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山 谈通州的歌谣——五、时政歌
时政歌谣是人民从自身感受对时事政治进行评判,表达其认识、态度、理想、愿望的歌谣。我国最早的时政歌谣出自于《诗经》中的《国风》,如大家耳熟能详的《伐檀》、《硕
鼠》等。通州的时政歌谣既是时代的缩影,又是人们心灵的震颤。分为嘲讽歌颂两大类。清末民初,通州早已失去漕运时的辉煌,歌谣也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尤其是民国初期,社会日益衰败。军阀混战,通州屡遭兵祸,百姓苦不堪言。
张宗昌,吊儿郎当,
破鞋,破袜,破军装。
下小雨,占民房,
吓得大姑娘小媳妇没处藏。
兵痞们四处乱窜,抢男霸女,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歌谣《提起了当兵的》用问答的方式演唱,控诉兵痞蹂躏妇女罪行。
七月里七月七,
闲着没事串亲戚,我说大娘吔。
提起串亲戚,好呀好伤心,
走之半道碰上个当兵的,
二八盒子掐在手里。
我说大娘吔……
(白)当兵的怎么了?
提起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
拉拉扯扯进了高粱地。
我说大娘吔……
(白)到了高粱地怎么着?
到了高粱地,奴家不乐意,
二八盒子对着你。
我说大娘吔……
……
日伪时期,大汉奸殷汝耕建立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通州惨遭蹂躏。“殷汝耕,坐冀东,不是下雨就是刮风”。下雪了,通州人借“雪”来诉亡国之恨。
老天丧母地丁忧,万里江山尽白头。
明天太阳来吊孝,家家户户泪长流。
天地有丧事,江山皆戴白,“雪”是国丧啊!“太阳旗”升起来了,百姓衣食无着,亡国奴能不泪长流吗?歌谣采用比兴的手法,把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仇恨,体现得淋漓尽致。
打汉奸,抽汉奸,
棒子面,涨一千。
这是一首童谣,是孩子们抽陀螺时唱的。孩子们将陀螺比作汉奸抽打,反映了人民惩治汉奸的愿望。
抗战胜利了,日本人走了,人民盼望的中央军回来了。但国民党的接收大员“五子登科”,房子、票子,女子等全面接收,人民贫困,贪官污吏横行。人民失望了:
想中央,盼中央,
中央来了更遭殃
家家穷,净光净,卖了桌子卖板凳。
连个尿盆儿也不剩。
残酷的剥削压迫,使老百姓喘不过气来,百姓稍有牢骚,就被诬为造反。老百姓真的反了:
说咱反,咱就反,扛起大刀斧头铲。
跟着任柱儿上盘山,杀老财,打贪官,
又有吃来又有穿,从此不当穷光蛋。
《要路条》则是运河东解放区站岗人员查路条时的情景。歌谣再现了当年防奸防特时的情景和站岗人员严肃认真的态度。
站岗者:我要问问你,你到哪里去?
过路人:我本是“三通香”政府的(dì)。
站岗者:掏出来看,掏出来看看,你才能过去。
(三通香:三河、通县、香河联合县)
《妇女翻身歌》歌颂了解放区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使几千年的封建势力迅速瓦解,妇女们翻身得到解放。这是妇女们由衷发出的心声。
中国妇女们(哪),真把封建恨,
天天儿在家里,不敢出大门。
丈夫天天儿打,婆母太狠心,
拿着儿媳妇,就当外来的人。
大姑子天天儿吵(哇),小姑子闹天昏,
每天伺候怎么也不随心。
“七七”事(了)变(那),来了八路军,
中国妇女们,这才翻了身。
男女要平等,自由来结婚,
一不受压迫,二不欺压人。
《县里要开公审会》是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清算恶霸大地主时的情景。这是通州西集地区歌谣。此歌谣以一老年妇女的口吻控诉恶霸地主尹殿如血淋淋的罪行。
昨天区长对我讲,叫我回家说分明:
县里要开公审会,公审恶霸尹殿如。
刚才守言讲一遍,参加公审要清算。
欺压我十几年,今天一定要报仇冤。
叫声守言等等我,我老婆子走不动。
走不动我也要去,只因冤仇要算清。
十几年冤仇我也敢讲,人家喊冤我泪汪汪。
今天有了主心骨,来了救星共产党。
东庄来了雇农会,西庄来了妇女会。
南庄来了儿童团,北庄来了自卫队。
咱们大家想一想,想想尹殿如的坏事情。
我想起来骂不绝声,尹殿如做事没有德性。
带着壮丁挨门乱串,姑娘媳妇糟蹋不轻。
都是三五里的老乡亲,尹殿如是牲口不通人性。
去年七月我还记得清,他仗着顽军来行凶。
顽军走了他成立壮丁队,把我儿子抓去当兵。
家家都得摊壮丁费,衣服家具抢了个空。
老太太养活几只小母鸡,他抢去送给亡国军。
大骂一声小怪物,大骂一声吃人的精。
冤有头来债有终,血海深仇我要算清。
解放初期,人民感激共产党,这就有了颂歌。如:《张老三的日子大不同》
张老三的日子大不同,
一箅子黄干粮热腾腾,
拿起黄干粮想起毛泽东,
共产党领导咱过上好光景。
新中国成立后,通州创作了许多新歌谣,多数题材是歌颂歌颂党、歌颂社会主义、歌颂新生活的。同时新的讽喻歌谣开始出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有讽刺集体经济制度的《十等人》;八十年代后期的讽刺不正之风的《革命小酒喝不醉》;九十年代至二十一世纪初,腐败有蔓延的趋势,民谣概括出新时期官场的“群丑图”。这些歌谣是“民声”,当然引起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
时政歌谣以实效快捷、洞察敏锐、思想深邃受到百姓的喜爱,但它又像风一样转顺即逝。不过,我们仍能从时政歌中感受到时代的变化、文化的发展和风俗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