母亲,在心里已经没有了一堵坚固的城墙后,私心杂念和罪恶一股脑儿地冲出了羁绊,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第二天,天空蒙蒙亮时,李高氏推开床边的窗户,她睨视了片刻那座轮廓模糊的大山,听见裸露着上身的李锁子用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上问在想什么时,她脱口而出说看见了么?看见了那座大山没?你知道这儿的人是怎么形容那座大山的?李高氏注视着正看着自己的李锁子,用一副神秘的口吻说道,那座大山会让人变得疯狂。说完后,李高氏注视着正咧嘴而笑的李锁子。
其实李高氏和李锁子心里都清楚李高氏的四个女儿一个一个嫁出去后再也没回来过是因为何事。有一次,李锁子从李高氏的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最后一个还没嫁出去的李高氏的女儿正黑着脸,她注视李锁子并骂了声廉不知耻,就高声回应说你管得着吗!趾高气昂走出院门的李锁子听见了有人重重摔东西的声音,他连头也没回,哼着曲调,向院外而去。
李高氏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犹豫,在这个奇怪的月份里,她逐渐明白一件事情,但她不希望它会付诸现实,她得再问问李锁子,她走到他屋子的窗外,喊了一声,她没听见回应,把头扭向天空,似乎真会下一场暴雨,乌云几乎压到了屋顶,骤起的风也将院外的树叶吹得哗哗啦啦。可一会儿后,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被一层白布样的东西遮盖住,阳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被挡在了天空之外。都快到月底了,这种神奇异常的景象仍然没有消匿的迹象。
当李高氏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座轮廓模糊的大山,她记得她曾经看见了几只大鸟朝这边飞来,它们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她听出了一阵轰鸣声。
院子外已经变得嘈杂声四起,惊恐的嘈杂声都是源自那些带着轰鸣声飞来的家伙,李高氏此刻知道它们不是大鸟,是日本人的飞机。
李高氏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她不畏惧上一次去敲李锁子屋子门被对方奚落了一顿的羞耻,并且她耳畔仍然清楚记得他诅咒自己的难听声音。
被重重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的李锁子依然是那副恶面相,他听见李高氏说日本人来轰炸了,也没给对方一个好面相,他没搭理地立刻钻回屋子里,把睡梦中的媳妇揪起,迅速拉扯着出了屋子。
李锁子的媳妇看见李高氏仍然呆在院子里,便挣脱李锁子的手,跑回李高氏身边,拽着她冲出院子门,紧接着,一枚带着呼啸声的炸弹正好落在了院子里,它发出巨响后,村子里的其它地方也炸了许多暴雷一样的巨响,一阵轰炸过后,火苗子窜上了每一座带着焦味的屋子顶,浓浓的白烟呛鼻地弥漫了整个村庄。
李高氏没有埋怨李锁子甩下她独带着媳妇逃离炸弹的轰击,她看着媳妇对炸毁的屋子伤心不已时安慰道:“幸好只炸在了院子当中,受损的屋子修理修理,倒同样可以住人。”
敌机远去后,自卫军带领着群众灭火和搜救受伤的人员,一个带着武器身穿老百姓衣衫的自卫军后生,跑了过来,询问李高氏:“没伤着人吧?”他把目光投向院子里的大坑,他看见有一根木椽的短梁斜撑着歪倾的屋顶,发出一两声折裂的爆响后,李高氏的屋檐,轰的倒塌了大半边,自卫军后生冲着李锁子喊道,“李锁子,你是个木匠,赶紧把你妈的屋顶修好喽,你就忙自个儿的事情吧。”自卫军后生显然打算把李锁子唤去,因为村子里被炸燃的火焰仍然肆孽着那些像火柴堆的破平房。
天空依然显得阴阳怪气,厚厚的云层迅速地覆盖了村庄,但是没有起风,一种阴沉压抑的光线将这个早晨涂抹得如同暮色降临前的晦暗,中午时分和整个下午就是如此,让人打不起精神来。暮色来临之前,云层突然散开了,太阳却被遮挡在了远处那座轮廓模糊的大山后面,天空隐隐约约闪烁着几颗暗淡的星星。李锁子已经精疲力竭,他终于修好了那座在他眼里却是个巨大怪物的屋子,也填平了院子里的大弹坑。
“你以后就自个儿过吧,我们分家。”李锁子当着媳妇的面呵斥完李高氏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的儿呀!”
李锁子暴跳如雷的骂声打断了李高氏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讨厌你这样唤,我觉得你这样唤,很荒唐!我是你李高氏的儿子吗?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不要再叫我我的儿呀,我会听得想要杀人,况且你也在区政府那儿当众保证过,只要我李锁子管你吃你住便是对你莫大的回报,你只是把我养大的外人,别整天在外嚷嚷我的儿呀,不然我也不会在村子里的乡亲们面前狠狠揍你一顿的,你倒好,说揍得舒服,被我的儿呀揍得心甘情愿,所以我当时差点儿疯狂得要把你杀死,随他自卫军的人怎么说,总之,你不要再念叨那句我的儿呀,李锁子我仍然会管你吃你住,现在我决定了分开住,你别没事便往我屋子里窜!”
李高氏一副哑口无言的无辜样子,她瞥了眼战战兢兢的媳妇后说道:“随你怎么打发,李锁子你记住了当时在区政府里的保证就行,别抛下我这个老婆子。”
但是第二天,李锁子食言了,早饭没让媳妇去唤李高氏,中饭时也没准站在门口的李高氏进屋。
“我知道靠你靠不住,我靠区政府去,让区政府为我做主!”
区政府的一个干事领着两个自卫军后生,气势汹汹冲进院子,李锁子看见对方这副阵势,慌了手脚,任凭两个自卫军后生推搡着,朝区政府方向走去。
村子里的大槐树下立着一张桌子,桌子前围拢了一群人,区干事见李锁子把目光投向那儿,就发出轻蔑的嘲笑声。“我打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自私自利没有孝心的禽兽,瞧瞧那些同样饮着这儿山里水的人吧,他们争先恐后去报名参加八路军。”
李锁子没有被气恼,他耷拉着脑袋,在身后两个身背步枪的自卫军后生的推搡下,继续朝前走,并且他也知道,那些争先恐后报名参加八路军的村里后生们不知道背地里是怎样奚落他这个不孝子的。
既然说到了分家,一切就得按法律条文进行。法庭是一个简单的屋子,它没有多少家具,显得很空荡。自始至终,李锁子耷拉着,文书说什么,他便点头表示同意,最后一个代表法官的中年人当着这对母子念道:“李锁子说好了每月给母亲十五元生活费,房子也让母亲住,家具他都不要。”
李锁子领着媳妇来到区政府分配给他临时安窝的小屋子里后,气愤填膺地想出门,被他媳妇死死拽住说:“天都黑了,啥事也等天明再合计啊!”
第二天,李锁子起了个大早,这天晚上他并没有睡好,他惦记着那院子里的家具,起初他是在想那件木匠的工具箱,它使他第一回产生愧疚,李锁子不明白这种愧疚为何会深深扎根于心,不过有一个问题仍然在他脑海里纠结着他的意志力,考验他对事情的处理能力。他衡量再三,认为要抹掉那些污污垢垢,就得彻底将它冲刷干净,他不能再与她有什么瓜葛了,当然也包括其实一直以来就不存在的情乐,况且他与她在那个奇怪的夜晚过后,就不存在什么事情可谈了,为此,他宁可浑浑噩噩,了此一生,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来,他当然已经不在世上,却越来越显得更真实,假如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即李锁子的养父,李锁子会不假思索说,他是个好人。紧接着,李锁子睁开眼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打量着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家具,最后他把目光锁在了那口大水缸上,它一直以来毫不起眼地藏身于一个光影并不亮堂的角落,但它对李高氏很重要,特别是年事已高的她,总在一小桶一小桶地把水积满那口缸,做饭、洗菜,要用上水的地方多着呢。“只有它才会真正激怒她,她才会真正知难而退。”李锁子情不自禁说完,听见了睡在身旁的媳妇的鼾声,她似乎没对这个临时性的陌生环境产生排斥,她睡梦香甜。
天空仍然是似雨非雨似晴非晴地那样奇怪,李锁子在院子门前伫停脚步,眼前那扇破烂不堪的院门没有阻挡住他的视线,从像栅栏一样的木头门朝里望去,院子内的几座紧闭的屋门在寂静的早晨,显得异常陈旧和落魄,现在也太早了,李锁子嘀咕一声后,离开了院门,他打算溜达村子一圈,再回到这儿。
远处有几个朝李锁子这边走过来的人影,他们从一片地面上散发出来的雾霾气体后面,隐隐约约而来,他们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剪影上出现的人物,只有清晰的外轮廓,没有皮肉。当他们的外轮廓出现了背着的枪时,李锁子想返回去,他不想遭遇上这些自卫军后生,身影自惭地看着他们的脸色然后遭受一番羞辱的这种场景,简直就是鞭挞在身上的伤痛,李锁子承受不了它,也没能力与他们抗衡,因为那些步枪里的子弹,常让鬼子们闻风丧胆,这是他李锁子曾经遇上过的事情,他亲眼看见一个自卫军后生,在一个闯入这村子里的鬼子举枪那刻,砰的一声,将对方的前额射个窟窿,不过那些起初有点儿得意的突袭鬼子们,受阻后仍然把游击队或民兵小组不放在眼里,事实上鬼子们不知底细,李锁子也不知底细,那些自卫军后生居然是八路军112师某特种连的武装工作队,这些其貌不扬的后生,大多是精心筛选出来的异常骁勇善战的勇士,因此,在看似平常的几个来回的穿插战斗过程后,那一队自诩不可一世的鬼子们,把尸首丢在了村子里的各处断壁之下。
那几个自卫军后生显然已经看见了李锁子,他们远远地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声,李锁子原本可以装聋作哑地转身离开,却在一阵哄堂大笑之后的寂静的空气里听到了一句李锁子不是男人的挖讽话,它振聋发聩地钻进了李锁子的耳膜,令他血脉喷张,并“擦”的被什么点燃了的鲜血,沸腾了!他默默地等待那几个自卫军后生走近,假如他们知趣,不再讽刺,他大可继续装聋作哑,放他们远去。
但是他们显然我行我素的,甚至用难看的表情来传达对李锁子的轻蔑。紧接着有一个大块头,他摆上了挑衅的姿态,注视着李锁子并说,村里的人都争先恐后参加八路军,连女人也报名支前,或许是有些人天生懦弱,患恐日症就像得感冒那样挺平常。
李锁子没有选择不甘示弱的硬碰硬,他换上了一副笑容,看着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的名册簿。李锁子想起了,他们准是去那棵大槐树下开始新一天的征兵报名工作。
大块头见李锁子傻傻地站着笑着,就收起他的强硬姿态,他冲着同伴说,希望今天把征兵事情完成后,早点儿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他的话立即博得同伴们的应和,他们不约而同说,走了许多地方,只这儿让人觉得不顺畅,这地儿的确有些古怪,总感觉哪儿邪气得很不对劲。
“你们是征兵的同志吧。”李锁子忘记了心里的不愉快,他刚刚决定了一个打算,即假如他当上了兵,就可以彻底摆脱掉心底里的烦恼了,也能平静下心来,打发他还算年轻的生命。
“是啊!”大块头的语气却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我要报名参军。”李锁子斩钉截铁说。
这几个自卫军后生围成一团,窃窃私议了片刻后大块头说:“并不是什么人都够格,八路军里可不是蹭饭的地方。”
“是的,我们不收孬种。”有人附和道。
“是不是孬种,并不是谁说了算的。”李锁子仍然不温不火。
“呵呵,这小子有点儿倔强,但不知道是否真像他此刻傲慢的样子,身体里已经喷着火,骨子硬朗呢?”
“要不你们一齐上来和我较量一番,这样不挺容易知道谁才是孬种啊!”
“想法挺不错,一齐上就不必了,还是让我来检验你够不够资格吧。”大块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望着李锁子。
“说话要算数,别耍我,假如我没被打倒,就准许我报名。”李锁子显得异常冷静。
剩下的几个自卫军后生远远地站着,他们抱观赏的姿态,看着大块头撸起袖子甩着粗胳膊朝李锁子走去。
谁也没在意没察觉到雾气正无声无息袭来,村子里仍然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人们在这一天大都破天荒地睡了一个懒觉。大块头在迅速涌聚而来的雾气里仿佛一个巨人,他带着拨动向前滚动着的雾气的拳风,扑向李锁子,他紧紧抓住了李锁子的两条胳膊后,喊了一声“起!”,便将对方甩飞了几米距离,这时候,滚滚而来的雾气迅速地遮盖了李锁子摔趴下的身影。事情进展到了这儿,开始令李锁子感到迷糊了,他无法确定他是选择了哪一种方式?是奇迹般地将大块头制服,还是撒腿跑开?两种情景对他来说,都异常逼真,比如后者这种,当他飞速地在迷雾中终于看见那座院子大门时,才扶着院门气喘吁吁地直不起腰来,他垂着头,把目光伸向脚下,但气息依然急促,李锁子的耳边响起了“吱--呀--”的门被拉开时发出的木头与木头的挤压声,他才稍微呼吸顺畅,一会儿后,他注意到四周的亮堂,没有了一丝雾气,阳光明媚。由于是这一月来第一次有了这种令人神清气爽的阳光,李锁子将眸子转向头顶上远处正冉冉上升的圆日,它并非像过去那样会灼痛一个人的视觉神经,李锁子感觉很舒服,所以他瞥向刚出了屋子正朝这边战战兢兢走来的李高氏,李锁子心底里那股蛮狠的怒气,莫名其妙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他原本是来找她出气的,而一切情节他全想好了,因为他知道李高氏准会像上次那样大闹,她有了胆子敢把家里的事闹到区政府,就一定会继续较劲下去,这种较劲,必定会鼓足李锁子内心里最为原始的怒火,他要让它熊熊,他完全豁出去了!李锁子一想到这些,脑子燃烧了起来,他便以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倔强,注视着对方。
“房子都已经让给你了,你还要得寸进尺到何种程度!”
“我只希望我们重归于好。”
“这、当然不可能!”
“你不明白我说的,我们重归于好,我的儿呀!”
“你再说我的儿呀,我便不顾忌你的情面了!”
“我的儿呀,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最希望的愿望就是我能唤你一声我的儿呀,然后,我们和睦相处。”
“我根本就不是,我与你没有一点儿瓜葛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
“我的儿呀!”
“懒得理你这个疯婆子,既然你依然疯疯癫癫如故,我也只能狠下一条心来,我们现在临时住处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连一口大水缸也没有。”李锁子决定,况且大水缸算不上家具,在区政府里他是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了字,什么家具都不要,大水缸应当没包括在内。
李高氏见李锁子打算去搬大水缸,扯住他的胳膊说:“你不是说不要家具吗?为什么又要搬?要搬,也该给我留几件。”
李锁子终于禁不住地破口大骂道:“你这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老东西!”说完找了根木棒子,狠狠地敲裂了大水缸。
李高氏似乎也疯了,她夺过李锁子手里的木棒,然后砸向大水缸,砸碎了这口结实的大水缸。
“你砸碎了我的大水缸,我把这房子拆了!”
李高氏不依不饶说:“是人做的,就把房子拆了!”
李锁子这时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气呼呼地找来一把䦆头,爬上屋顶,像锄地那样狠狠地挖屋顶。一阵目眩的感觉让李锁子察觉这一切无法猜测它是真是假,他看见自己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他揉了揉有点儿痛的眼睛,它似乎被刚刚的阳光灼干了里面的所有水分,眼睛干干的,脑子空空的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诡秘地袭来,虽然闭着眼睛,他仍然听见了一种细微的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正窸窸窣窣地发出不规律的响音,它是过去从来没被李锁子听过的好声音。由于揉痛了使他的眼睛在睁开来时,他只看见一片淡蓝色的光线和无数绚丽多彩的线条,在眼前密集地织着一副图锦,假如世间存在神奇,那么此刻的李锁子就相信眼前这些五颜六色的线条,正被一枚看不见确实真实存在的硕大的梭子引导,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纵横出一副新图景,李锁子耐着性子地等待,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脑子里空荡荡,也没把时间这个概念作为该想的事情,他唯有耐着性子去等待,所以他看见五颜六色的线条逐渐褪色或者说它们编织在一起时便会成为眼前的这种像白布又比它轻柔万倍的东西,它由一个面,迅速衍生出无数个面来,最后它清楚了,以至于李锁子不敢相信眼前的浓雾了。
突然,从浓雾里冲出几个叫嚷嚷的人,他们喊着,住手!够了!你们都把手停住。其中有人猜测说,李锁子简直中了邪,在被打趴下已经忘记了是多少个回合后,突然间疯狂得吓人,他的眼睛虽然被大块头一记重拳击淤青,却依然能准确无误地把关键性一拳,砸在了大块头的鼻梁子,大块头像一团棉絮时,李锁子就骑在了他身上,又是叫喊又是挥拳,根本不听人劝,假如我们几个不在场,大块头这个过去里让鬼子们闻风丧胆的勇士,就会死在这个普通乡村里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手里了!
雾气散去,远山的轮廓清晰起来。金灿灿的太阳将上午的阳光绽放得绚丽多彩时,李锁子遵循征兵人的意愿,好好地在家里呆一个晚上。李锁子走到媳妇面前,他什么也没说,拽着她的手,便朝那座院子走去。李高氏很忐忑,她不知道从李锁子入伍的那天起,会与他媳妇共同等待他的归来,因为他得赡养她,虽然是养子,也得应当孝顺父母等同的孝心。李锁子没有吭声,也没做出过去那种听见对方絮絮叨叨完后唤了声我的儿呀时所表现出来的反感。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在拂晓,大家都听见了一种哨音传来,它当然是召唤新兵们集结的号角。
李锁子把昨晚上媳妇扎好的布包背上肩头时,没有看她们任何的一个,不过他大踏步走出院子的那刻,脸上绽放出一个异样灿烂的笑容,它让她们一辈子地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即便是她们已经认同了一个事实,她们也会在偶然的一次闲聊中说上了李锁子的这个笑容,然后坐在院前的木板凳上,眺望远方,仿佛李锁子没有牺牲,他消失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是出了一趟非常非常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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