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扎达诺夫(Ivan Zhdanov,1948-)生于西伯利亚,遥远的阿尔泰地区的巴尔瑙尔附近农村。为一个农民家庭的第九个孩子。在莫斯科国立大学农业技术学校毕业后,进入巴尔瑙尔教师学会。1978年出版第一本书《画像》,1982年开始从事文学批评工作。著有《不变的天空》(1990)、《一个地方》(1991)、《禁忌世界的摄影机器人》(1998)。在巴黎和哥本哈根出版过诗选。获得过安德烈·别雷奖、第一届俄罗斯现代文学学院的阿波罗纳·格里戈列娃奖。轮流在阿尔泰、莫斯科和克里米亚居住。
其诗极其复杂:向后追溯到神话和原型,向前延伸到片段的思想,充满了密集浓缩的建筑学想象,对语言与存在巧合能力的怀疑,善于将传统与先锋、抽象玄学与直接个人经验、挽歌与辛辣的讽刺结合起来。他曾说,"历史和良知是一体的。而你的记忆不是你个人的财产,它返回它原始的所有者。"和大多数的后现代主义者一样,扎达诺夫敏锐地意识到语言、记忆和身份的三方面危机。他非常熟悉历史和"语言的监狱"。但他不仅仅是如后现代主义者那样赞美它或讽刺它,而是试图利用这"监狱"的栅栏对抗监狱本身,从语言、经验、记忆的碎片中创造一种真正可信的当代抒情声音。他认为诗歌不是对能指游戏的沉浸,而是对碎片与疏离中的意义的抒情诉求。有些人称他为玄学现实主义者(metarealist)或玄学变形主义者(metametamorphicist),可他反对任何单一的标签,尤其反感"后现代"这个标签。在一次公开的论坛上,他曾把盘子敲碎在一个称他为"后现代经典"的批评家头上。
《屋门大开……》
镰刀弯月,沉溺在雨水之海
它的锋刃掠过被屠杀者之上,
这些无名者,永不会回来--
不知道他们已被遗忘。
火焰闲荡着穿过遗弃的村庄,
夜里在电话线上咯咯做响。
屋门大开,应该把它们闩上,
它们没有意识到这里无人照管
它们放弃的宇宙。
它们通向的道路
从此悬挂,不和大地接触--
只有月亮及膝深的灰尘
在它们和我们之间不是嫉妒,而是一条壕沟,
不是冲动的虚弱那模糊的毯子
而是遗忘催眠的速度。
可仍有一个灵魂再次从湮没中讲话,
光环变形成镰刀和火焰,
复苏的挽歌在到处漫游
《一个孩子在房间里……》
一个孩子在房间里,
现在他是个男孩,现在一面窗帘,
地板吸引他的凉鞋
他的目光变成石头--一个爱钻研的凿子,
在抽屉里烦躁不安,颠覆着桌子。
从他的肾脏,长出一棵鲁莽的白蜡树,
盐开始在他的右肺中开花。
他是一个完整的片段,可见,尽管模糊,
幼芽在他体内倾听,束缚于一颗豆子。
他不再被染色体分成两半,
他比鱼苗更简单更透明,
他的五感熟悉我的触摸,
他整个的灵魂裹在圆锥形纸筒中。
(我知道灵魂是一根灵魂的软管,
无形,血液完成它的死亡工作
--我们内在的空间是并不复杂的水下呼吸器,
可是灵魂在男孩内部生长,呼吸着氮。)
草将在他内部扎根,他将
把手中某个偶然的东西向草丢去
以便我可以发现恒星或者彗星,
并用压扁的空奶罐收集起它们。
《蜘蛛》
灵巧地,携带着眼睛的透镜
它们不会信任声音
像蹒跚的海员--
穿过马桶盖
《你和我之间的距离是你》
你和我之间的距离是你,
因为,当你站在我面前,判断着这个那个,
仿佛用你自己缄默的碎片建造着我,
与你有关系的部分,留意不到整体。
像一面镜子因渴望而粉碎,
(这渴望使一个人刺探各种各样的透视)
于是,倒霉的"渴望之树"在叶簇中完成自己,
用大群的叶子预测风的斜度
歌唱,回应自己,悄悄走,听见每个人出去,
漂浮,寂静的飞机群中的尾迹
一枚苦坚果仁,失魂落魄,在森林中漫游,
仿佛被失眠囚禁在临近的战争中。
在哪里,那乐园和小棚子,被哪个窃贼
偷走了?对你来说我是盲人,被你的手弄瞎,
水的伤口仍像山边的头巾一般,
子宫一片贫瘠,静止的空帆。
像一个人在你的微粒中,焦急地--
通过你寻求我的复活,我怕这会让我付出代价,
当我看见你举起投石器,焦急地,
从叶子的羞愧中打掉火车头上的灰。
仿佛重复着我的手势,对你做的手势,
一只陌生的鸟在永恒的飞翔中
用翅膀捉住一颗更大的心,服从它的命运,
它变成了天空,而不是融化在里面。
距离捆绑我们,这是规律,
让嫉妒存在,它是你的真理和意志。
当我顺从但未被征服时我是永恒的,
因为我爱,因为我爱,因为我爱。
(译者:马永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