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张洁
学校组织了红色之旅,又一次来到了韶山冲。
在自己的记忆里,这已是第几回了?好象记不得,但是韶山冲的那间屋子却一直留在我的心坎里,心里总有一个空间是为它而留着的,因为我是它故乡的人,有着丝丝相扣的情结,我为它的存在而感到自豪。
那里的山不是很高,一片低矮的丘陵,但每每的看到它,总感觉是那么地崇高伟岸;去那里路也不是很远,早远的小路已经被宽阔的柏油路而取代,岁月的流逝使得一切都在改变,以前的崇拜也已经过去,但是敬仰的心情还是在心中不灭,伟人是已经远去了,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我真想对他说点什么,那怕就这一句话,“你在那里一切都好吗?”
我又一次地走近了它,走近了韶山冲那间永远不变的屋子,这里还是那样的摆设,简单而朴实,尤如走近了一户普通的农家。就是在这样的农舍里,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在公元一八九三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一个男婴诞生了。在韶山冲,他的啼哭并不是那么响亮,和普通的韶山冲的孩子一样,偎依在妈妈的怀抱里吮吸着甘甜的乳汁,在他的梦里也只是父母的宠爱和呵护。
我看着他父母的床,想象着一个母亲捧着自己的乳房在喂着自己的孩子,一抹晨光从窗外透来,投射在她的身上,一副好美的景象。我也是母亲,那种感觉自己好有体会,真是很美很美。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伟人魁梧的身影在慢慢地变小,回到了婴儿的时代,看着他“嗷嗷”吮吸的模样,我笑了。伟人不是神仙,也吃着妈妈的乳汁长大。真希望在床边有一个毛家妈妈的蜡像,一个哺乳的神态,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是他。
可能我是一位母亲,在这张大床边自然就想起了这些。
普通而陈旧的家具,感受着那时代的朴实,现在的生活和那时去比,我哑口无言,一个这样朴实的生活也能诞生一个伟大的思想,难道富足使人的思维狭隘了?一定不是这样的!每一种生活环境都可以有不同的思想存在。我想:生命都在追求着自己的价值,生命都在探索对世界的认知,磨难可能更能诞生一个伟大的人。
我走进了韶山冲的这间屋子无数次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每一次都有新的感受,因为岁月使自己的思维越发成熟了。
这间就是他住过的地方,我轻轻走进了这个房间,好像感觉他还在睡着,不大的孩子一定也喜欢睡觉的,真怕打扰了他的安宁。如果在一八九四年会有这么多人来打扰吗?可能只有乡邻来看看这还稚嫩的细伢子,韶山冲是静静的,安祥地度着那田园式的生活。
他长大了,他不会永远属于这里。还是要从这间屋子走出去的,可能是父母的安排,可能是不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做一辈子的农民,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这一个决定是那么地伟大,父母此时哪里知道,远去的他正用自己的思想改变着整个世界。
韶山冲的地方,从此没有了平静,这间屋子以后会人去楼空。
我好像看着他远去,好像在门前送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母亲的眼光跟着他远去,可能他没有回头,只是走到快看不见这间屋子时他才收住了脚步,让眷念在此缓缓地停留,再给一次深情的回望,母亲还站在那里朝着自己的方向望着,望着。此次一别可能就很少回来了,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地精彩。我想起了他的诗句:“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一个韶山冲的孩子后来成为了共和国的领袖,在一九五九年的夏天才第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早应该在开国之际就应该衣锦还乡,哪一代的领袖不是那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已经肃然起敬了。
站在韶山冲的屋子外,我放眼望去,门前的池塘还在,他一定在这池塘里玩耍过,那时的他就是一个孩子,一定也和我的孩子一样,不会把天下事放在心上,这才是人的本来的面貌,自然的天性。但是,他长大了,当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风云变幻,他用自己的理性的思维试着让它改变。
真的就改变了,共和国不就是在他的思想里诞生!
我在这间屋子边又开始了猜想,一个农民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一个思想家,一个战略家,一个军事家?他的诗词我都非常的喜欢,都能背的下来,一个农民的孩子有如此大的胸怀,真使我感到惊叹。胸怀的博大才能造就一个划时代的人,我似乎明白了。他笑秦皇汉武知识的浅薄,笑唐宗宋祖不懂文学,威名天下的大汗,只知道骑马射鸟玩。他好像注定要主宰中国的命运,让那些帝王们汗颜,不然能出如此张狂之言。我佩服他的文采,我喜欢一个男人能装为天下而忧的胸怀。他做过学生也当过老师,我也做过学生现在也是老师,我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吗?我自叹不如。
又要离开这间屋子了,又要告别充满乡土气息的韶山冲,看着许多来往的人群,我想起了历史的一段,好象也和他有关,六十年代中后期的那次席卷了共和国的灾难使我感觉了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也有不完美的一面,人民还是能原谅他,人岂能无过。他的辉煌已经足以掩盖那一小片的阴暗,这就是今天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前来瞻仰和怀念。
下雨了,沉思如雨一样没有间断。
我回头凝视着雨中的那间屋子,蒙蒙的,还能看见韶山冲那绿色的鲜亮。“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就是曾经是那间屋子里的人所拥有的情怀,我希望自己也能这样。
我还会再来,还会把思考留下。
再见了,韶山冲的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