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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淇河姐妹(5)
  • 来源:原创 作者: 王风 日期:2008/5/20 阅读:1844 次 【 】 A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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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好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夏天在暴风暴雨暴晒暴热中过去。秋月和刘真的热恋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刘真依旧每到周末就来会秋月,秋月也在寂寥中盼着刘真的到来。大周末正好有两天,刘真周六上午到月牙湾,和秋月呆一个下午加一个夜上,第二天下午再坐车回市里。当然,秋月和刘真没有正式明确关系,也不能和秋月呆一整夜,不然秋月的爸爸妈妈会来学校找秋月。呆不了一夜也要呆到半夜,刘真问秋月要的,秋月就毫不保留地给刘真。秋月的家里人见过刘真一面,并没有过多的追问,只觉得刘真这孩子还行,长得也俊,又是做记者的,又是在城里上班,最重要的是秋月喜欢,印象里秋月比春月有眼光,刘真比黄丙发好一千倍。一家人只盼望继续发展,有一个好结果。
        这天,秋月像往长一样,吃过早饭向幼儿园走去,在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感到肚子不好受,一股又酸又涩的苦水从胃里向嘴里跑。秋月知道自已怀孕了。心里发慌。又不好向园长说。回到家,也不好向爸爸妈妈说。而春月已经出嫁,也不来绣花厂绣花了。原因是黄丙发厂子里的事情多,春月忙得不行,也不便去找她。毕竟是没有结婚就怀的孕,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在农村还是一件不好启口的事。周末刘真又来找秋月,晚上想和秋月重温旧梦,没想到被秋月止住了。刘真不解,问秋月。秋月说是怀孕了,结婚最好,不结,怕是败露了。刘真一惊,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结婚不太可能,因为没有房子;不结婚,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而刘真没有打算过结婚,因为过完元旦刘真决定去香港发展。他自认为在这个小县城里做了这么多年摄影记者,没有什么大发展,自命不凡,决定向南进军。刘真向秋月说明原因,直惊得秋月从深夜泪流到天亮。一大早,秋月送刘真去车站。不长的一段路,秋月和刘真走了两个多小时。刘真让秋月把孩子做了。秋月不同意。既然真心爱我,又对苍天对月亮对星星发过誓,还无数次拿走了秋月给的一切,最后结出了这样一个爱情的结晶,为什么不能留住他?你去海南去深圳去香港都可以,就是去台湾去美国去日本你也有回来的那一天,你总不能不回来的吧?说得刘真沉默不语,两眼圈发红。他感觉到有些对不起秋月,这么一个好女孩,我为什么不能守着她白头到老呢?她的给予她的付出她的奉献就不能让他产生一丝留念?在他的眼里,秋月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要知道,做记者的一向神通广大,对社会了解,对时事了解,对领导了解,对男人了解,对女人更了解。刘真南来北往,东奔西跑,上蹿下跳,左右逢源,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接触过,比秋月好的也不少,为什么要死守在这里,即没有地铁高速路立交桥,也没有国承大夏世贸大楼,有的只是一条几百年不变的小河,默默无闻的月牙湾小镇!就因为它淇河畔?就因为它有玲龙塔?就因为它有座七夕桥?就因为七夕桥有一个令人伤感的传说?不!就因为在这里认识了秋月。一个普通的小镇上,一所幼儿园里的一个女教师。在事关自己命运的时刻,在人生重大转结的时刻,秋月无法留住刘真。刘真无法留在这座北方的小城,更无法留在月牙湾小镇,也无法理解秋月内心的伤痛。他知道,这一去如黄鹤,不能复反,但作为一个记者,一个有知识有思想有抱负有责任感有远大理想的人,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多么难!正因为他是一个有思想有知识有包负而没有负责感又有远大理想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选择离开。
        临行前,刘真把一匝钱送给秋月,等他走后,让她给去做人流。秋月没有收,钱又还给了刘真。她知道,此时的刘真需要钱,此后的刘真更需要钱。也许到了香港,能很快地立住脚,更快地去获得成功。无奈,秋月无法留住刘真的身,还有那颗对她面对苍天发过誓言的心。
        黄鹤一去不能复反。
        尽管秋月终日以泪洗面,还是没有刘真的消息。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爸爸妈妈视身边的这个女儿如掌上明珠,尽管他们并不富有,但给女儿的爱如江河,如湖泊,如海洋;尽管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女儿,为了女儿不再有流不完的眼泪,为了女儿忘记苦海般不绝的相思,为了女儿走出火海般痛苦的煎熬。无济于事。无能为力。好言相劝一千遍,秋月就是不听。她的心如石,如铁,如钢,不可改变。她坚持到底,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有10个月的心理准备,生下这个孩子;并有10年的心理准备,把这个孩子养大成人,不管刘真回不回来。
        临产时依旧没有刘真的消息。
        秋月在春月的陪同下,由家人送到充满医院气氛的医院。她走进了充满产房气味的产房,躺在了洁白的床单铺就的产床。不是吗?她一直盼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她一直盼望肚子里的小宝贝早点降临,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是一张痛苦的产床,一张让女人受尽磨难的产床,一张走向生死离别的产床。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呻吟,痛苦,挣扎,呐喊,流泪,煎熬,秋月还是不能把肚子里的小宝贝生下来。也许,肚子里的小宝贝根本就不该出生;也许,小宝贝还在留恋黑暗而不向往光明。秋月难产。秋月在鬼门关徘徊不定。她的曾经红润的脸蛋开始变得苍白,她的鲜艳如草莓般的双唇开始发紫,她的额头上的汉水像黄豆般滚落,她的纤细的双眉紧簇,她的明静的双眼微启,她的洁白的牙齿发紧,她的灵活的舌头发硬,她的柔顺的长发零乱,她的细长的手指抽搐,她的美丽的大腿扭曲,她的子宫扩张,她的心脏微颤……她同死神作着最后的抗挣,是因为子宫内的小宝贝,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没有比做一个母亲更伟大更自豪更意义的事了,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又经过一天一夜的煎熬,流泪,挣扎,痛苦,呻吟,折磨,死神屈服了。她的叉开的双腿像是胜利的“V”字,她的黑黑的阴毛像淇河畔湿了的晨草,她的张开的阴唇像两片绿绿的荷叶,她的扩大的子宫像盛开的荷花的粉红色花瓣,她的临生的孩子像个金色的莲蓬,伴着她母亲流淌着的温暖的鲜艳的血液,开放在花蕊的中间。秋月,伴着小宝贝的第一声啼哭晕撅过去。
        秋月过了一次鬼门关。又经过两天两夜的抢救,医生把秋月从大出血的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秋月醒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疯了似地问护士要孩子。
        护士把孩子送到她面前,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像刘真。这是她生的希望,唯一活下去的希望;这是她今后的路,秋月就要靠眼前的这个孩子走下去。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出院后,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又回到了幼儿园来上班。她得到了园长镇长和家长的同情。孩子满月后,可以在家里由姥姥姥爷来照看,也可以由她自己带来到学校来照看。她原来的休息室变成了看孩子的房间。幼儿园里由原来的十二个孩子,变成了十三个孩子,而这一个孩子,给秋月带来的麻烦,比其它十二个孩子带来的麻烦的总合还要多得多!
        满月这天,她给孩子起了个名子,起了一个和北京亚运会吉祥物熊猫“盼盼”一样好听的名子,儿子“盼盼”。盼盼的含意有两个,一个是盼望盼盼早点长大,一个盼望刘真早点归来;盼盼开始一天天地哭,一天天地笑,一天天地闹,一天天地站立,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学着叫“妈—妈—”,就是不会叫“爸爸”,因为没人教他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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