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
——小议“主流红学界”长年刻意隐瞒陶洙伪造“脂本”、“脂批”的卑劣行径
30多年前的文革末期,当年届知命的冯其庸在“反复研究查对己卯本原件的正文时”,他一定想到过汉奸陶洙伪造了己卯本、庚辰本,乃至甲戌本这一可怕的事实。
得出陶洙伪造“脂本”“脂批”的结论并不困难,相反却是相当容易,相当自然,相当合理。另一方面,不能得出这个结论,才是相当地不正常——除非这个考察“脂本”原件的研究者要么研究能力相当低下,要么道德品质相当败坏,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所谓“己卯本”,就是号称“己卯冬月定本”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己卯”指的是乾隆24年(1759年),因此“己卯本”通常被“红学界”视为最接近小说《红楼梦》原著的重要“早期抄本之一”。
可是,对于能有机会目验“原件”的研究者来说,对于细心考察那些研究报告的研究者而言,上述“神话”肯定经历过粉碎性崩塌。由怀疑到确认汉奸陶洙伪造了己卯本,进而怀疑和确认陶洙伪造了庚辰本和甲戌本,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红学界”40多年来普遍认为己卯本原为“董康旧藏,后归陶洙”,但是精于红楼梦史料研究的胡文彬先生早就指出:从史料(董康日记)来看,己卯本“是董氏所藏,还是他人所藏,抑或陶氏自藏,皆语焉不详,难以作出明确结论。”
如果胡文彬先生从未想到过己卯本就是陶洙“所藏”,那简直是完全不可能的。
迄今为止,我没有任何机会考察己卯本原件,但是研究者的描述和论述已经很多了,己卯本原件的大致情况是这样——陶洙于1947年和1949年在己卯本上写下了“题记”:
此己卯本阙第三册(二十一回至三十回),第五册(四十一回至五十回),第六册(五十一回至六十回),第八册(七十一回至八十回),又第一回首残(三页半),第十回残(一页半),均用庚辰本钞补,因庚本每页字数款式均相同也。凡庚本所有之评批注语,悉用朱笔依样过录。甲戌本只十六回,计(一至八)(十三至十六)(二十五至二十八),胡适之君藏,周汝昌君钞有副本,曾假互校,所有异同处及眉评旁批夹注皆用蓝笔校录。
陶洙“题记”所称的这些阙失的部分,他都照着庚辰本补抄了。可是,上海古籍出版社于1981年影印出版己卯本时,将确认为陶洙抄补的正文和批语全部删去。
就我所见的资料来看,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考察过己卯本原件的研究者描述过陶洙所抄补正文和批语的情况——它们的纸张、墨色和笔迹等等情况,没有人公开描述过。
这难道不奇怪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第一怪——陶洙本人就是一个大藏书家,他能不懂得古籍珍本善本的价值吗?作为一个藏书家,他怎么能够把自己另抄的文字补到残缺的古籍中去呢?不但另补,他甚至还在己卯本原本上补抄批语!这还了得!这完全不是一个严肃的藏书家可以干得出来的丑行!
第二怪——陶洙补抄的文字批语,跟己卯本原本正文批语相比,纸张如何?墨迹怎样?笔迹是不是完全不同?没有任何人公开描述过。我严重怀疑,陶洙抄补的部分,纸张、墨色、笔迹跟所谓的“己卯本原本”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没有陶洙不打自招的“题记”,没有人能把陶洙补抄的正文和批语跟所谓的“己卯本原件”区分开来——仅此一点,就可以完全断定己卯本出自陶洙之手!
第三怪——陶洙在“己卯本原件”上也用朱笔补抄了批语,影印本出版时只是删去了确认为陶洙补抄的朱笔批语。那么,影印本上的批语可以确定绝没有陶洙的手笔了吗?我看没有哪个专家敢打包票。陶洙的手笔混在所谓的原件之中,如果不是特别的标记,没有人能分辨出来——换句话说,陶洙的手笔跟原件一模一样!
冯其庸的论述实际上间接承认了上述事实,冯其庸写道:
陶洙的这些朱笔校字易与己卯本上原有大量的朱笔校字相混,以致给我们研究过录的己卯本在抄成以后,又借到庚辰本并以朱笔校改的情况,造成了相当的困难和混乱。弄得不奸,容易把原己卯本上乾隆时期用朱笔校录的庚辰本的文字当作是近人陶洙用过录的庚辰本新校上去的文字,从而抹杀了现存过录的己卯本上早已具有庚辰本的校文的重要特征;反过来,也容易把明明是陶洙新从庚辰本添校到己卯本上的文字、误认为是乾隆时期据庚辰本的校文。这两种错误,都会导致我们研究这两个本子时陷入迷阵。
冯其庸所谓的“迷阵”,不过是他自己“意乱情迷”罢了。一个心智正常的研究者,难道不能清晰地判断陶洙补抄部分的纸张、墨色、笔迹跟所谓“原件”一模一样?难道不能清晰判断(哪怕是怀疑)所谓古籍己卯本正是陶洙的伪造?
要说冯其庸识别能力低下,那是完全不对的。冯其庸就看到了己卯本与庚辰本“有部分书页笔迹相同的问题”。可是,己卯本与庚辰本岂止“部分”书页笔迹相同,它们大量的字迹都是非常相近的;不但如此——各位可以去仔细对比一下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甲辰本、蒙古王府本、列藏本、杨藏本等所谓的“早期抄本”——请各位看看它们的笔迹有多少是非常相近!
冯其庸,乃至红研所、红学会那么多“著名红学家”们,完全看不到这一点吗?他们全都看到了,他们就是不说出来!他们早就心知肚明这一系列的脂本全是陶洙的伪造!
如此被刻意隐瞒的惊天骗局,在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曹立波及其导师张俊等人于2001年发现北师大所藏陶洙抄录的“师大本”时,就已经全然暴露了。曹立波等人撰写的研究报告指出:
师大本的正文(包括双行夹批)由甲、乙两位抄手抄写,其中甲抄手的字体,与己卯本上陶洙所增补的文字基本相同,而且,师大本与北大本(按指庚辰本)不同的几处特有文字,也与己卯本上陶洙增补的内容相同。
曹立波等人访问了与陶洙有过交往的周绍良,给他看了“师大本”的几张复印件,周绍良明确告诉他们:这个字很像陶心如(即陶洙)的字。
以我所见的资料来看,曹立波等人,包括后来的研究者,从来没有公开指出过这个“师大本”的笔迹与“己卯本原本”是否相同。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怀疑——师大本上陶洙的字迹跟“己卯本原本”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曹立波等人完全知道这个事实,他们只是不说罢了!
冯其庸也仔细考察过这个师大本,他也闭口不谈陶洙的笔迹跟己卯本原件是否相同的问题,他只说“师大本子的一部分与己卯本上陶心如的笔迹是一样的”!
按最基本的逻辑情理,冯其庸在考察师大本时应该能够再次完全彻底地确认陶洙伪造了一系列“脂本”,但是冯其庸的结论相当怪异荒唐,他评论师大本说:
这是初步校补的本子。即使是陶心如整理的,也是庚辰本系统早期校补的本子,从研究的历史角度而言,是有价值的。从传统意义的抄本上讲,它是庚辰本系统的最后一个抄本;从校订的意义上讲,它是庚辰本系统的最先一个抄本。
师大本最大的价值,就是彻底暴露了陶洙陶心如伪造脂本脂批的罪恶事实,能够接触到师大本原件和复印件的朋友,你们可以把师大本正文的影印件贴出来给大家看看,让大家看看陶洙的笔迹跟己卯本原件是不是一模一样!
陶洙为什么要伪造脂本?他就是为了骗钱!这一点,周绍良对曹立波等人已经说穿了——
周先生在信上补充道:“陶心如想整理一个只有脂砚斋的批本《石头记》,但是用主观主义去搞,因之在庚辰本上很多他认为不是脂砚斋的,他都不录。据我所知,他由于生活问题,他所想搞纯脂本《石头记》,没等得完工就卖了。”
陶洙“整理”的师大本于1957年卖给了北师大图书馆,其登录号为342510—17,书价为240元。我初步查证了一下,这个价钱,大致是当时普通国家工作人员半年的工资。
北师大图书馆买进陶洙抄本的经手人是周禄良,这个人跟周绍良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是兄弟,那可真有意思!庚辰本在抗战时期不就是在周家存放的么?周家跟陶洙的关系,我看绝不是周绍良讲的那么轻描淡写。
周绍良告诉曹立波等人:“我和他来往是来往,但不是搞《红楼梦》。他抄书的本领很大,抄过很多善本书。我们请他补书,给他点儿钱,他很穷。”那么,周禄良是不是因为照顾穷困潦倒的陶洙,而特意买进了陶洙抄的师大本呢?我有理由坚持这个严重的怀疑。
陶洙完全有能力、条件和资格来伪造古籍,他们全家都是搞书的。研究陶洙到现在,我甚至怀疑陶洙还参与过“戚序本”的造假。狄葆贤的有正书局于宣统三年辛亥(1911)八月至十一月间出版了《国初钞本原本红楼梦》上集(十册四十回),民国元年壬子(1912)七月底至十二月间出版了下集十册四十回。陶洙生于1875年,当狄葆贤“重金聘请著名小说家评点”“戚序本”时,陶洙已经有足够的资历当此重任了!
狄葆贤是江苏溧阳人,狄家在溧阳市望族;陶洙是江苏武进(今常州)人,陶家在武进也是望族书香门第。如果这两家人拉扯到一起,那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中国的望族们,不是从来都拉拉扯扯的吗?
如果陶洙真的参与过戚序本的造假,我会严重怀疑陶洙曾经参考过王伯沆(陈寅恪兄弟的老师)的红楼梦评点。王伯沆祖籍江苏溧水,清末曾一度为上海某书局编书(是不是为狄葆贤的有正书局编书呢?我表示严重怀疑)。我怀疑陶洙看到了王伯沆评点贾宝玉是个大圆脸“此满月相也”,因此特意在戚序本的批语中反驳说:
此非套“满月”,盖人生有面扁而青白色者,则皆可谓之秋月也。用“满月”者不知此意。
即便陶洙没有参与戚序本造假,戚序本改造、赞同及反驳王伯沆的评点,事实也是很清楚的。我在《论“甲戌本”造假的源头之一是王伯沆》一文中已经列举了证据。
陶洙不但有可能参与戚序本的造假,我还可以确认伪托“苕溪渔隐”范锴所作的假古籍《痴人说梦》同样出自陶洙之手。《痴人说梦》一书,北京图书馆有收藏,号称嘉庆二十二年丁丑(1817)“憓红楼”刊本,一粟〔朱南铣、周绍良〕编的《红楼梦卷》所记与此相同。可是,收藏有《痴人说梦》刊本的周汝昌在《红楼梦新证》增订本引用时却说“忆红楼”藏版。周绍良自己购藏有一部,却说是“怀红楼梦刊本”。
《痴人说梦》第四篇《镌石订疑》对比流行的程甲本与某个“旧钞本”的文字,程甲本程乙本第二十二回本无惜春灯谜,但是《痴人说梦》的“旧钞本”竟然有惜春灯谜,文字与庚辰本、列藏本全同,而且庚辰本、列藏本的批语都指出灯谜是惜春所作;戚序本此处没有批语,灯谜与“旧钞本”有一字之差,正文显示灯谜为惜春所作。
当我们已经知道庚辰本、列藏本确为陶洙伪造时,判定《痴人说梦》也出自陶洙之手,这是根本不用犹豫的自然之理。
《痴人说梦》这个假古籍让我确信它必定出自陶洙之手的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竟然为大观园制图!顾平旦所著《大观园》一书选录了《痴人说梦》所画的大观园平面图,大家可以去看看——虽然顾平旦的小册子影印上来的这个平面图很不清晰,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平面图画得很有专业水准,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物才能画得出来。
大家知道吗?陶洙和他哥陶湘,本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营造学社的元老级人物!《痴人说梦》的大观园平面图,跑不掉就是陶氏兄弟的“杰作”!
行文至此,陈林悲愤满胸膛——陈林智力超群乎?非也。陈林智力超群的同学早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拿了博士学位当了计算机系的教授!陈林喜欢乱讲乎?当然也不是。陈林上述哪一条推论是无根无据信口开河的呢?陈林博览群书见解不凡乎?更加不是啦——红学界的大佬们比我读的书多得多,看到的资料也比我早得多,他们哪一个人不能一步一步像我这样得出自然而然的推论?
他们任何一位都可以得出跟我一样的推论!可是他们不去这样做,因为他们的良心大大地坏了!“脂本”“脂批”是维系“曹雪芹是作者”和“后四十回续作”这两大主流谎言的最后救命稻草!
我一个人耗费如此多的时间精力得出了如此简单的结论,想一想也罢了,上天到底是弄人还是有意栽培,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是,像冯其庸这样的“著名红学家”、“文化名人”、“国学大师”还在毫无廉耻地撒谎欺骗,还有无数专业或业余的研究者被骗得赴汤蹈火前仆后继,纳税人的血汗钱还在继续供养一群国贼禄蠹,无数求知者的钱财还在继续购买各种昂贵的“脂本”——想到这一切,我内心的熊熊怒火一刻也无法停息!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