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臣(北京顺义) 栽 树
时间:某年清明节前某日。
地点:远离北京城的地方。
人物:(恕不具名)
乡书记、乡长及绿化办主任从县里开会回来,急匆匆布置乡机关干部栽树工作。绿化办主任讲了具体意见,乡长补充几点意见,乡书记强调了几点意见。然后,各自回家自带工具,开拔!(然而,的确没有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许放空枪!”)
下午3:30分,各路人马按时进入指定地点。
树苗已运到新路。油松,草袋包装着沉重的土团。
新路两侧的树已由“大抓”抓出;浇水由水车拉运。
乡书记刚要下令,手机响了:马上到县委召开紧急会。
乡书记对乡长说:“找原计划办!”
乡长:“唔,放心!”
乡书记乘坐的奥迪风驰电掣般离去,新路上扬起一片尘埃。
乡书记走后,大家就由乡长指挥,绿化办主任把关。干部不愧为群众之骨干,积极性蛮高,叫着号,沉重的油松抬进树垵 ,扶正,填土,夯实,乡长说:“夯实一棵浇一棵。”绿化办主任说:“乡长,待都栽好后,三点成一线测测,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来!”乡长平时民主作风极好,嘻嘻笑笑:“行!”
至于乡干部如何热火朝天呀,如何挥汗如雨呀;如何不怕脏不怕累;如何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接连栽几棵油松不休息打硬仗的作风呀等等,在这里便从略了。
运水车排了一长串,总吵吵着浇了算了,不然的话,人家填完土收工小道回家了,俺们还得浇,等浇完回家,不是黄瓜菜都凉了么?
乡长听了嘻嘻笑笑。
绿化办主任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们几个,那意思很清楚:忙个啥!
黄昏时分,西面半拉天上,出现了一派画师们难以调配的发亮的桔黄声霞光,有人哼起了“日落西山红霞飞……”
运水的又吵吵开浇水的事,这回乡长没有嘻嘻笑,刚要挥手:“浇!”
路的那一端扬起了尘埃。很明显,乡书记回来了。
运水车的司机把水管顺入树垵,刚要打开,乡书记的奥迪飞到了,门子还没有打开,探出圆滚滚的头吼:“慢!”
乡干部都围拢来,听候书记的训示。
乡书记说:“错了,把油松抬进树垵,不要填土,更不要浇水。”
大家都一一伸长了脖子,一起惊讶道:“啊?”
乡书记说:“啊什么!今天咱们的任务就是这个。明日上午市长由县里四大家领导陪同栽树!”
“那,为什么?”
“明天,还要布置栽树现场,彩旗飘扬,歌声阵阵,电视台记者现场录相!”
“那,树已栽好了,怎么办?”
乡书记巨手一挥:“起!”
“起,起什么?”
“把树垵里的土起出来呀!”
“噢!”
虽没有人高声表示“书记挥手我前进”,然而,大家还是闻风而动。
乡长拍拍绿化办主任的肩:“高,高,实在是高!”
绿化办主任不解地望着乡长:“此话怎讲?”
乡长嘻嘻一笑:“幸亏听了你的,没有浇水,否则,真的崴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