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1912年) 吴昌硕
文/马明宸
吴昌硕是古代中国向近现代历史演进过程中产生的一位艺术大师,他的身份经历了由传统文人士大夫书画家向近现代艺术家的转换。其文人士大夫身份的取得是因为一段仕途经历,但是在他现行的几个年谱中读书入仕都没有成为一条线索,而仅仅是在为艺之余偶有涉及,且都是消极被动和反面言及的,贯穿他一生的是专意追求书画诗文篆刻艺术。不可否认吴昌硕的确是把艺术作为自己终生追求的事业,但他是由传统社会的读书人转变成的艺术家,60岁之前他的读书入仕经历不可否认,把这些史实连起来甚至可以说读书入仕也是他人生的另一条线索,不过这条线与从艺线索交织在一起,处于纠结的状态,呈现出矛盾性,这表现在吴昌硕本人的诗文题跋以及印文边款之中。可以说这种矛盾状态才是吴昌硕作为封建末世文人士大夫的真实心态,本文拟梳理吴昌硕的入仕经历这条线索,并进而剖析与书画艺术线索转化过渡的历程。
吴昌硕的父祖辈均为文人士大夫,再向上可以追溯出辉煌的入仕为官经历。这种家庭属于不同于“农、工、商”的清贵士人阶层,书画篆刻是被视为贻误科举正途的丧志玩物。但是吴昌硕治印却得到了父亲的宽容许可,所以吴昌硕沉醉于此。但是读书科考并未放弃,他于1865年21岁时参加乡试中秀才,看来吴昌硕青年时期对于科举的确是低调、消极的。后便绝意科场转向了习诗作画、写字刻印,走上了坐馆教书、刻印卖字的谋生道路。青年时期吴昌硕进行广泛的交游,得以观摩历代法书名画,开阔了眼界,丰富了学养。但是29岁成亲再到进入中年以后,他的生活状态是惨淡的,从任伯年为其画的《酸寒尉图》和《饥看天图》中,无论是从他本人的题跋还是画面形象来看,吴昌硕对于自己的状态是不满意的,是自嘲自贱的。这个时期吴昌硕在诗文以及印款中表现出对于选择艺术的迷茫与彷徨,1881年吴昌硕37岁时写的《别芜园》诗中,他叹息到:“读书愧未成,好古竟何取?男儿好身手,何不拔剑舞?区区谋一饱,坐受众人辱。”这首诗就表达了他对耽于艺事贻误功名的追悔,1884年吴昌硕为自己取号“印丐”并刻自用印。其后画友任伯年没有士人身份,不能回避“艺人”之嫌,慨叹为画所累,自号“画奴”,吴昌硕为其治印。1885年41岁的吴昌硕在“群众未悬”印章边款再叹息“功名未成”,这说明没有功名的纯粹艺人并不是吴昌硕的终极标准,更何况以此为生尚不足以养家糊口,他在蹉跎的鬻艺生涯中意识到了功名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