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言“爱”

“闯鬼！……唉……闯鬼！……我怎么就……唉……”

茜茜已是第五次与他约会了。“今天晚上，多好的机会呀！爸妈都不在家，叔叔家也都走亲戚去了。好安静的夜晚呀！……可我怎么就……他怎么就……唉！讲什么狗屁故事！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南南，你这个不中用的南南！我胆小，你也胆小！我不讲，你也不讲！我要你来，是要你来，谈谈那个……就像电视里那样，谈谈爱情……可你，一本正经，讲什么狗屁故事，不中用的南南！你不敢讲就不敢讲么，怎么一下子就回去了呢？唉！南南，你这个不中用的南南，久呆会儿也好么，怎么一下子就回去了呢？……咦，是什么声音？莫非他又来了？完了，不可能了。鬼风，耍我！南南，我的南南，莫非你不喜欢我？不，不可能！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看出你喜欢我。那次，你眼神怪怪的，看着我笑。笑得很甜。我的心被抚得漾漾的，竟羞得低了头不敢看你。也许是‘心有灵犀’吧，那次以后，你我心里都有点那个。后来你常找点借口来我家有事，其实我心里明白，有什么鬼事，不过是来看看我，跟我说说话儿。后来还是被婶娘看出破绽，被她说破，说我们合适，你我心里都甜甜的，只是口上都没说。以后我们就谈了。我们约会了几次，好冤哪，一次都没达到目的。都是你，南南，尽说些狗屁正经话。你讲点好听的怕鬼打？你就讲‘妹妹我爱你、我想你，我……’怎么了？脸上烫烫的？哎哟，两点了，睡着了吧。唉，那来睡眠。……今晚怎么了？……好孤独哟！南南，南南哟，你这个没良心的，亲亲我哟，抱抱我哟，南南，南南哥，我的南南哥，抱抱我哟，抱抱我，抱……抱……抱……”

茜茜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看看表，哎哟，快九点了！茜茜一骨碌爬起，匆匆进厨房梳洗。镜子里，看见自己容颜疲惫，眼眶微红，埋冤道：“南南你这没良心的，搞得我睡不好觉，你……咦，怎么就没梦着他？”

是了，那是在一条小溪边，溪上有一座桥，我在这头，他在那头。我们都往桥中间跑。忽然，桥断了！……不，桥没断，是我们飞起来了！我们飞呀飞，可怪呀，他老是在前面，我怎么老是追他不上？我追呀追，咦，怎不见了？……不吉利！鬼梦鬼梦，莫想它了。……

茜茜满脑子乱七八糟。胡乱梳洗了一阵，跑到村口小摊上买了两个馒头，匆匆吃了早点。她打算去找南南。昨晚南南说他今天去怀城，她要南南带两本书。她忽地一拍脑门：哎哟妈也，去怀城的早班车早过了，我还带什么书哟。茜茜心里空落落的，漫无目的的走向自己房间。她想找本书看。她在自己简陋的书架上乱翻：《中学生优秀作文选》—没看头；《宇宙里的秘密》—没兴趣；《星星知我心》—鬼知我心；《昨夜星辰》—昨夜……不看不看。她心如乱麻，那有心思看书。咦—她忽然想到，来看相片！她急忙翻开相册，找出上次南南给她的那些相片。“哟，你这个死鬼，你害得我好苦哟。你这个家伙，要风度没风度，要气质没气质，要风流没风流，要潇洒没潇洒，却偏让你把我的心给挖去了哟。你施了什么法术，把我的魂魄勾去了哟，你让我想得好苦哟。你，胆小鬼！怕死鬼！我俩约会五次了，你连一句‘我爱你’也不敢说，太不中用了。你就胆子大些么。你枉称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我树缠藤不成？来，我教你，下次来，你就这样，抱着我，搂着我，亲着我。昨天晚上，机会多好！就我们俩，你怕什么？你就抱着我么，抱着我亲么，抱紧我，抱紧，哥，我的哥，我的南南哥……“她把相片放在嘴唇上，就那么吻着，吻着……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茜茜醒来的时候，爸妈已什么时候回来了。茜茜忽见相片上沾满口涎，立即用干净布擦净，放在唇上再吻了一下，“乖乖”，放回相册。

一连几天，日子就那么平坦地过去。茜茜有时看看书，有时帮妈做些家务。时不时到处转转，或许能碰上南南。

奇怪，这几天他那去了，怎么老是见不着？茜茜就这么无序地想着。

“南南找到工作了，到某单位当文秘，下周就去上班。”吃晚饭时，妈妈说出了这一惊人的消息。

“真的?在那单位？”

“看你急的。你看人家南南就是有文才，那像你，只讲玩。现在人家当官了，你还知道羡慕吧？”

一席话说得茜茜满脑子空空。是呀，人家当官了，地位变了，要是心也变了……茜茜顿感心虚，剩下的半碗饭也不饿了，偷偷溜到屋后倒到潲水桶里了。匆匆洗了脸脚，心不在焉地来到自己房间。现在她的心绪乱极了。“是呀，要是他真的变了心，那我就惨了。世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电视里，电影里，小说里，讲负心男女的故事太多了！太可怕哟！南南，南南你是负心人么，你还喜欢我么，你还跟我好么，你告诉我，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还爱我么……咦，他不是回来了么？看他今晚来不来。他要是来，就还有希望；他要是不来，那就……咦，爸妈都哪去了？奥，打麻将去了。怪不得好安静。“茜茜顿感寂寞，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做什么好。她又拿出相册，翻出南南的相片，把那些相片反复端详，好像要从那些相片上得到答案。

“咚！”“咚！”“咚咚！”……

他来了！茜茜一时紧张，竟不敢应答。“茜茜！”“茜茜！”“开门！”

门开了。茜茜呆呆地看着：“你，你，你……”南南神色紧张，竟一声不吭，径直走向茜茜，忽然伸出双臂，一下抱住茜茜，口中轻声呢喃：“茜，我的茜，我的茜茜，我的茜妹，我的好妹妹，好想你哟，想死我了，抱紧点，哎哟！想死我了！抱紧点，把哥抱紧点，想哥么，想得厉害么，我都快要想死了……”茜茜早说不出一句话，口中不断“嗯，嗯，嗯……”浑身打着颤。后来就没有了声音，不，有声音，是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俩人紧紧搂在一起，相互吻着，吻脸，吻唇，吻舌……茜茜已支持不住了，渐渐痰软下去。南南吻着她，将她抱到床上，和衣倒下……一阵疾风暴雨过后，茜茜忽然清醒：“不，不能，不能……这样……妹……你……哥……”可南南仍就死死地抱着她，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