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丹士男爵,从热带气候秉受得来的体格和皮色,就跟舞台上的奥赛罗一样,阴沉的气息非常可怕,但这纯粹是相貌作用,骨子里他极和善极温柔,生就那种给弱女子敲诈的性格。他脸上的骄横,精壮结实所 表现的体力,所有的气势都是只向男人发挥而长女子威风的,她们就是最喜欢这一套,所以搀着情妇上街的男人,都要装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得意非凡。他的服装完全勾勒出他的身腰,蓝色上装,系着实心的金钮 子,底下是黑裤子,细致的皮鞋擦得雪亮,照着时行的款式戴着手套,这位男爵身上的巴西气息只有一颗价值十万法郎的大钻石,在富丽堂皇的蓝绸领带上象明星一般发光,白背心敞开一点,露出非常细洁的衬 衫。鹰爪似额角宛如半羊神的脑门,正是爱情极其固执的标识,黑玉般 的头发,乱糟糟的赛似来经开发的森林,一对闪闪发光的明净的眼睛, 犷野凶猛,似乎他的母亲怀孕的时期,受过什么豹子的惊吓。
([法] 巴尔扎克:《贝姨》第280页)
他只有四十五岁的年龄,但他好象是将近六十的人,是十八世纪末年的大难给他摧成苍老的。半剃去的道士式的头发围绕着他那没有头 发的头部的后面,一直垂到耳边,用灰色而带黑色的鬓毛靠贴着他的鬓 角。他的脸部有点象嘴上有红血色的白狼的脸部,因为他的鼻子是火赤得和一个时时变更生活原则,胃口虚弱,幽默的态度被老病所消磨殆 尽的人的鼻子一样。他的额头很扁平,在他那尖脸孔之中,实在是太阔 了的,有许多不平等的皱纹,这可以表现出他那生活在大空之中的习惯,而不是精神上的疲劳,表现出不幸的恒久的重压,而不是要克服这 些不幸的努力。他那突起的面颊是很隆肿而棕黑的,竖在他那月白色的 颜脸之中,给我们指明一个可以使他长命的骨架。他那明亮而黄锐的眼睛就好象是冬天的太阳光一样的落在我的身上,光亮而没有热气,忧虑 而没有思想,疑惑而没有对象。他的嘴是粗暴而高傲的,他的颔是平直 而细长的。高高瘦瘦的身材,他有一种绅士的态度……
([法]巴尔 扎克:《幽谷百合》第45页)
邓蒂斯进伊夫堡的时候,是带了一个幸福青年的圆圆的、坦白的, 微笑的脸进去的,他一生中早年所走的路是平坦的,而在他的预料中, 未来自然只是过去的继续。这一切现在都变了。他那椭圆形的脸已拉 长,那张带笑的嘴已有了表示决心的明确的线条,他那饱满的额头上出 现了一条表示深思的皱纹,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抑郁的神色,从眼的深处,时或闪耀出厌世和仇恨的阴沉的火花,他的肤色,由于长期不和阳 光接触的缘故,现在变成了苍白的颜色,配上他那黑色的头发,现出北 · 欧人的那种贵族美,他胸中深奥的知识已使他脸上布满了那泰然自若的智慧的光芒,他的身材本来就很高,而由于精力含蓄了这么久,所以 体力足和力量相配。
([法]大仲马:《基度山伯爵》第261—262页)
那人穿着一套突尼斯人的服饰,就是说,一顶红色的便帽,帽上垂下一长绺蓝色的丝穗,一件绣金的黑色长袍,深红色的裤子,同色的扎 脚套,扎脚套很宽大,也象长袍一样是绣金的,一双黄色的拖鞋,他的腰 部围着一条华丽的丝带,腰带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小弯刀。虽然他的脸色苍白得象死人,但这个人的脸实在漂亮,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象是具有穿透力的,鼻梁笔直,几乎和额头齐平,纯粹是希腊型的鼻子,他的牙齿洁白得象珍珠,排得很整齐美观,牙齿上面是一丛黑色的髭须。
([法]大仲马;《基度山伯爵》第387—388页)
他(德·拉马尔子爵)生有一副漂亮的面孔,教女人见了钟情,教男人见了生厌。乌黑的卷发遮盖着光润的棕色的前额,两条匀称的长眉 毛,象是特意修饰过的,使一双眼白微带蓝色的忧郁的眼睛显得幽深而温柔。 浓长的睫毛使他的目光中添上一种热情的感染力,那会在客厅中使高傲的美妇人心乱,在街头上使头戴便帽手提篮子的贫家女儿顾盼。 他的眼神里那种懒洋洋的惑人的魅力,教人相信他的思想深刻,使 他所说的一言一语都增添了力量。 他的浓厚的胡子,又光泽又细密,掩盖住了他那过方的腮骨。
([法]莫泊桑:《一生》第25页)
他大约六十岁,衣服华美,态度傲昴,有一张好象一副精致底假面具似的脸。苍白透明底脸,轮廓分明,只有一种固定底表情。那鼻子, 要不是各个鼻孔顶端稍微凹下,是美丽的。这面孔上所仅有的小变动 全在这两个凹处,或瘪处,有时它们继续改变颜色,有时它们会一伸一 缩好象微弱底脉搏似的。那时它们使整个面孔现出一种狡诈,残酷的神情。仔细一考察,助成这种神情的力量却在于口吻的条纹和眼眶的条纹,这些条纹太直而且细,可是,在这种神情之中,这面孔仍然是美观底,稀奇底。
([英]狄更斯;《双城记》第97—9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