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乐山散文《寻觅精神的居所》读后

张春昱

在通州举办的第二届北京文学节中，我所熟悉的几位挚友，极力向我推荐《运河》2005年第3期彭乐山先生的《寻觅精神的居所》。我挺喜欢彭先生的文章，更敬重他的人品。他已过古稀之年，仍十分孝敬患有精神病的九十余岁的老母亲。我去他家时，他都毕恭毕敬地侍立母前，告诉谁来了，来干什么。临走时，他还要告诉母亲说送人，说外面用餐，几点钟归来，俨然像一个学生向家长请示一般。他的散文典雅庄重，散发出一股股文人雅士的幽香，深邃之处还藏着大肚能容的禅机。文学节散归家后便找出那篇文章，因时近傍晚，村中又安装打卡电表停电，只好倚门借霞光捧读了。

《寻觅精神的居所》全文分六章，从不同角度阐述与剖析了现实生活中形态各异的浮生心灵病态，文章深深地打动着我。还觉得有一种画外音，是彭先生低沉严肃的话语在响：救救这浮躁着的人群吧！初读误认言犹未尽，竟连翻几页寻找接某某页的段落，再翻回再读：“写至此，我忽然忆起江泽民同志的一句话：以德治国。”我这时才顿悟，柳暗花明，连连叫绝。以德为纲，纲举而目张——一下子把六个章节网络起来，加强了文章的凝聚力与扩张力。读罢，仿佛窥见了当今社会中光怪陆离的芸芸众生心态。

在现实生活中，“许多人都在一条物欲横流的河床里随波游荡，很难让那棵‘百灵’安宁下来，更重要的是它汲取和呼吸到的多是金币熏染的气味。这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浮躁。”

我们从计划经济步入市场经济，原来几十年固有的等靠要思想的桎梏，还未彻底根除（贫困地区、贫困户“输血”就是一例），平均主义在思想领域还占有“市场”，猛然地市场经济汹涌而至，在它的冲击下，一夜之间成为富翁者有之，沦为穷光蛋者也不少见。这样，在人们生活氛围中增强了生活的危机感和紧迫感，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生活方式。有钱人忙购房、购车、子女出国、炒股等等煞费苦心；农民则为娶妻盖房，在有限的土地里觅钱，整日价拼搏冲刺。还不说倏突而至的各种灾难带来的欠收。倾诉喋喋时，回眸望见那些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整日打扮成新姑爷、新娘子似的公务员们，不管丰年欠年、效益低高，工资照样暴长；有权有势者仍然是屁股下坐下一幢楼（钱），一顿饭吃掉一头牛（钱），一根烟吸掉一瓶香油（钱）。他们一句话，一枚章，一个工程不知从中要捞到多少油水。在大庭广众中仍大言不惭地说，我们是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可耻至极！！

人活于世，离不开衣食住行，每日更需柴米油盐酱醋茶，孰又没有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呢？

在现实生活中总会有坎坷，有不尽人意之处，你就应该静下心来，不应浮躁地去自己伤害心灵的百合花。浮躁不值半文钱，倒不如平心静气地思考探索，寻找出自己所能走的路，路就在脚下，阳光就在眼前。

彭先生也曾浮躁过，在无法解脱时，他在夜幕中去了运河文化广场，并发现了能够击活那颗将要僵化的心灵的“礼花灯”。

呀！太美了，它像黑夜中一个倏然的问候。那时，在漆黑方圆几华里之内，除了我，只有它是唯一活着的精灵。在一张黑色底片上，这支礼花灯，跳跃出鲜红、艳绿和亮黄的颜色。那明明灭灭的彩色光柱依次向夜空打出去，又速速收回来，又再次高高冲起。那是一位魔幻女郎向天空激情抛去的浪漫的飞吻。

这只是灯吗？不，那是一串语言，它告诉我，它很潇洒，它在藐视夜空。

是啊，在沉沉夜幕中，在瘆人的寂静里，突然见到了一个活的精灵，谁的心不为之一震呢？但是，这是作者有意的一抛，玉在其后呢。因为作者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触景生情，有所感悟，一下便能产生电光石火的人究竟是少数。所以作者引申开来，引用佛道两家典型语言来规劝浮躁者。又引用养生家提倡的“意守丹田，导引吐纳”来净化心灵的浮躁。人的一动一静，一喜一怒，一寒一暖，一饮一食，一听一看，一思一察……这其间隐藏着生命的奥秘和玄机，或被伤或得养，全凭自己体会了。抛掉浮躁吧，气大伤身后悔迟；忍一时风平浪静，让三分海阔天空。正如彭先生所指出：“是啊，美是无所不在的，只要你去发现，就一定开卷有益。”

现实生活中当你步入到人头簇动，喧嚣而杂乱的闹市时，第一，你会很谨慎地防备小偷；第二，你会在购物时严防受骗；何也？虚假的夸张，明目张胆的仿制，疯狂的宣传，早已鱼目混珠难辨真伪了。再有那常跪街旁装穷讨钱的，雇用残疾少年沿街乞讨的，扮演失学痛苦惨状要求援助的，兜售假药、看相卜卦、暗中传销的等等无不尔虞我诈。在这样的氛围中，虽小心谨慎还唯恐防不胜防。这是市场经济所带来的弊端还是一切向钱看所导致？还是教化方面没跟上瞬息变化的形势发展呢？我们确实缺少了上世纪60年代那种“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火热浪漫激情了。在日常里，冷漠者与被冷漠的人，我敢肯定地说，他们遇到挫折困难之时，不管他（她）说与不说，在他（她）的心灵深处总怀有希望有人来帮助一下为好。善意的帮助，有谁会拒绝呢，除非他（她）五脏不全，缺心少肺半个肝。

我们既然无法摈除生活中的垃圾，就应树立起做人的旗帜。斯大林说过，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那么就应从现在做起，从我做起，在日常生活中，不必刻意去寻觅那惊天动地泣鬼神，动人心魄的大事，繁琐的小事中也包涵着做人的德行与道义。彭先生就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白雪春阳图”。说的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时间，一位买了针剂抗生素的骑车人，因路面滑湿险些摔倒。这时，“就在他力争站稳又势必倒下的瞬间，突然一只大手扶他一把，紧接着一个肩膀又往他身上靠了一下……H终于站稳了。他抬头一看，那是一位扫雪的四十多岁的环卫工人。”

这件事儿简单的就像鲁迅先生的《一件小事》。对这件小事儿彭先生却难能可贵地借题发挥，因势利导向人民发出警示：“艰辛漫漫人生路，山高水长。为了交付人生答卷，我们总要在布满荆棘的路上碌碌跋涉，不论你如何小心，甚至事先计划好先迈右腿还是左腿，也难免遇上一些闪失。这时我们就需要有人扶上一把。”

其实，人们真正企望的相扶也并非总要伸出一只手，一句温暖的话语，一个鼓励的眼神，乃至冰心女士在一篇美文中赞颂的三种微笑。

为创建一个和谐社会，举国上下正在积极进行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这一决策，是巩固党的执政基础，提高党的执政能力的重要举措。通过学习教育,党员果真能做到廉洁奉公，清正廉明，秉公办事，任人为贤，以人为本，天下幸甚，人民幸甚。

另一方面，全国的志愿者也在逐年增多，为创造和谐社会增加了亮丽的风景线；国家有关部门已经设立了见义勇为基金，使英雄在鲜花簇拥中不再怆然流泪；出版部门出版了多部先贤的文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孔子教育奖的设立，通州孔庙的修建，无疑都为修养道德仁义铺上闪亮之路。我们的领导者们，如能像抓体育一样、像抓经济指标上升那样操劳，一个温馨和谐的社会定能早日来临。当然，“谁都希望心中收藏起一幅永远的画卷，也许这样的色彩和线条渐渐多了，世界就真的美好起来。”行动起来吧！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我们素以礼义之邦著称于世，我不知道从何时人民的思想意识竟左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越左越革命。左倾思想在“文革”中越发离奇古怪，打砸抢，破四旧，还美誉曰：“不破不立”。当时的红领袖江青不是也宣誓吗：坚定地站在革命左派一边。接着便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不论做什么事，对什么人都要用阶级斗争的眼光去分析，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二千多年前的孔丘被批斗了，战功卓著的彭元帅被揪斗了，就连时任国家主席刘少奇也难逃厄运。可是要为秦始皇翻案，要为盗跖翻案，孔子的弟子也成了孝子贤孙。交白卷的是英雄，不读书的造反者是好汉。在混乱的岁月里人们很难分辨真与假，善与恶，正与邪；不过当时权威者的一句话，被谱成歌曲，人民记忆犹新，那就是：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那个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给人们在精神领域里造成的伤害，要影响到几代人。

改革开放后的市场经济初期，一部分头脑灵活善于钻营的不法之徒，利用国家政策不健全，法规不完善的空子，用尽心思整贷款、骗钱财、投机倒把、欺上瞒下。有了钱便趾高气扬、招摇过市，不可一世。似乎这个世界只要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就能有鬼来推磨，就能把罪犯从死刑判无期，从无期判有期，甚或释放；只要有了钱就能买官位、昨天豆腐郎，今日县太爷。写几个歪字，递了钱，就能入协会，还能标上著名书法家。上台扭扭屁股喊几嗓子，花钱买托捧、立码成歌皇；读书管屁用，读书越多胆越小，不见教授街前卖馅饼吗？再者，试看周围发财者，能有几个是读书人。经济大潮的来临，把人们的思维又打乱了。在一切向钱看的诱导下，读书无用论又甚嚣尘上，那些蝇营狗苟之徒绞尽脑汁一门子想挣钱发家的人，更不顾他人死活，干起非法的勾当。

彭先生为我们例举了三个例子：

大同煤矿保卫部某些工作人员竟以流失国有矿源为代价，纵容盗矿者滥采矿石而从中获利。

河北省昌黎一些地区以大锅熬鸡肠油（带着粪便）冒充桶装“精制油”去各地出售。

浙江某地以银耳冒充燕窝在全国各地大量倾销。

这些不法分子，极大地损害了群众利益和人们身心健康，纯属伤天害理。

这些不法之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目张胆的有恃无恐地收取不义之财，是有其孳生土壤的。彭先生告诫说：“我们远离了大师”。“但是以往某些观念的封闭和今天金钱至上的流俗干扰，使我们与这些形而上的光芒相去甚远。”

上帝死了，留着倒勾须的狂人尼采早就为这句台词喊破嗓子。这对无神论的我们当然不是坏事。然而作为上帝原形的耶稣呢？他那舍身赴死，救赎众生的伟大精神似乎早被人们忽略或遗忘。

再有圣雄甘地以善对恶的高贵人格精神，托尔斯泰的呼唤良知，老子“尊道而而贵德”的纯美理性，以及罗曼·罗兰通过塑造的约翰克利斯朵夫而彰显的人性的孤洁与高远。所有这些，似乎都被某些人全然抛弃。

在这种情况下，造成“玫瑰园”土地荒芜，“菩提树”已被荆棘杂草吞侵。彭先生对满地落叶哀泣和被折簇簇枯枝继续开掘深挖造成其原因的根基。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些身为一方之长的地方保护主义和官僚主义者，除去高额增税创收之外，却从不注意以诚信礼义谆谆教导所辖子民。于是蝇营狗苟之徒便乘机闯入我们的“玫瑰园”去混迹乱为。

如果说一域民众尚且挣扎在饥饿线上，而出现奸犯科者颇多，则是一个地区的政绩轰然颓败。而一个地域的温饱已基本解决，但背信伤德之事却层出不穷，便应反思一方当政者是否过于冷漠大师思想，冷淡民众操行教化和意识形态。一位作家说，从来优秀民族的昌盛时代，习文与从政都融为一体，若文化与政治割裂长久，二者均会衰败不振。

这是彭先生已经给某些人敲响了警钟，请你们不要只注重经济指标的上升而忽略了德义方面的下滑。经济指标与素质教育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读完彭先生的《寻觅精神的居所》很兴奋，在精神上得到需了熏陶，净化了思想。特别是那些生活中误认为琐碎小事，通过这篇短文，我才深刻理解到小事蕴含着大道理。另一方面我总觉得彭先生言犹未尽，还有关于现代人思想领域中的若干东西要写出来，奉献给读者。比如浮夸、攀比、忏悔等等。前两小段文字既用联式结，这里还遵老套路吧，引用一联赠彭先生：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2005年10月16日于潮白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