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商场出来,走过路口的时候看见一只鸟仰躺在地面上。它的翅膀微向张着,它的眼睛也是微微张着,我低下头看它的时候还能够看到它眸子中射出来的光。那是何曾敏锐的眼睛呀。但是现在,我知道它已经死了。
像所有的死亡一样,没有呼吸,停止了所有的熟练的动作,甚至声音。一点一点的,当其他活着的生命在走向衰老的时候,它在走向消失。
从此天空上不再会有它的飞翔,所有的声音里不会再夹有它的鸣叫。更不会再听到它的愤怒,它的开心和它的牢骚。我相信,鸟也是有牢骚的。它也会抱怨为什么这个清晨,连个飞虫也捉不到,可能也怪人们洒开的药水太烈,把它晕倒了,更别提那些个小虫了。它也开心的嬉戏在屋檐下,看醉倒的人跳舞一样从这头走到那边然后一下子卧倒。它曾在树梢上盯过它,一天一夜,直到有人扶着那个醉酒的人走开。
它煽动着翅膀叫着,它笑着。而今,它也倒了……
所有立着的都会倒下了。有的会被扶起来,而有的永远倒掉……
我跨过它的身体。本以为自己能这样走开了。
不是我对死亡冷漠。只是太多的眼前看过横躺着的猫呀狗的。相比较人来说,暴殄在天地下对它们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就像它们活着,凭借的不是人的一双手,而是足,爪,或者喙……既然它们不会创造什么,那当然就不能享受什么了。如果有同伴,或者还可以帮助他们拾来干枝枯叶遮盖。但记忆里,特别是在城市里,它们更多地是孤独者在飞。所以从来很知道,它们不曾有过什么仪式。
葬礼,似乎只有哺乳动物中有的。听说大象成群,他们围着逝者,有人还看过他们洒过泪水。至于鸟儿,也有过鸳鸯,鹦鹉鸟之类的传说。但终究一个像样的葬礼不曾被人发现过。所以,横躺在乱石之中,横躺在溪流之畔,横躺在……或者不及躺下,他们的无能已经成为强者的饮餐了。成了他们的正常。
如果不是化石,我们可能无法找到什么土壤中的它们。
就这样走过去也是没什么的……
但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似乎从它已经停止的呼吸的嘴里看到了一丝喘意,那是什么?呼救?还是请求?是不情愿想它很快地像我曾看见的只剩下一张皮的那些动物一样在这里消失的原因吧,我回来了。
我拎起了它瘦小得很轻的翅膀,将它放在路边的花草丛了。本想为它挖一个穴的,但我知道这是属于人类文化的认知,于鸟们是合理的吗,或者它们更喜欢天然一些?
我还应该做什么?祷告?可我是无神论者;为它说一说悼词,但我不知道它的生平事迹;我……就为我们曾经很微小存在过吧。
我走了。我知道此刻我的心理却如它的复活的飞翔一样,是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于这个世界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渺小,微不足到,整天不是跨过街就是拿来吃的喂自己。
我不知道那个草丛中的它是否满意我的这个安排。但我想有个归宿总比没有的好。而才想到这,我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姐,我三天没吃的了,我……我很快的跑掉了。因为我不知道该给那样人以怎么样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