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有美又有情(序一)
韩美林
三年前在我编写《天书》这本书时,孙敦秀同志曾来书房看过我的书稿,并表示了极大的兴趣。我不知道这一次不经意的接触,竟对他产生了一个意外的突发奇想,决意要编写一本《中国书法残缺幅式之美》的理论书籍。我编写《天书》,就是将那“义不明”、“待考”、“不详”、“无考”或一字多释、不知其音、不知出处、有悖谬,有歧义等那些“无家可归”、“无祖可考”的“废而不用”的字端出来,让世界也看到另类中华民族遗存而不用的文化,它不仅是中华民族的财富,它更是世界人民的瑰宝。而孙敦秀同志从中悟出了这些道理,并能举一反三地联想到并进行了中国书法幅式中——残缺美幅式之美的研究(也可称为残书),并看到此幅式在书法实践创作中遭遇的冷遇,心有不平,决意“借其形,养我书”。用于书法艺术的创作中,并在理论方面加以整理阐述,这是一个非常苦涩无味的工作,是个非刚韧汉子弄不下来的差事,而敦秀同志在两年多的时间,利用业余空闲,写出了这十几万字的理论书籍,实属难得。我们是近邻,他颇具山东人性格的汉子。正如美学大师季羡林:“我羡慕天马行空,但是我更赞赏在地上脚踏实地走路的人。”再加上一条我喜欢这种一根筋做事并能做成的人。
书法发轫期的载体材料、形式,都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作者的创意,内容的完整,文字的表现,都要求它不能有任何的残破模糊。然而,事物总是要走向反面的,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时间老人的力量和自然界风雨的洗礼,使得它们留下了漫长岁月的印记,无论是仰韶文化遗址的刻划陶片,还是殷商时的甲骨文残片;无论是战国、秦时的竹木残简,还是汉唐时的断碑残碣;以及汉唐元明清时的墨卷残帖……无一不打下历史的深该烙印。有的残缺不整,有的斑驳迷离,有的字迹漫漶……总之,历史的久远,载体质地的有别,遭受人为破坏、自然风雨侵蚀的不同,残缺破损程度也无一雷同。孙敦秀同志却从这些残缺中寻求到艺术上的价值和形式的美感,从中释读出一种悲壮苍凉和崇高气概,从中挖掘出新时代人们的审美情趣和需求,并带着灵性、智慧和活力去发现并应用到书法创作之中,使这些残缺不整的幅式增添了与日俱增的活力。这如同我对“天书”的态度一样,以“美”的理解的态度去将我们古人所创造的文化,以现代审美意识去理解它、创造它,但是不伤害它。正是这种不谋而合的追求和异曲同妙的效果,我为孙敦秀此书写下此言,是为序。
2009.7.4午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