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500篇》

第508篇  假牙二周年祭

——《“老先生”假牙漫游记》续4

 
    半口假牙折腾了整整一年，实在没有耐心了，

    于是把我博客中的感怀短文《“老先生”假牙漫记》，包括其续1、续2 、续3，一同发给该医院，算是从此不了了之，出一口肮脏气，从此消消停停，不再去找他们，也不再写续 4了。心安理得整整一年。

    此后，假牙也没有真正的用过，只在吃饭时候倏然想起来过，一阵烦恼、不安、生气。

    不料，不久前偶遇一同事说起了假牙的事，听他一席话，况且是临近装假牙两周年之际，便记忆犹新，情绪兀然而起，便写起了《“老先生”假牙漫游记》的续 4，题目叫做《假牙两周年祭》，以表我两年来的感受与烦恼，进一步还表听那同事一番话之后的心灵震撼。是的，听那番话以后确实是十分震撼，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原来如此！

    原来，那位同事若干年前也去过那所医院。一位青年医师正给他看牙之际，主任医师走了过来。年轻医师告诉主任医师说：老人的牙不太能做……

    那同事忽闻主任医师悄悄的对青年医师说：“……已经这样的年纪，做就是……”

    声音轻轻的、小小的，而且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可是这位同事听见了、听懂了，而且意会到了，主任医师的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谁知道这老人还能活多少日子，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同事闻言后赶紧默默的离开了该医院。

    主任医师悄悄话中的“潜台词”是什么呢？当然没有听见，只能琢磨、推测、猜想、心领神会，也就是“对付一下”的意思。

    我闻言后，首先想到那同事当时年龄不过六十，而我现在的年纪已经七老八十，显然比他当时要老许多，那位主任看出来了我的年纪，岂不更会觉得好对付，更加觉得无所谓、不在乎、不要紧。是不是那么回事当然只有主任自己心知肚明，旁边的人只有靠猜想。

    我在这医院时候，当青年医师对我的假牙无可奈何时候，我和主任打过交道，没听到他说什么，然而从我与他的接触中，从我一年来的心情和遭遇，能略推想一二。

    他对我的假牙也就是对付，这次銼一点，下次又再銼一点，或者是这次吩咐谁给我把假牙：“抛光一下”，下次又再吩咐谁给我把假牙：“抛光一下”。我没有看到过他认真的想过、捉摸过、考虑过，我的假牙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次次都是銼一点，或者是“抛光一下”。

    我的设想虽然不是凿凿有据，也应当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主任医师对那医师的悄悄细语，其言下之意，或者说下意识只能是：老人已经七老八十，对付一些日子便是，甚至可能更话中有话：此般年纪还能活多久！

    假牙不起作用也就罢了，如果确实如此，怎么能抱如此之态度对待老人呢？

    一整年里我来来往往，没有不耐烦，还总是满怀信心，尤其找了主任医师后更是信心百倍，然而随后便完全失去了信念，第二年不仅不再去找医院，而且几乎没用过那副假牙，仅仅在集体活动时，为装“门面”，为不显那么苍老而偶尔戴上。

    有问题自己解决，我把蔬菜切得细一些，把肉剁得碎一些，把水果削成小小的一片片，不再去麻烦他们。

    而且我还寻找出了装“门面”的窍门，仅仅戴上牙而不戴下牙，上牙稀稀落落，缺着好几个牙，很容易暴露，不戴假牙显然一看就知道是缺牙。上牙有残存的即刻牙卡住，也不会落下来，所以我把它戴上了。下牙则空空如也，张嘴后还被嘴唇挡住了，不戴它反倒是看不出来没有牙。

    本来已经对付过去了，风平浪静、坦坦然然，已经心理平衡，岂料同事的一番话猛然把我惊醒：原来如此。

    我正心安理得，甚至自鸣得意、不亦乐乎时候，假牙吃饭不起作用也罢了，上半假牙能为我遮挡一下已经是“功德无量”，何必要求那么多、那么高呢。

    可是忽然如此这般话语把事情的“窗户纸”捅破了，我怎还能心理平衡呢，怎能不心惊肉跳，怎能够不寒心呢。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语道破了，我被突然激醒、惊醒、气醒，如同醍醐灌顶。啊！难怪21世纪的科技发展中还解决不了这半口假牙的问题：原来如此！

    几句话的言下之意、言外之音可是多么地令人震惊、寒心、难堪呀！老人又怎么的，不就年岁大了一些，不能做假牙就不做好了，怎么能被糊弄，怎么能被别人这样想、如此看呢! “……已经这样的年纪……”，啊啊，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多么刺激老人啊，多么令老人不安啊，老人躺在床上会有多少浮想联翩，又会产生多少噩梦啊。

    我细想，这样对待老人的医师不会是绝无仅有，除在我的博客发表，在一些论坛发表，还不能不再把这镶牙引起的感怀文章之《续4》，发给那个医院，尤其那位主任，至少要提醒他，老人会越来越多，老人需要做假牙的也会越来越多，治病救人的医师一定要尽职尽责，不能糊弄他们的，不能这样想、这样说。千千万万不要被老人听见你们说这样的话，对于老人，尤其对于七老八十的老人，这将是一种极度的刺激、相当的摧残、可怕的打击啊！

    我鼓励自己，博客已经完成500余篇一百余万字，一定要自己鼓足勇气往下写，忘记那几句悄悄话，坚决忘记它。最后，为《祭》作词四阙：

呜呼！

少不护牙，既坏又断；七老八十，才剩小半。

以为坏了，能修能换；事到临头，悔也枉然。

只是装样，不能咬断；吭吱吭吱，蔬果依然。

时落时起，又作癫狂；浪浪荡荡，不得安详。

呜呼！

光阴荏苒，两年已满；天天往返，竟是徒然。

假牙不乖，只摆模样；拒不听话，东奔西窜。

请了主任，一如既往；吃饭不成，脾气依然。

二年开始，不再盼望；得过且过，让靠边站。

呜呼！

对付不了，假牙副半；二一世纪，称作荒诞。

三年伊始，忽闻情况；原来如此，这样那般。

青年医师，尚能原谅；有待提高，继续爬攀。

堂堂主任，那话怎讲；岂不伤人，令人心慌。

呜呼！

啧啧屁话，叫人伤感；七老八十，又会怎样。

高高在上，胡乱扯淡；令人忐忑，心不得安。

一定振奋，敲敲不断；五百篇满，层楼再上。

没那假牙，照样吃饭；主任瞅瞅，我偏健康。

呜呼！

如此医院，这般主任；左思右想，令人心伤；

治病救人，只放嘴上；上梁不正，歪了下梁。

暴热酷寒，来来往往；背了包袱，又能咋办；

疏郁散闷，心情文章；嘻嘻哈哈，说说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