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莫思（Stanley Moss）的诗（15首）
王东东译

Born in New York City, Stanley Moss was educated at Trinity College and Yale University. He is a private art dealer specializing in Italian and Spanish old masters, as well as the publisher and editor of The Sheep Meadow Press, a non-profit press devoted to poetry.
Stanley Moss’s previous collections include Asleep in the Garden (1997), The Intelligence of Clouds (1989), The Skull of Adam (1979), and The Wrong Angel (1966), all of which were also published in the United Kingdom by Anvil Press. His poems appear in The New Yorker, The Nation, The 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 Poetry, Parnassus, and Pequod, among other publications. His new book of poems is A History of Color.

莫思简介由王东东撰写：

斯坦利•莫思（Stanley Moss），美国诗人，出版有诗集《颜色的历史》(2003)，《睡在花园》 (1997)，《云的智力》 (1989)，《亚当的头骨》 (1979)，《错误天使》(1966)等。1948年（？）出生于纽约市，在三一学院（Trinity College）和耶鲁大学受教育，个人艺术交易商（主要为西班牙和意大利古典大师作品），同时为一个献身于诗歌的非赢利性出版社（The Sheep Meadow）的出版商和编辑人。亦因此，约翰•阿什伯瑞说他是“美国诗歌保藏得最好的秘密”。哈罗德•布鲁姆说：“精神强迫症似的我想要耶和华走开，因为不喜欢也不相信他，但他就是不愿意走开。斯坦利•莫思有他自己面临这个二难境遇的方法，并且将它表现得雄辩有力。”这里选译的莫思诗均出自《云的智力》。

云（Clouds）

工人阶级的云一起生活在
马铃薯田地上方，高大的白色美人
在树的上方弓起身，相互遮掩住
她们的脸，云有着黯色的大腿，
从大西洋翻滚起伏而来。西面
一片愚蠢的积云在大洋边隐藏着
恐惧着飓风。
宙斯仿佛一片云
走近裸身躺着爱莪的床，
经过并进入她仿佛一片云，
整体是云，部分有他的脸
和沉重的手爪，一半云，一半猫
牵压着她。
我将抱着我的云带向床，
仿佛雪和雨，温柔的女士
湿而情愿，有丁香篱笆的味道，
我发誓将像天鹅一样追随她们，
通过工厂的烟雾，
超过海运航线和喷气机的航程。
她们什么也不装扮——开放，漂流，赤裸，
我则假装成一座山
因为我想像云喜欢它。
有云的夜晚
显露欢乐的状态。
可能我记得一朵特定的云，
可能我负有一种特定的忠诚
对一朵特定的云。

王东东译

彩虹的割礼(Rainbows and Circumcision)

1.

他本可以制作别的信号，
但是它恰好合乎他的意图，用雨后
阳光来构造他那契约的标记，
一个彩虹，在洪水上面。天空中的事物
突然变得道德，月光和飘过的云朵
也异常美丽。

我们用婴孩般的太阳来回答彩虹
它将那清白的肉欲的一触抹去。
无字的婴儿太阳站立在圣书：
纸页的宽度将他分离
从没有书的大地。

彩虹啊母亲，告诉我我是谁！
我们本也可以用其他标记，
额上的红点，或脸上的伤疤，
向世界显示我们是谁，
但是我们的标记是隐秘的，只对我们自己
和那些看到我们裸身的人——就像诗。

2.

一次在罗马，冬日，在一场罕见的雪后，
我站在小山上，高出于被掠的
广场的覆满雪的拱门、柱石和橄榄树。
在暗紫色天空的遏制下，突然被
阳光的箭柱打开，我看到两个彩虹。

同时看到这些，看到两个彩虹，
是一件异教的虔诚：神圣，
就像赞美诗那雷鸣般的美意，也像
和那些手淫地奴隶们一起，从锁孔里窥视
赫克托骑跨在安德洛玛刻身上。哦彩虹！

王东东译

回家(Homing)

在一个明亮的冬日早晨
成群婉叫着的天鹅
看起来像单独的存在
——当我的族类也形成这个编队
我注意着一伙开火的兵士。
我从未见过一组祈祷着的人物飞起来。
在埃及浮雕上我看到过
囚犯们的头颅朝着同一个方向，
用一根单独的绳羁缚在一起
缠绞在每一个脖子
仿佛他们是一个囚犯。

我伸手触摸到旁边的一只手。
一个古老的梦让我变得警醒：
当我还是一个婴儿，在天空嚎叫和撒尿，
我曾经被一只鹰拐走，
我闻到它的呼吸里腐肉的气息，
我被喂食并且亲吻那巨喙……
现在一只荒谬的、欢乐的鸟
从我的胸膛飞出来
加入了飞禽，成为地平线上的斑点。
我和我的族类被遗留在地球上。
他们把我们脖子连着脖子栓系在这儿
——既不被说出，也不能开口说话。
再一次飞禽婉叫着经过我的屋顶。
一个来通报的巨灵在头顶上跪下来
给头脑以超出遗忘的少许力量。

王东东译

海鸥(The Seagull)

1

当我是孩童，还不知怎样叫
暴风雪，记不住
一棵树或一片田野，
我看到深蓝灰色的无尽黄昏降临，
知道一只鸟在阳光里歌唱
和狗在黑夜里狂吠一样。
暴风雪里，一只鸽子
鼓击着厨房的窗子。
——我最初的清晰记忆，对恐怖；
我保密，将我的启示
秘而不宣。

这个冬天我在百叶窗的绳子挂了
一只填塞的海鸥毡制品，灰白
一个对海边美好时光的提醒，
对契诃夫、不可能的爱。
对海鸥在通风的屋子里有时
举起一只翅翼我感到宽慰。
一次正当我看着这只鸥我看到
通过窗子一只活生生的海鸥朝向我
滑来接着消失——怎样的生命的急促！
我记得它在这里的情景，
正当屋子里
那无感觉的象征——
无别于一只卧室里的拖鞋——
悬在一根线上摇摆。

2

超出了争辩，我最古老的情感
像海鸥悬挂在远天，
泥巴和盐揭盖下的眼睛
看到底下隐秘的事情：
在远离蒙陶克*的拖网渔船上
这么多年后：
我们朝向家乡，剥剐着鱼，
在我们周围飞舞的海鸥
攫取了那些头、骨刺和内脏。
只稍微高出于大西洋
我们一起骤驰向悬崖峭壁。
感受了片刻，我的恐惧和灵魂
随它们的叫喊声飞逝。

蒙陶克*：小村，在纽约州萨福克郡，长岛最东部南岸。

王东东译

The Seagull

1

When I was a child,before I knew the word
for a snowstorm,before I remember
a tree or a field,
I saw an endless gray slate afternoon coming,
I knew a bird singing in the sun
was the same as a dog barking in the dark.
A pigeon in a blizzard fluttered
against the kitchen window
—my first clear memory of terror,
I kept secret,my intmations
I kept secret.

This winter I hung a gray and white stuffed
felt seagull from the cord of my window shade,
a reminder of good times by the sea,
of Chekhov and impossible love.
I took comfort that the gull
sometimes lifted a wing in the drafty room.
Once when looking at the gull I saw
through the window a living seagull glide
toward me then disappear—what a rush of life!
I remember its hereness,
While inside the room
the senseless symbol—
little more than a bedroom slipper—
dangled on a string.

2

Beyond argument,my oldest emotion
hangs like a gull in distant sky,
eyes behind mud and salt
see some dark thing below:
on a trawler off Montauk
after all these years:
we headed home cleaning our fish,
the seagulls flying among us
taking the heads,spines,and guts.
A little above the Atlantic
we raced together toward the cliffs.
I felt for a few seconds,my fear and soul
Flew with their cries.

列宁、高尔基和我（Lenin,Gorky and I）

1

那个冬天，列宁、高尔基和我
乘渡船从那不勒斯去卡普里，
没有人会再次看到
穿着硬如木板的俄国
羊毛装的三人吃着柠檬冰*。
在我们身后，是遗忘的绿海，
俄国的雪咆哮在冬日宫殿里。
我们下船，三个人有一点古怪，
坚持携带着我们自己的手提箱，
由于书本而沉重：马克思，黑格尔、斯宾诺莎。
我们经由索道
爬上长满夹竹桃和含羞草的悬崖峭壁，
而透过我们廉价雪茄的烟雾
我们观察到多少旅游者来到卡普里
带着一个美人。列宁对高尔基说：
“在莫斯科他们会为了一个领我
进房间的姑娘在大街上杀人。”
到来后不足一小时
我们坐在广场的椅子上喝饮料
渴望着漫步过去的姑娘：
一个母亲，一个姐妹，一个女儿。
你可以在她们的头发里嗅到不老的丁香。
将我们的层次从粗鄙提到崇高，列宁警告说，
“爱情应该像喝一玻璃杯水那样……
你可以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布尔什维克
仅仅通过她保持她的内裤清洁的程度。”

2

那是在我和共产党分裂的时候。
高尔基欢迎源自克拉科夫*的古老
火焰的到来。列宁买了白色亚麻布裤子
但不愿拿俄国革命作赌注
为了他所称的“一点意大利果酱”。
正是我变成了那个荒谬的人物，
像一盆悬吊在广场的天竺葵，
如果没有来自卡普里海港那些岛屿的
女人们的触摸、品尝和嗅闻就不会生存。

柠檬冰*：即为下文所称之“一点意大利果酱”。
克拉科夫**：波兰古城，列宁曾在此活动。

王东东译

追随圣徒（Following the Saints）

从我的心的岩石一匹马升起，
我应该骑上去追随他们，
那晚当他们乘出租车离去
从大马士革的城门逃向孟买方向。
我的心抛弃了我。
如果我有长袍多好，要足够白，
但是我的罩衫落满了灰尘泥土。
胭脂、口红，和眼影
你留在我的肉体，在祈祷前我洗去。
我的心走了，它在远处
回顾我，它的缰绳已被咬断。

王东东译

虚构阿拉伯人物的歌谣(Song of imaginary Arabs)

经书上写道：人并非
作为儿子出生，而是创自血块。
当我被埋进坟墓，提问死者的那些人
问我是哪一血块，取自上帝的手指
心脏或舌头？我不会回答。
我会说，我听到了如此美妙的音乐
就像主的血液。
我知道有利润在神的言辞里，
在丝绸和羊毛里，在祈祷地毯里，
在羊羔的血和虫的唾液里。
一个地毯和铜碟经销商
对偶然和实质，日常事件的
云彩知道什么呢？我最珍视铜碟
纯粹如太阳，非出于蚀刻或设计，
在那里我看到数学的天使
天文学家无国界的天使。

王东东译

交换礼物(Exchange of Gifts )

你给我耶路撒冷大理石，
石膏来自犹太人沙漠
花岗岩来自西奈
一组圣经石头的收藏。
我给你一片熏鲑鱼，
一盒《魔笛》的录音带
——我的熏鲑鱼充满了历史和沉默，
你的石头可嗅闻开初
和终结，犹太人烹饪。

你领我到那里，一个小孩
走近我央求我在肩膀飞舞他。
因而我们跳舞围绕创世纪
和所罗门的歌。他拍手欢笑，仿佛
骑着犹太地方最高大的马。我轻松地
缓跑过《申命记》，围着诗篇、《列王纪》
和约伯飞驰。我一跃跳进了欢乐
那汗湿的热爱生活、热爱圣书的空气。

喘不过气来我亲那小孩并放他下来，
但是另一个小孩爬上了我的背。
我围着谚语舞这个小屁孩又绕着
《出埃及记》和《传道书》跳那个，
直到一个小孩走近我，他自己
就是匹肥大的马，我必须喝停。

在这些之后我还能给你什么？
——当我离去，一瓶酒，半瓶油，
一些西红柿和洋葱，我最喜的。

王东东译

你和我（You and I）

你是耶和华，我是浪游者。
谁会怜悯一个浪游者
如非耶和华？你创造而我腐坏。
谁会怜悯一个必将腐坏的
如非创造者？你是审判者而我是罪人。
谁会怜悯罪人如果不是审判者？你是太一
而我是微粒。谁会怜悯
一个微粒如果不是太一？
你是那活着的人而我是死人。
谁会怜悯一个死人如果不是
活着的人？你是雕工和陶工
而我是黏土，谁会怜悯黏土
如果不是陶工和雕工？你是火
而我是麦秸。谁会怜悯麦秸
如果不是火？你是倾听者
而我是诵读者。谁会怜悯
一个诵读者如果不是倾听者？你
是那开始而我是那接下来的所是。
谁会怜悯那接下来的所是
如果不是开始？你是那终结而我是
那接下来的所是。孰会爱愍
那接下来的所是如非那终结？

（仿一首13世纪希伯来匿名诗）

王东东译

祭坛(The Altar)

一个接一个我点亮乌有的蜡烛，
于每一个鼻孔，眼和耳，
于嘴巴、阴茎和肛门。
乌有的云下
宇宙的煚烧的微粒
下面，我站在乌有之树旁边，
饕餮我的溢满。

向上帝我不咒不誓。
在外面的血与火里
什么也没写下。我听见乌有的布道
心领神会什么也没有光临或是重临，
而且，也没有什么被背叛。

我将祈祷
呼为注意力的练习：乌有
就是相对事物的平衡。
不顺从，我不制作
羊羔或孩子的牺牲。

我的枝形大烛台辉煌。

王东东译

The Altar

Stanley Moss

One by one I lit the candles of nothingness,
a candle for each nostril,the eyes,and ears,
a candle for the mouth,penis,and anus.
Under the clouds of nothingness,
below the flaming particles of the universe,
I stood beside the nothing tree,
I ate my fill.

To God I swore nothing.
In the blood and fires of without
nothing was written.I heard the sermons of nothing
and I knew nothing had come,and would come again,
and nothing was betrayed.

I called prayer
the practice of attention:nothing was
the balance of things contrary.
Disobedient,I did not make
the sacrifice of the lamb or the child.

My candelabrum was ablaze.

磷虾*（Krill*）

红色印第安渔民
站立在声音的海浪中，
接着疾走向外围的暗礁。
磷虾和海藻扩散开，
是海葵在展示那所有，
那深入，那内里。
他撒网在自己头顶
仿佛海对他炸裂。
磷虾在网里，和网外的
跟随着他。他几乎
漂洗在金和银里。
多少时光过去！
他相信磷虾的波动
引向一个更少悲痛的世界，
那里你的胡瓜鱼、沙丁鱼和银鱼
的背鳍在大洋面隆起，为着
自己的目的欢呼。
磷虾挣脱了，陷入深海
就像光亮的伟大城市。他被剩下
和他听到的大海一起，和它的
“如果，那么”，如果，那么，如果，那么。

磷虾*：一种小甲壳类动物，鲸的基本食物。

王东东译

试着记起两首中国诗(On Trying to Rember Two Chinese Poems)

1

我忘了那本书，那个诗人，
那书法的优美，
那些制作出来以被看到和大声读出来的诗，
在悬挂的卷轴里的两首失传的诗
被外国人偷去……

2

白似霜，
一片清新的刺绣
制成扇，明月。
她或我的女士，身边置圆扇，
它运动，夏天轻柔的微风，
……他害怕秋天到来
北风吹去夏热
扇弃置不用，
它受爱宠的短时间终结。

3

床的目录：
河床，花床，家里的床，
……我的母亲死了，在我三岁时，
在襁褓里，多么可怕，这样的婴孩。
……我爬上她的床，尝试去护理，
用我的全部力气抓住她的身体；
不知她已死去，我和她说话，
对她呼喊。我记得我在想
以前，当我哭喊，渴求着她，
即使她病了也过来我身边，
她对我悄声细语，抚爱我，
接着灯熄灭了
我的妈妈在寒窗下咳嗽。

4

……一夜鸟不息。
没有征兆
一场森林大火，一场贪婪的热风
席卷了火山。
没有什么可阻止它们，除了大海。
女人是半边天。

王东东译

中国商籁(China Sonnet)

越过这首诗的中心，一条
红色字幅，用金色的汉字描画：
“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而奋斗”。
（………………………………）
在右边悬挂着红色字幅，写着，
“知识分子们：在文化大革命中
扫了十年茅房扫清了他们的头脑”。
（………………………………）
从左边开始张贴
又红又黑的字幅，灯笼纸般薄，
“当春天回来，大地是绿色的”。
（春…………回…………大地）
纸之外才是中国：人们对他们称作
“春联”的漠不关心，那字幅
是用面粉和水（糨糊）糊在门楣，
低至农舍门槛。他们几乎不注意
他们进入又离开了诗歌的几重门。

王东东译

China Sonnet

On a red banner across the center of this poem
there is painted in gold Chinese letters:
“Strive to Buid Socialist Spiritual Civilization.”
On the right side hangs a red banner saying,
“Intellectuals:Cleaning Shithouses for Ten Years
in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Clears the Head.”
Down the left side is pasted
a lantern-thin red and black paper-saying,
“When Spring Comes Back,the Earth Is Green.”
Off the page is China:the people give little importance
to what they call“spring couplets,”the paper-sayings
pasted with wheat flour and water above the lintels
and down the sills of peasant houses.They seldom notice
they enter and depart through the doors of poetry.

散步（Walking）

1

他的步子有几分妄念。
他们嘲笑他：“靴子里有点水，
他就觉得自己在水上行走。”
在家里拿一杯咖啡
他就跨过了挪威，还有他的演讲——
他对群众隐秘地交谈
对一个人又像群众。出于原则
他从来不吃小西红柿。
幻觉，幻景，幻想：
他喜欢一副夜画，两个人
手里抓火，在裂口笑的那个人
肩上有一头狒狒脖子上了枷锁，
它是对艺术模仿自然的提醒者。
当他们告诉他说现实只不过那样，
就好像他刚爬上了西奈山
接着走下来取走律法。
他只梦想到民族的迁徙
在鸟类的迁徙下面，
他醒在新的国家，他对北风
和南风的字谜打哈欠，
他在圣坟里吹着自己的哨子。
一些夜晚他大踏步走向田野
像一条沟渠，“我们的全部作为，”他说，
“就是将一桶或两桶上帝的水
从这个地方搬到那个地方。”

2

在屋顶下，开放的户外，
上演着有趣的悲剧，一种萨提尔*的戏，
但并非每一个在旁边跳舞的
肥胖的男人都身著葡萄叶。面对旧铜镜里
那个古代中国人认为可以治愈疯癫的自己，
结结巴巴，他向自己隐秘的脸说话，
抑或站在阳光里
对大山、天空和海洋的生命，
戴着面具，捏造并说出有韵律的真理
赤裸裸的谎言。在这个世纪
在争取民族生存的战争期间
不知道去做什么的平民们
说：“让我们像在电影里那样去做吧。”
不能用他父辈们的语言讲话，
英雄也会死去，因为所有血肉都是草
并且他忘了那口令。

从诵经台，或干草车的尖顶，
离日常生活少许台阶
蹦跳下来
到菜园，诸如此类的所在
他在无字的土壤里挖掘出
被唱或被说之事，多种意义：
那被表示或象征的，
或只能通过它的音乐被理解的，
或不经由推理被把握的，
它的根的无尽的翘曲，它的清晰，
——清醒意识到指望最终审判
的古老价值：
没有什么稀罕或绝无仅有。

3

在一次花园聚会他差点说：
“女士，等在爱人或狗的尸骨前
并不长如山石间变白的贝壳。时间是碗里
融化的冰立方体，世界被折射，荒谬地。
在生活里，你伸手够到的石头
并不在你在溪水里看到它的地方。”
但是这是夏天——
没有人相信时间这么冷冽
在热天，如许舒缓，
而紫色鸢尾花已干枯
郁金香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