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与爱情

一

我听说这么一个故事。

一个夜晚。

一个偏僻的小乡村。

乡亲们早已睡去，浓重的夜色洗尽了白天的喧闹和繁忙。只有她还没有睡。她叫李桂枝，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要照顾好孩子，又要伺候好自己的丈夫。她怎么能睡呢？如今她在灯下飞针走线，丈夫呢？正在外间屋睡得正香呢！

她正在忙着。突然，门轻轻地开了，眼前寒光一闪，一抬头，一把匕首顶在她的脸上。她吓了一跳。只见一个一米八零的汉子戴着面罩，站在她的面前，低声喝道：“不许嚷！嚷我就捅死你……”接着，大汉晃了晃匕首，指指睡熟的孩子，“哼哼！如果你不听话，死的还有他们。”说着一只手向她胸前伸。李桂枝知道，坏了！碰上坏人了，怎么办呢？她镇静下来，看着凶手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干啥这样呢？还舞刀弄枪的。我又不是不愿意。”那大汉见状，把刀放在桌子上。“别，别吵醒我的男人和孩子，这样亮的灯，让我的孩子看见，多难为情啊！”说着，随手拉灭了电灯。就在大汉一楞神的工夫，李桂枝抓起桌子上的刀，猛咬大汉伸出的胳膊，接着，一咬牙，狠命用刀朝大汉的肚子捅去！大汉惨叫一声……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胸口，踉跄地后退着……李桂枝双手握刀，拱着那个大汉。到了大门外，李桂枝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哪！”声音在村子四周回荡着。乡亲们立即围了上来……

大汉被带走了。她急匆匆地回到屋里，来到丈夫的房间，打开电灯一看，天哪！丈夫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成一团，缩在墙角，正在瑟瑟发抖呢！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几天后，这个女人突然接到一纸通知书，是法院的。原来，她的丈夫把她告了，坚决要求和她离婚。理由很简单：“这个婆娘太狠了，竟敢拿刀子捅人，我怎么和她过呢？说不定哪天，他把我给捅了呢？离！坚决离！”

女人听说丈夫要和她离婚，哭得昏天黑地：“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和我离婚？我都三十岁了，怎么能离婚呢？我怎么见人啊？！”

调解，无效，再调解，还不成，她的眼泪流成河，就是不管用。没办法，只好离了。没多久，她被邻村的一个男人看中了。这个男人递过话来，说要娶她为妻（是呀，这样的好女人上哪找去）。她答应了。就在娶她的那天，她哭得好惨呢！就像被人卖掉了似的。

二

再说一个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吧。我的一个朋友的孩子，交了个女朋友，是一个农村姑娘。两个人还是同学（这姑娘我见过，是我朋友的孩子带到我家来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圆方脸，大眼睛，牙很白，很有礼貌。一天，朋友通知我说给孩子订婚，要吃订婚饭。请我去。 我知道这是农村的风俗，去了。那天去的人还挺多，满满摆了一院桌子。大家都很高兴。这个孩子是个独子，又是他们家少一辈中唯一的男孩。

几个月后，我见到那个孩子，问问他的一些情况，不料他告诉我说，他和那个姑娘已经吹了。这使我大吃一惊。一问原因，原来那个姑娘被分配到农村小学当教师，说让他想办法给调上来。那男孩家在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有什么办法呢？结果，姑娘在城里找了个小干部。据说，小干部的父母都在教育局工作，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姑娘不久就调上来了。听说在某部门当了团委书记。

朋友的小孩倒是没说什么，很认头。自己没本事嘛！不过，快三十了，对象还得搞啊！他雄心勃勃，一定要搞一个好人。标准呢？没有！反正得比上次强。可有时他又很悲观，这叫什么事呀？自己恋爱两三年，还是自己的同学，竟然吹了，有时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我能说什么呢？只是空洞地劝他。

也就过了十几天吧！一天，他突然来到我家，喜气洋洋地说，我要结婚了。我当时正在吃饭，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我说是不是太快了，总得了解了解，接触接触，这么大的事。他说，姑娘要求马上结婚，我不好说什么了。

结婚典礼很热闹，双方的家长谈得也很融洽，我长舒了一口气。姑娘虽说没有上次那个漂亮，总之还可以。人嘛！又不是花，能过日子就行。说实话，我从心里祝福他们。

一个月后，我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他们离婚了。原因更简单。原来，那女孩是为了赶上分房的最后一班车。只有结婚才能分到房子。房子分到了，婚自然就离了。

三

我的故事讲完了。亲爱的读者！爱情与婚姻，这是多么神圣的话题？罗米欧与朱丽叶？张生与崔莺莺？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是多么美好的爱情啊！这些爱情激起了多少人的向往和赞颂。也引起了多少少男少女们春心荡漾。但千万别碰上婚姻，一碰上婚姻就会变成了坟。您想，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真的结了婚，又能怎样呢？过得能比别人甜蜜吗？您别忘了，这是在中国。有一种看不见的“社会势力”，这种“社会势力”太强大了……经过几千年的浸泡，渗透在我们血液中，骨髓里。控制着我们的思维。想，我们谈到的那位农妇，面对罪犯，巧妙周旋，稳住罪犯，何其智也？与歹徒英勇搏斗，大义凛然，何其勇也？而她的丈夫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又何其懦弱也？就是这个机智勇敢善良贤惠者竟然被又懦又愚者“抛弃”，愚懦者反而振振有词。农妇被丈夫摒弃智勇全无（其实，这样的男人你要他干什么），哭哭啼啼仿佛进了屠宰场。您想，这哪是婚姻哪？整个一对被扭曲的灵魂。那两位姑娘呢？那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传统“爱情”与现代“爱情”的杂交产物。也算“中国特色”吧。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一个女人为了得到自己的所谓“爱情”、“幸福”，竟然谋杀了自己几岁的亲生女儿，有人说真是禽兽不如，我倒是觉得这是中国几千年封建思想与现代没落腐朽思想杂交的一个缩影。听到这些事，您可能联想到中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其实是您少见多怪罢了。所以我每当打开电视机，看到款哥款姐们或依傍洋人怀抱的假洋妞们大谈什么爱情时，我就觉得可笑：这帮吃饭、饱喝足的家伙们在干什么？谈爱情吗？他们是不是在污染爱情呢？祝您健康。

                                                   2000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