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谭》在日本

李荣标

对于日本战败后经济迅速发展的原因，由于分析角度不同，所得结论各异。美国学者认为，日本取得成功的真正原因，是将古老的儒家理论与战后由美国引进的现代经济民主主义两者揉和在一起并加以巧妙应用的结果。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日本现代企业家经常以中国的《孔子》、《孟子》、《老子》、《论语》、《孙子兵法》作为经营企业的指导理论，认为“企业要同儒家道德相结合”，“道德和经济本来是并行不悖的”。笔者由于工作关系，常与日本企业界的高层领导人士接触，听他们所谈，现在日本正掀起一种《菜根谭》热，他们认为，凡作为一个企业家，特别是现代化大型企业的企业家，都要很好地读一读《菜根谭》，认为《菜根谭》在企业管理、用人制度、业务营销、扩大再生产销售市场、企业家自身修养等方面，是一本不可多得的珍贵教材，是“企业经营之书”。笔者曾利用休息时间，到东京神田书店街随便看看，就曾看到三个版本的《菜根谭》，一种是精装本，一种是简装本，一种是岩波文库本（一种袖珍本）。这三种版本，均按条编出目录（原著无目录），先列中文，再译成日文，然后注解，最后解说，异常详实。看到日本对我国古代文化遗产如此重视，确实令人感慨万千。在日本经济不景气、书籍大量滞销的今天，一种书能够用几种版本同时发行，是很稀奇的现象，同时也说明日本社会对《菜根谭》的需求和重视。这也引起了我对《菜根谭》的兴趣及研究。

三教合一的奇书

《菜根谭》（谭同谈）所以在日本企业界引起重视，掀起学习热潮，在于它的字里行间充满先哲警句的闪光内容，日本企业界称之为“儒、佛、道三教思想合一的一部奇书”。

《菜根谭》书名得自宋朝汪信民（名革，抚州临川人）的一句话：“人能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菜根”坚硬筋多，难于咀嚼，只有经过反复咀嚼，才能体会其真味。同时，“菜根”一词又有贫困生活之意，只有耐得贫苦生活，才能创造人生百般事业。《菜根谭》一书，也和菜根一样，是作者遍尝人生之艰辛始得。阅得《菜根谭》，如嚼菜根，可得人生真味。领会运用，可创人生百业。

从内容上看，《菜根谭》是作者洪应明毕生心血之作，坎坷人生的总结，熔三教思想于一炉的结晶，全书从始至终“悉砭世醒人之气契紧，非入耳出口之浮华”。该书前面有三峰主人于孔谦的题记，对该书的成因做了高度的概括：“谭以菜根名。固自清苦历练中来，亦自栽培灌溉里得。其颠顿风波备尝险阻，可想矣。”充分描绘出洪应明创造该书的艰辛和良苦。作者自己感慨说；“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以遇，吾高吾道以通之。”作者在创作本书时的自警自励，跃然纸上。

《菜根谭》一书为语录体，分前后集，前集二百二十二条，后集一百三十五条，总计三百五十一条，是一本很短的小册子。由于该书“本天理而不远人情，尚德行而不斥文雅”，因而日本企业界人士认为，读过此书，“可去卑庸陋俗，得脱胎换骨”。日本企业界有人甘脆认为，《菜根谭》是“百炼之金丹”，对企业有“起死回生之妙”。这就是为什么在日本掀起《菜根谭》热的原因。

《菜根谭》所以被称为是“三教合一的奇书”，是由于它以儒教的教养为基调，以佛、道二教的精华为内涵，集儒、佛、道先哲思想之大成，求“儒、佛、道三教共通之真理性”，语语出奇，句句有警。如前集二十二条云：“须定云止水中，有鸢飞鱼跃气象，才是有道的心体”句，则以《诗经大雅·旱麓》篇“鸢飞鱼跃”诗句为主眼，此诗被宋儒们异常尊崇的《中庸》所援引，朱子亦有所注。再如前集七十七条后半部分有“白沙云；‘为人多病未足羞，一生无病是吾忧’。真确论也。”则引白沙之句。白沙，明朝人，生于1428年，卒于1499年，姓陈，名献章，字公甫，号石斋，有《白沙子语录》一卷及《白沙子》八卷存世。

日本企业界人士认为，《菜根谭》是人生立世的“处生训”和“座右铭”，是日常生活的“道德经”和“训戒言”。《菜根谭》是中国文化宝库中的一部奇书，也是日本人民精神上的宝贵财富。

三教兼修的奇士

《菜根谭》作者洪应明，《辞海》上未介绍他的名字，以《明史本传》为首的明代八十九种传记中也未发现他的名字。洪应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还有待进一步考证，有人推测他是明末隐居避俗的奇士。

《四库全书·子部·小说家类存目总目》提要中，介绍《仙佛奇踪》四卷作者时称：“明洪应明撰。应明字自诚，号还初道人，其里未详。本编成于万历壬寅年，前二卷记仙事，后二卷记佛事。”从这里可以看出，洪应明在《菜根谭》之外，还有《仙佛奇踪》四卷存世。

为了进一步了解洪应明这位奇士，这里简单介绍一下《仙佛奇踪》四卷。记仙事的《逍遥墟》一卷 ，附《长生诠》一卷，两卷没有必然的联系。内容是从《清静经》、《阴符经》等十九部道教经典和汉天师，纯阳真人等五十一位祖师的经文、法语中节录的语录。《消遥墟》本传有“了凡道人袁黄题”的序文，目次项下有“还初道人自诚甫次”句。附录《长生诠》一卷，有“长生诠小引”序，末尾有“万历壬寅季冬朔还出道人洪应明书于秦淮小邸”字。记佛事的有《寂光境》一卷，有“真实居士冯梦祯题”序，附录《无生诀》一卷，同样有“无生诀小引”序，末尾亦明记“万历壬寅季冬朔还初道人洪应明书于秦淮小邸”。这两卷记录了西竺佛祖五人、中国佛祖一百零七人的部分传灯录。由此可知，《仙佛奇踪》四卷均成书于“万历壬寅季冬朔”，即万历三十年（1602年）冬季。

要了解洪应明，有三个人是很重要的佐证。这就是《仙佛奇踪》的两位题序者了凡道人袁黄、真实居士冯梦祯和《菜根谭》题序者三峰主人于孔谦。根据有关资料，了凡道人袁黄为万历丙戊（1586）年进士，他从宝坻知县直升至兵部职方司主事，立有军功，后受提督李如松所嫉，因谗言左迁，消籍年次为万历二十一年二月，家居十余年后卒，享年七十有四（彭际清：《居士传》卷四五）。袁黄是三位题序中最年长者。关于真实居士冯梦祯，幸有钱亦谦的“南京国子监祭酒冯公墓志铭”（《牧斋初学集》卷五一）存世，得以了解。墓志铭介绍冯梦祯为万历丁丑（1577）年会元，累迁翰林院庶吉士，同编修、南京国子监司业、监酒，后回浙江嘉兴府秀水县故里，在孤山之麓筑庵隐居，栖守禅寂凡九年，

万历乙巳（1605）年十月二十二卒，享年五十八岁。从题序推算，他比袁了凡晚生十四年。关于三峰主人于孔谦，《东林列传》卷二一介绍，他字应时，江苏金坛人，生于名门望族，万历八年（1580）进士，从九江推官直至礼部主事、仪制郎中，由于东林案约于万历二十一年被削籍，回家闭门读书，约于万历四十一年卒。根据以上情况推算，袁了凡题序时为六十九岁、冯梦祯为五十五岁、于谦为四十四岁。

袁了凡在《消遥墟》题序中说“洪生自诚氏为新都弟子”，这样我们可以推测，洪自诚为研究道教曾师事袁了凡，从“新都”推测，洪自诚出身四川成都府新都县。师徒年龄相差约二十岁。袁了凡的题序称洪自诚为“洪生自诚氏”，暗中亦有对晚辈称谓之意。当袁、冯均去世后，于孔谦才为《菜根谭》撰序，大约是在明万历三十五年至四十一年之间。洪自诚在年龄上应和于孔谦大致相同，应为万历末年卒。

这样，我们可以简略勾画出洪自诚这位三教兼修奇士的一生：洪应明，字自诚，他年轻时好学上进，热衷于科举，在宦途中历尽坎坷，备尝险阻，最后去官守禅，潜心佛、道，写出《仙佛奇踪》四卷。在此基础上，他又根据自己的人生体验，在晚年的辛酸生活和集儒、佛、道三教烂熟于胸之际，写成丰富多彩、传之千古、热于异域的《菜根谭》。

历代重视的奇文

日本企业界掀起《菜根谭》热，把它视为企业经营的奇宝，并非自今日始。

最早将《菜根谭》传入日本的，是日本人林孚尹（1781-1835）。林孚尹，名瑜，号荪坡，日本加贺人，曾在昌平黉学习，回乡后为加贺藩儒员，《菜根谭》可能是他在学习时期发现的，经过他的整理和加工，于日本文政五年（1823）刊出《重刻菜根谭》。这个刊本分前后两集，每集首页都有“还初道人洪自诚著、觉迷居士汪乾初校”，下面还有“日本林瑜孚尹重校”字样，这个版本藏于日本金泽大学图书馆。也有的日本学者认为，在林氏本之前，《菜根谭》已经传入日本，证据是发现了享和癸亥三年（1803）刻印本，上面还盖有“昌平坂学问所”的黑印。

随着日本明治维新、国家进行改革的开始，日本对《菜根谭》越加重视，人们越来越爱读它，认为它是治国安邦搞企业的“奇宝”。明治时期的中国明代思想优秀研究研究者龟谷省轩（1838-1913）对《菜根谭》及作者洪应明就有很高的评价。他认为《菜根谭》“微言冷语，唤醒沉迷，隽永多味”，认为作者“自诚之学，极为渊源”。

在日本的明治时期，日本《菜根谭》注家蜂起，出现多种版本。如明治三十一年（1898）井上文鸿堂版近藤元粹评点《菜根谭》、明治四十一年（1908）光融馆版山田孝道著《菜根谭讲义》、明治四十二年（1909）松山堂版东敬治标注《标注菜根谭》、明治四十三年（1910）金剌芳流堂版久保天随讲述《菜根谭详解讲义》、明治四十三年大修堂版日下宽《怀中菜根谭讲义》，此外还有无荒逸士的《菜根百事谭五卷》、松山堂的《标注新菜根谭》、仓田热血的《新菜根论解》等。这些，都说明明治时期正在革新的日本，对《菜根谭》是何等重视！这些是与当时的开放和改革绝对分不开的。

日本进入昭和时代，对《菜根谭》的介绍仍是有增无减。昭和九年（1934）岩波文库出版山口察常译注《菜根谭》、昭和十五年（1940）实业之日本社出版五岛庆太的《袖珍菜根谭》、昭和三十年（1955）角川文库出版鱼返善雄的《菜根谭》、昭和四十二年（1967）明德出版社的今井宇三郎 的中国古典新书《菜根谭》，乃至今天的各种精装本、简装本、文库本等等。

为什么日本历来对中国明末的一本小册子这样重视？为什么日本企业界在今天又掀起《菜根谭》热？为什么他们称之为“奇文”？为什么这样推崇这本书？这是值得人们深思的。明朝的洪应明，绝不可能想象今天的现代化社会，但日本企业界人士却认为《菜根谭》是今天企业管理，用人制度、业务推销、开拓市场、自身修养等方面不可多得的珍贵教材，学好它，企业就会蒸蒸日上，事业就会兴旺发达，学好它，企业管理人员会终生享受不尽！

经营管理的奇宝

日本企业家认为，企业的经营管理，是一门科学，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都在研究它，以便寻找企业成功的秘诀，企业经营管理的教科书也成千上万。他们却认为，《菜根谭》抵得上千万部平庸的经营管理之书，《菜根谭》是企业经营管理的奇宝！

日本企业家认为，企业经营，千头万绪，但要强调一个“耐”字。这和在日本经常可以见到的“忍”字一样，是“忍耐”的意思。也就是说，企业从艰苦创业，到惨淡经营，都离不开“耐”字。要忍耐内部经营上的困难，又要忍耐互相竞争中的困难，要忍耐顺境中的困难，更要忍耐逆境中的困难。日本企业家认为，《菜根谭》前集一百七十九条，则说的十分明确：“语云：登山耐侧路，踏雪耐危桥。一耐字，极有意味。如倾险之人情，坎坷之世道，若不得一‘耐’字撑持过去，几何不坠入榛莽坑堑哉！”日本企业家认为，搞企业本身就在“登山”，就在“踏雪”，没有一个“耐”字，绝难成功。在世界性竞争中，又颇多“倾险之人情”；在企业的经营上，不乏“坎坷之世道”，没有“一耐字撑持过去”，便算不得真正的企业家，也就难免“坠入楱莽坑堑”之中去！试看日本各大成功之企业，哪一个在经营上缺得了一个“耐”字。

日本企业家还认为，一个企业要经营得好，就要广开言路，让全体职工献计献策，凡对企业有好处的意见，都要采纳，日本企业家说，这是“中国前贤告诉他们的”。《菜根谭》前集一百三十条有云：“毋因群疑面阻独见。毋任己意而废人言。毋私小惠而伤大体。毋借公论以快私情。”日本企业家认为，这些言论再清楚不过，再透彻不过，企业要发展，就绝不能“阻独见”、“废人言”、“伤大体”、“快私情”、对于“独见”、“人言”要奖励，甚至要订出制度。现在日本很多企业详尽的合理化建议奖励制度，有的视建议大小，分为宝石奖、金奖、银奖、铜奖等等。宝石奖由企业出钱让提合理化建议者去海外旅游，金奖在日本国内旅游，其余则以金钱物质奖励。这样一来，言路广开，合理化建议天天有，企业生机勃勃，造成一种“以人为中心”的高效率企业。

企业用人的奇尺

日本企业家认为，现代化企业，仍然是以人为中心，人是企业的生命。一个企业的好坏，取决于企业职工素质的好坏，用什么人，是企业的关键。《菜根谭》则是企业用人制度的一把奇异的尺牍。

现代企业在用人中，首先强调的是人才，是德才兼备的人才。《菜根谭》前集一百三十九条，就对人才、特别是德和才的关系，有着精到详实的论述：“德者才之主，才者德之奴。有才无德，如家无主而奴用事矣。几何不魍魉而猖狂。”日本企业家认为，这几句话对企业用人指出了方向。企业用人首先考虑的是德才兼备，一个人有德无才不行，有才无德也不行。这里边有个主导，那就是德。他们认为，每个企业职工不可能都德才兼备，尽善尽美，这就要求企业注意培养和发挥每个人的才，更要注意培养和发挥每个人的德，这也是日本企业强调培训而不强调解雇德的主要原因。

对于企业职工的缺点和错误，应该采取什么态度，用什么办法使这部分人的缺点得到改正？日本企业家认为，《菜根谭》有着形象而又切合实际的解决办法：“家人有过，不宜暴怒，不宜轻率。此事难言，借他事隐讽之。今日不悟，俟来日再警之。如春风解冻，如和气消冰，才是家庭的型范。”日本企业家认为，一个企业，一个公司，就好比是一个家庭，全体职工都是家庭成员，成员有了错误，视其轻重，给予不同措置，这里不需要“暴怒”，也不要“轻率”。目的是“解冻”，是“消冰”，使企业上下一心，都有同仁之感，都视自己为企业之一员，则企业没有不兴旺发达的。

业务推销的奇术

日本以贸易立国，在一无资源，二无原材料的情况下，尤其注意出口。日本的汽车、家用电气产品、轻工产品，几乎遍布世界每个角落，这和推销是绝对分不开的。日本企业家认为，《菜根谭》在业务推销上有“奇术”。

他们认为，产品不好，自然卖不出去，产品好不会推销也不行。在世界市场上，日本的汽车敢于和欧美汽车一决雌雄、日本手表敢于和瑞士表一争高下、日本的相机敢于和德国蔡斯一比高低、日本的办公室设备（复印机、打印机、传真机、扫描仪、电话传真机以及合体机等）敢于和美国一见真章，除去质量、价格等因素外，在推销上也是经过艰苦角逐和较量的，是在“横逆困穷”中受过锻炼的。《菜根谭》前集一百二十七条语云：“横逆困穷，是锻炼豪杰的一副炉锤。能受其锻炼，则身心交益，不受其锻炼，则身心交损。”前集一百八十八条又云：“磨砺当如百炼之金，急就者非邃养。施为宜似千钧之弩，轻发者无宏功。”他们认为，推销本身就是锻炼人的“炉锤”，是磨砺人的“砥石”，受其锻炼、敢于竞争、使产品打入世界市场，则个人和企业“交益”，推销亦似“千钧之弩”，不得“轻发”，必须慎重。方可奏“宏功”。推销前如“议事”，推销时如“任事”，“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任事者，身居事中，当忘利害之虑。”（《菜根谭》前集一百七十三条）也就是说，推销前要充分分析市场情况，摸清竞争对手实力，如“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头脑要清醒地面对现实。在推销的过程中，则“身居事中”，要丢掉“利害”的顾虑，敢于推销，大胆推销。在推销中，还要善于推销，该退勇退，要会“立脚”，善“着眼”，能“回头”。正如《菜根谭》前集二百零八条所言：“风斜雨急处，要立得脚定。花浓柳艳处，要着得眼高。路危经险处，要回得头早。”在推销中，并非事事如意，也并非始终干劲百倍，在这种情况下，《菜根谭》前集二百十二条给指出了一条明路：“事稍拂逆，便思不如我的人，则怨尤自消。心稍怠荒，便思胜过我的人，则精神自奋。”日本企业家认为，能面对拂逆之事，能去掉怠荒之心，则推销自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自我修养的奇材

日本企业家认为，《菜根谭》是企业家自我修养的一本异常珍贵的“好教材”。说它好，是说这部书在内容上包容甚广，人生哲理颇丰，对增加企业家管理水平甚有教益。《菜根谭》前集六十九条有云：“躁性者火炽，遇物则焚。寡思者冰消，逢物必杀。凝滞固执者，如死水腐木，生机已绝。俱难建功业而延福祉。”寥寥数语，道出“躁性”、“寡恩”、“固执”者的危害，这些都是作为现代企业领导人应当警之戒之的！现代企业家要谦虚，要诚实，这是领导企业前进之本。《菜根谭》前集七十五条有云：“心不可不虚，虚则义理来居，心不可不实，实则物欲不人。”

现代企业要求领导人要一心为公，不得贪污营私，否则毁了领导人，也毁了企业，这是企业家万千警惕的，《菜根谭》前集七十八条语云：“人只一念贪私，便削刚为柔，塞智为昏，变恩为惨，染洁为污，坏了一生人品。故古人以不贪为宝，所以度越一世。”日本企业家认为，这几句话似警钟，如雷鸣，要时时响在脑际，记在心头，若一贪私，即使在今天，仍然是“坏了一生人品”！要当一个好的现代化的企业家，就要终身牢记“以不贪为宝”！

《菜根谭》前集一百八十三条曰：“居官有二语。曰：惟公则生明，惟廉则生威。居家有二语。曰：惟恕则情平，惟俭则用足。”日本企业家认为，“公”、“廉”、“恕”、“俭”，是现代企业任何一位企业家都应该具备的一种美德。具备了这种美德，企业家本人自会“生明”、“生威”，全体职工自会“情平”，整个企业不愁不“用足”。这样的金玉良言，岂不抵得上现代千百本平庸的教材！他们认为，《菜根谭》字字千金，句句良言，条条都值得企业家反复研读，学好《菜根谭》，终生享受不尽！

退休制度的奇规

现代企业要求退休制度完善，每年都要补充新职工，到年龄的职工也要自觉地急流勇退。如果不退，打个俗气的比喻，如同一个人只吃不拉，最后撑死为止。日本企业家认为，这里主要问题不在新职工，而在要退休的人。他们应该自觉地看到这一社会规律，高高兴兴地退下来，有的日本企业家补充说，当然要给足他们退休金。现在，由于日本物价昂贵，已有人主张退休者应该拿着退休金到海外去安度晚年了。应该退休的人如何才能退下来，日本企业家认为，《菜根谭》则是一部神奇的规章制度，每一位要退休的人，都不妨一读。《菜根谭》后集十二条有云：“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身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非上上智，无了了心。”这几句话，是让人要主动认识自然规律，新旧交替，无法抗拒。《菜根谭》后集十五条又云：“人肯当下休，便当下了，若要寻个歇处，则婚嫁虽完，事亦不少，僧道虽好，心亦不了。前人云：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见之卓矣。”日本企业家认为，如果去掉上述几句话中的消极因素，应该退休的人难道不应该好好想想主动退休吗？他们还说，日本很多企业很有经验的领导人，如新日铁公司的稻山嘉宽、松下电气公司的松下幸之助、丰田汽车公司的丰田章一郎等，都是充分认识新旧交替人力不可抗拒、做好退休工作对企业有利而主动退居二线甚至全部退下来的。

综上所述，日本的《菜根谭》热发人深思，意义颇深，值得我国理论界和企业界研究。最近听说通州的有识之士拟成立“儒学会”，准备发扬光大儒学（包括《菜根谭》），实乃一大喜讯，又为运河文化增添新芭，确属安定盛世之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