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集

解  说  1990年1月27日，是大稿人最难忘的日子，那一天正是大年初一，谁都没有想到，中共中央总书记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来到大稿村给农民兄弟拜年。江总书记热情的称赞大稿村在实现“工农一体化，城乡一体化”上给全国农村做出榜样。从此大稿村不仅享誉北京而且全国闻名了。慕名前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但是也有人相上了大稿村那宽敞舒适的住宅楼，动了到大稿村居住落户的心思，对这事邢仲山可是慎之又慎。这不，今儿个又有一位朋友直接找到邢仲山的家里。

        [上楼声

胖  哥  唉，二层啊，唉，西边这个门，咦？这门上帖个条，“邢仲山1到10号值日”呵呵，就在这儿。

        [按门铃声，开门声

邢仲山  哟，胖哥，说的是八点半到，现在都快十点了。

胖  哥  仲山哪，别提了，我骑了个挺新的车，今儿它老掉链子，你看我这两手油泥。

邢仲山  来来，快进屋吧。

        [倒水声

胖  哥  哎呀，你住这新楼我还是头一回来呀！我得好好参观参观啊！哈哈！你这个当头的，当初怎么没给自己单建一处房子？你看，现在和村民们一块住，多不方便呀。

邢仲山  你让我自己单来个别墅啊？我住进去也睡不着。嘿，你跟大家伙儿住在一块最踏实啊。当头吗，你跟大伙儿住一块你才叫头啊，离开大家伙儿，你光标一个人那叫什么头啊！

胖  哥  嘿！我说，你是村支书，我也是村支书，比我聪明多了。

邢仲山  去你的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真不比别人聪明。我就凭一条，唉，实实在在给老百姓办事，咱当初也是平头老百姓，最知道老百姓是怎么回事呀。你说是不是啊？哎，你坐着，来，喝茶。

        [倒水声

胖  哥  哟，你这写材料那？我这不是搅和你了吗？

邢仲山  嗨，没事。我等你，你不来，顺便看看这材料。我们这不是申请成立集团公司吗？申报材料可不能马马虎虎的。

胖  哥  嘿，一个村，要建集团公司！这真了不起呀！

邢仲山  说什么呢，江总书记都光临我们大稿村了，你不弄出个新局面来，怎么交待呀？！

胖  哥  仲山，老哥我佩服你，你有本事，有魄力，在京东地面上谁也比不上你！

邢仲山  可不能这么说，其实啊，哪个村都各有优势各有所长，就说你们村吧，在河北省你们那个自然条件比我们这可强多了，老兄你只要把人心弄顺了，不出两三年噌就飞起来了。

胖  哥  什么？飞起来？哎哟！我可不敢想哟！我现在只盼着仲山兄弟能拉老哥一把喽！

邢仲山  这你放心，甭管是你们村还是你个人有啥难处我邢仲山绝对不能看着不管。哦，对了，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儿一定在家等你，神神秘秘的你到底啥事啊？

胖  哥  哎，我问你，你这的楼房没住满吧？

邢仲山  那边有一幢楼还基本空着呢，得给没结婚的小青年们提前预备出房来呀，是不是？

胖  哥  好，仲山兄弟，给老兄我匀出一套来好吗？

邢仲山  谁住啊？

胖  哥  我住啊，我买！钱多钱少由你说。我不在乎！

邢仲山  哈哈！

胖  哥  哎，笑什么啊？

邢仲山  我说胖哥，你别逗了，我知道你现在在村里住的是别墅一级的房子，三层小楼，独门独院。又气派又方便，你干嘛上我这买房住啊？

胖  哥  算了吧，别提了，我那别墅，没法住！

邢仲山  怎么了？

胖  哥  今儿给你扔进一个死猫来，明儿扔进个死鸡来……嘿！有一天早晨我一开门，正对着门口摆着三泡屎，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次集体行动啊。（邢仲山笑声）多让人憋气恶心呀！你别笑，我听说外地呀还有往村干部院里扔炸药包的。听着呀就让人肝颤。唉……

邢仲山  胖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就叫招毒气。你想想你们村老百姓有多少住的是寒窑破屋啊，到现在有的连吃喝都成问题哪！你说你这个当支书的住别墅，你要是像大稿村这样，全村人有苦同吃有福同享，要盖房一块盖，谁还上你门口拉屎去？

胖  哥  唉，别提了，别提了，反正啊村支书的差事我也不想干了，别墅我也不想住了！我怕不一定哪一天扔进个炸药包来，所以呀，我想在你这弄套房子，一眯就得了。村里的别墅我把它处理掉，这事儿你可一定得帮我。

邢仲山  胖哥，我跟你实话实说，那得党总支研究决定。

胖  哥  什么事都研究，那你还算个什么头啊！

邢仲山  我们党总支可是订了个党员干部八不准，其中有一条就是在重大问题上，不准各行其是擅作主张，那给外来户解决房子的事，可不是小事哪，我可作不了主！

胖  哥  我告诉你说啊，我们支部还订了个十要十不要呢，拳头大的字贴在墙上，其实什么要不要的还不是你胖哥说了算。唉！你胖哥好歹也是多年的支书了，这里的“哩个儿楞儿”我知道！别兜圈子了啊，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你邢仲山同意不同意！

邢仲山  直说吧，你来大稿村落户啊实在是没有正当理由，这事我不能同意。

胖  哥  好，痛快！我也直说，我知道这事办得没由头，现在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上，这事甭管别人有多大意见，哎，你替胖哥顶住，我知道你是讲义气的人，胖哥哎我也不是不懂办事的规矩的。（拉开书包拉锁声）看见没有，两万块，你先收起来。

邢仲山  哎，哎，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胖  哥  哎呀，你给胖哥办事，胖哥不能亏待你吗，

邢仲山  你不能这么办啊，你把钱给我拿走！

胖  哥  兄弟哟，你听我说，这几年，你胖哥，别的业绩没有，可落下个三厚，哎，脸皮厚，膛油厚，家底厚。这俩儿钱，对我来说是个小意思，你把它拿起来，傻兄弟，这钱啊不咬手……

邢仲山  我说你可真把我邢仲山看扁了。

胖  哥  那能啊！

邢仲山  大稿村一千多口人推举我当头，办事我就凭着一条，符合百姓利益的我坚决办，不符合百姓利益的我坚决不办！

胖  哥  嘿，我说，兄弟，怎么着？还不开面，莫非两万嫌少？好，那明儿，我再拿两万来。

邢仲山  王胖子，你可别怨我跟你急呀！

胖  哥  哎，你怎么……

邢仲山  想让我吃里爬外，坑大稿村，你就是给我搬座金山来我也不干，我告诉你，邢仲山不是见钱眼开的贱骨头！这钱你给我拿走！要不，我把它交到党总支去，到时候你弄个没脸，我可落个铁面无私。

胖  哥  嘿嘿！仲山，胖哥我不怕你急，你甭吓唬我，这钱啊，你想交就交去，明儿我再拿两万来。

邢仲山  哎，哎，你先别走，那既然这样，仲山我马上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先坐下。

胖  哥  呵呵呵！兄弟，这就对啦！这才是实在哥们的做法，我知道，别看你名声很大，其实自己的腰包没几个钱，这白捡的票子干嘛不要啊，你说呢，呵呵呵！

邢仲山  （按电话键盘声）老田，通知全体支委，现在就到我家来，我要召开个紧急会议。

胖  哥  哎，我说兄弟，你要干嘛？

邢仲山  来个彻底透明，一会儿，当着你的面我开个支委会，专门研究你到大稿村落户的事。你把你的想法、情况还有这两万块钱全端出来。大家要是同意你的要求，那我也服从，要是大家通不过，你甭怨我。

胖  哥  我说仲山，仲山哪！仲山哪！好，好，你，你真够绝的，怪我自己瞎了眼，怪我认错了人！（收拾东西声）

邢仲山  胖哥，慢走。

        [下楼声

邢仲山  哟，你这车链又掉了，来我帮你上上。

胖  哥  别逗了，别逗了。我是个低级庸俗的人，您呢，是伟大、高尚的人。我可不敢劳您的大驾！啊！

        [修车链声

邢仲山  呵呵，好了，得了，你试试吧。胖哥啊，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回去呀，真心实意的给老百姓办点好事吧，那比背景离乡躲开父老乡亲强千百倍呢。

        [车铃声，音乐起

解  说  面对商品经济的大潮和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实，大权在握的邢仲山能做到一尘不染两袖清风实在是难能可贵。因为他深知，廉洁是事业成功的保障。公生明，廉生威，所以他始终把廉政建设当成头等大事来抓，他要把大稿村的党员干部，培养成一支让老百姓打心眼里信任佩服的队伍。为了整肃党纪维护共产党员的良好形象，邢仲山甚至做出挥泪斩马谡的举动。那位被处理的党员叫辛世立，当初还是支部委员呢，并且担任着大稿村农工商总公司驻深圳办事处主任，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这一天他从深圳赶回大稿村汇报工作。

      [开门进屋声

辛世立  邢总，忙着呢？

邢仲山  哟，世立兄弟！噢，辛主任，从深圳回来了。辛苦，辛苦，坐，坐。

        [斟水声

邢仲山  喝水，说说深圳的情况。

辛世立  好，我呀，现在和防火设备公司的关系搞得特别的铁。最近我又给他们跑成了两条销售渠道，这样一来呢，咱们每年可多分成几十万块钱，我想把这些钱再投给一家五金厂，让他们转产生产咱们的抽油烟机，算咱们的分厂，因为他们的工人素质高，可以提高咱们产品的质量，这样咱们的抽油烟机才能打得更响，赚大笔的钱，这是一举四得的事呀！

邢仲山  你小子要是下棋，那准是好手，一看就是三四步啊。

辛世立  这是我起草的方案。

邢仲山  先撂这儿吧。我放你十天假，回去呀，好好跟你媳妇热乎热乎，弟妹可把你想坏喽。

        [开门声，进屋声

辛  妻  二哥。

邢仲山  哟，这说弟妹弟妹就到了，来来，进来进来……

辛  妻  辛世立，你也在这儿！正好，二哥，我找你就是要告他辛世立！

邢仲山  哎？常言说久别胜新婚。怎么刚进家门就把媳妇惹恼了。

辛  妻  他根本就没进家门，从南边领回个小妖精来，在县城旅馆里开了个单间。

辛世立  行了，行了……

邢仲山  嗨，（笑）弟妹，你这说的哪儿的话呀，准是哪个嘎小子编了个瞎话逗你玩儿呢，你可别当真……

辛世立  邢总，她说的是真事，我……我本想把她说通了再向您汇报……

辛  妻  我通不了！（啜泣）二哥，二哥，你得给我作主……

辛世立  哎呀，你行了！邢总，你听我说……

邢仲山 （暴怒地）滚！带着你媳妇回去！

        [关门声

邢仲英  我把那女的领来了，在我家呢。

邢仲山  我这妹妹可真有办法，我得好好会会她。

邢仲英  这主也就二十出头，哎，别说啊，模样还成，二哥，你可千万别跟人家拍桌子瞪眼的啊。

邢仲山  跟人家来什么横的呀？我得好好劝劝她。

        [开门进屋声

邢仲英  这是小安，这是我二哥。

小  安  啊，邢总经理。

邢仲山  啊，得，这又不是在公司办公室里，管我叫二哥吧！啊，小安，你请坐，听世立介绍过你了，今儿又见了面，也是熟人了，你也甭拘束。

邢仲英  二哥，你们谈吧啊。（出门声）

邢仲山  哎，我这个人哪有啥说啥，不会拐弯抹角，你也别在意。我今天请你过来，就是要说说你跟辛世立的事。

小  安  邢总经理，哦，不，二哥，这事您就别说了，我跟辛世立已经……已经铁了心了……

邢仲山  你先别说铁了心了，你先听我说几句。

小  安  总经理，您别说了，我真铁了心了。

邢仲山  你还年轻啊，好多事你还不明白，这个结婚过日子啊光凭一时冲动可不行。小孩子十岁的还不跟八岁的玩儿呢，你跟辛世立这个岁数差得忒多，今后恐怕过不到一块儿呀？

小  安  我，我真心实意地爱他啊！我不在乎这些。

邢仲山  这我信，可你知道吗，辛世立的媳妇也真心实意的爱着他呀，他俩人是同学，青梅竹马，同甘共苦十几年了，孩子都挺大了，招人喜欢着呢。你说你真忍心伤害一个善良女人的心，拆散一个幸福的家庭？

小  安  不不不！不是我要拆他的家，是他觉得，他跟老婆已经没有爱情了，已经很不幸福了。

邢仲山  瞎扯，我还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的事啊！他不幸福能过十几年？要是他跟你结了婚，过两年又碰上个更年轻更漂亮的，他说跟你也没爱情了，要跟你离婚，你怎么办？

小  安  （语塞）我，我……

邢仲山  嗳，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他是个挺有前途的干部，我们大稿村就缺这样的能人，我离不开这样的助手啊，我不能眼看着他栽在婚姻这个问题上！小安妹妹，你就退一步吧，也算是帮我了，二哥求求你，行不行？

小  安  可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哭……）

邢仲山  小安妹妹，你放心，你的退路啊二哥一定安排得周周全全。我先给你点钱，也没别的意思，既是生活保障，又可当点本钱你干点什么，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跟我开口……

小  安 （哭）二哥……让我再想想，我跟他商量商量。

        [开门进屋声

辛世立  甭商量了，二哥！你的苦心兄弟知道，为了我的前程，为了大稿村的事业，你一个堂堂总经理来求一个小女子，这让我太感动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邢仲山 （高兴地）嗨，报答什么？赶紧把这事处理得利索了比什么都强。

辛世立  二哥呀，事已如此，掏心窝子的话我不能不跟您说了，自从你把我派去深圳，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生活多美好，才明白以前那不叫生活，那是凑合呀！认识了小安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现在我什么都可以舍掉，就是不能舍掉小安。

小  安  世立！

邢仲山  嗯！噢！合着这毒疤全在你身上啊！

辛世立  二哥！别的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能，小安，咱们走！

小  安  哎！

        [脚步声

邢仲山  你站住！世立，世立呀，你是我好兄弟啊！是我发展你入了党，我推荐你当了支委啊！别的咱不说，你就给二哥做个脸好不好，世立呀，这事不能这么办呀！

辛世立  二哥，我……

邢仲山  你先别说，你回去，想好了再说。

辛世立  甭想了，就一句话，我愿把这一百多斤交给你，我能为大稿村趟平广东、海南……我就求二哥抬抬手，这事上放兄弟一马吧！二哥啊，你也再想想。

        [关门声，

[汽车开近声，停车声

邢仲山 （突然大喊一声）咳……（同时响起一声杯子摔碎的脆响。）

解  说：党总支和邢仲山做尽了工作费尽口舌，还是没能使辛世立回头。到了他还是和生活了十几年的妻子离婚了。尽管许多人为辛世立说情，从轻发落，尽管邢仲山深知大稿村的事业很需要辛世立的才能，但是对辛世立还是没有宽容。从党组织中劝退了。邢仲山说，咱大稿村党员队伍的良好形象树立起来不容易啊，留住人才固然重要，但维护党员在群众中的威信更重要，宁可使生产受一点的损失，也不能让共产党员的形象失色。党总支一班人经过反复讨论，同意仲山的意见——挥泪斩马谡，决定让辛世立退党。这个曾为大稿村做过一些好事的辛世立带着他的新欢含泪离开了大稿村。

        [办公室，开门进屋声

邢仲民  仲山，我刚从镇里回来，邮局有个包裹是你的，我给你捎来了。

邢仲山  哦，瞧这字，这是辛世立寄的（拆包声）哦，这有封信。

辛世立 （声音）二哥，你好，我和小安结婚了，非常的幸福，尽管你极力地反对这件事，并且因此把我从党组织中劝退了，我却不能失礼，寄上喜糖喜烟，以表明我心里还想着你这位二哥。我要感谢你，因为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小瞧我，我还要感谢大稿村，那里不仅养育了我，还培养，锻炼了我，使我有了闯世界的能力。离开大稿村我便开始筹建一个公司，很快就要营业了，我想你们的集团也该批下来了吧！今后本公司愿与贵集团精诚合作。祝你好运！

邢仲山  哥，你说我坚持把辛世立从党组织中劝退，是不是错了？

邢仲民  我说这么做一点不错，应该！

邢仲山  不少人懑怨我把这事弄左了。其实呀，我比谁不清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呀！可是我更珍惜咱们大稿村党员队伍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威信啊，不能因为他一个辛世立让群众戳咱们的脊梁骨啊。世立离开大稿村那天我流泪了，我真可惜呀，他走上这一步我这个当书记的也有责任啊，嗨！我疏忽了。

        [音乐起

解  说  在全体党员大会上，邢仲山就辛世立问题深刻地检讨了自己，从此，党组织进一步加强了对党员的教育，以后再也没有辛世立这一类事情的发生。1990年，邢仲山被中共北京市委命名为优秀党员，1991年，邢仲山被中共北京市委命名为优秀党支部书记，1994年他领导的大稿村党总支被评为北京市先进党支部十面旗帜之一，这是一面飘扬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