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与喜鹊
刘维嘉
在神话般的香格里拉看到了几只乌鸦。
依稀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两篇课文都讲到了乌鸦。一篇讲的是乌鸦口渴了,看到一个瓶子里有半瓶水,它把嘴伸进去喝水,可是够不着。于是,聪明的乌鸦就衔来小石子,把小石子扔到了瓶子里,随着瓶子里的石子不断增多,瓶子里的水位渐渐升高了,乌鸦如愿以偿地解决了喝水难的问题。另一篇是,乌鸦嘴里衔着一块肉,落在树枝上歇脚。树下一只狡猾的狐狸看到了,就用花言巧语逗乌鸦开口,结果,乌鸦上当了,嘴里的肉掉了下来被狐狸吃掉了。
曾经不止一次地在电视台《动物世界》栏目看到头脑灵活的乌鸦,它们在海边吃海贝类肉的时候,都是先叼起来飞到半空中,一张嘴,让海贝掉落在石头上,壳被摔碎了,乌鸦就美餐一顿。乌鸦喜欢核桃,吃饱以后,还会在树林里埋藏一些,日后享用。乌鸦记忆力很强,总是能轻车熟路地找到埋藏的核桃。那些偶然被遗忘的核桃,就会发芽长出一棵棵核桃树,乌鸦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义务造林专家。
许多同伴也看到了乌鸦,忽然,导游问大家:“要在喜鹊和乌鸦当中选择,你们更喜欢哪个?”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喜欢乌鸦。究竟为什么喜欢乌鸦,如果细说,只是知道乌鸦有思想,聪明。经过导游介绍,我进一步了解了乌鸦的品行,在香格里拉,信仰藏传佛教的人把乌鸦看作是一种和秃鹫类似的神灵之鸟,吉祥之鸟,人们都非常喜爱乌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乌鸦到了年老体衰的时候,它的后代们就会精心呵护,不离不弃,到处找食物给父母,以此报答养育之心。古人曾讲过,“乌鸦反哺,羔羊跪乳”,那是古人以自然界的动物形象来教化人们“孝”和“礼”的一贯说法,乌鸦是“孝鸟”的形象在几千年以来一直被人们广为传颂。导游还告诉大家,和乌鸦相比,喜鹊却恰恰相反,当喜鹊年老体衰的时候,它的后代会把它从窝里扔出去。
在我的印象中,人们都喜爱喜鹊,不管是灰喜鹊,还是黑喜鹊。喜鹊深受人们的喜爱,喜鹊象征着好运与福气。不知有多少画家挥毫泼墨画喜鹊;有多少少女用红纸剪喜鹊,把它贴在窗户上;有多少诗人吟诵喜鹊,作家赞美喜鹊,词作家唱喜鹊;有多少人在春节贴对联的时候,都喜欢有喜鹊的。喜鹊被公认为吉祥鸟,就连考生去考学,一出门就看到喜鹊,似乎就觉得当天一定会考出好成绩来。记得在永年县农村姥娘家住的时候,新媳妇新房的窗户、墙上和布门帘子上都喜欢用剪贴或绣的“喜鹊登枝头”来装饰。
我喜欢灰喜鹊,但是不喜欢黑喜鹊,尽管它长得比乌鸦好看些。记得两年前,当我因病在家休养的时候,很想静静地休息。但是,有一天,忽然听到“呱呱呱、呱呱呱”的连续叫声,声音很大很粗,听了那叫声,心里很是烦躁。隔着窗户看,发现在后窗绿地的树上落着几只黑喜鹊,黑色的身子下长着白色的羽毛,这种鸟在郊外常见,只是没有太在意。在机关大院的白腊树上也曾见到过。那些日子,天气闷热得就像凝固住了,凉风跑得无影无踪,似乎都为了积攒着到了冬季才来,真是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在小区内的路上,一些貌似高档的汽车进进出出的,除了发动机的噪音,就是随心所欲地鸣笛,即使路上无人,也是习惯地鸣笛,本来已经够烦人的了,再加上喜鹊的叫唤,小区更显得失去了本该有的宁静和安宁,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乌鸦和喜鹊同样是鸟,只因乌鸦长得黑,就被人们看成异类,在恐怖题材的电影里,乌鸦的身影常常出现在乱葬岗子;在作家的笔端,一般都描写凄惨、悲凉、灾难的场景,用来烘托气氛。多少年来,人们的偏见,给乌鸦戴上了不吉利的帽子,人们一说乌鸦,就似乎感到很不吉利,在郊外一看到乌鸦,就感到毛骨悚然,后脊背冒凉气。其实,乌鸦并没有招惹人们,人们却另眼相待。不知道看似文明的人,究竟为什么这样歧视乌鸦。这种歧视似乎还表现在高级动物之间,非要用性别、肤色、身体缺陷来划分人的优劣,实在是天大的不公平。
喜欢乌鸦的原因还在于它们对爱情非常忠贞不渝。千百年来,一直是坚守一夫一妻的规矩,从不逾越。不像有些动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着盘子里,总是千方百计,偷偷摸摸地贪恋婚外情,总是非常自私地想多多占有异性。
任何动物、植物都有来有去,都有年老体衰的阶段,究竟有谁可以逃脱呢?乌鸦长得黑黑的,没有艳丽的羽毛,在它那小小的脑瓜中,似乎对一切都看得非常简单,也不在意什么,唯独在意的是对父母的反哺和孝敬,是对伴侣的忠诚。
法国鸟类学家居伊•雅里先生经过长年的细心观察和潜心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乌鸦是一种可爱的鸟,它聪颖、喜好运动、性情开放、对爱情专一。”他是第一位冲破世俗,勇敢地为乌鸦正名的人。
乌鸦虽然弱小,面对那些泼在身上的污泥浊水,面对那些偏见和歧视,表现出来的是非凡的包容、心胸和肚量。它们始终蔑视那些流言蜚语,笑对那些冷嘲热讽,根本就不在乎其它大大小小的动物如何看待它们,也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虽然在低海拔的地区,乌鸦被看成是不祥之鸟,没人喜欢它们。可在海拔3200米以上的香格里拉,在这寒冷的、圣洁的高原上,乌鸦受到了敬重、爱戴和崇拜。
二零一一年十一月十二日晚
于香格里拉迪庆新华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