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 (小小说)
雷子大号叫包雷,常常自称堡垒。他曾经是我的同学。虽然上到初二就因经常逃学便不念了,可他至今还和我的关系不错。
那年,他不知在哪儿发了财,有一股财大气粗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拍着我的肩:“老兄,咱们是哥们。我的朋友好多,还没哪一个如此肝胆相照!”我只好点点头:“有你这好友,我荣幸之至。”
本来肚里没多少墨水,可他平时总爱自吹,常常以高雅自居。他吹自己是琴棋书画全通的行家,其实,拉胡琴噪音聒耳,好像鸡脖子被人踩了发出的叫声。下棋只会跳棋,跟孩子下也是二五眼。读的书只看《幽默大师》一类的儿童读物。画画是他最爱自吹的,画马连驴都不像。我说他的画是非驴非马,她愣说我不懂艺术。
雷子虽说读书不多,却对心理学颇有研究。有时能给我送来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半年前,他找到我,兴致勃勃地说:“这回我可要发财了!我校出一个好主意,想不发财都不成!”我自然问:“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他得意地悄悄告诉我:“我看见南街有一座庙,天天关着门,说是保护古建筑,我想说动村干部,我来开发这座庙,准能赚大钱。”他说的言之凿凿,边说边手舞足蹈。我也只能点头了。
我知道雷子净干些“不着调”的事,现如今到庙里赚钱,这不是瞎掰吗!我心想,让他演一出闹剧,碰一鼻子灰,他也就知道“蚂蝗爷三只眼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两个月以后,雷子哦鞥见我就说:“我赚了这个数。”他伸出手,翻动着五个手指。我惊奇地问:“五百?”他美滋滋地摇摇头。“五千?”他又美滋滋地摇头。我简直要傻了。“莫非是五万?”他抡起拳头,使劲地打在我的肩上,胖嘟嘟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菊花:“算是让你猜着了!”
我愕然了,闹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正犹豫间,他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说:“走!吃饭去,咱这回有钱了,咱吃烤鸭,我请客!”像是命令,不由分说,我俩进了烤鸭店。吃着烤鸭,我看他这架势,这表情,都不像是瞎吹。便悄悄问他:“钱是怎么赚的?”他听了,哈哈大笑,笑得两只小眼睛直往下掉眼泪。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这个书呆子,哪里懂得赚钱之道?”看来他是想留一手,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也许是好奇心支配着我,一个周末,我终于找到了他赚钱的庙。庙门不大,进进出出的人确实不少。多为六十岁上下的老年人,其中老太太居多。门边的墙上赫然涂着六个大白圆圈,赫然写着六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殿内香烟缭绕,有两个穿着袈裟和尚模样的人在翘着木鱼念着经,大香炉前有个透明的捐善款的箱子。箱内已经有好不少的百元大钞·····我找雷子,一位年轻的服务员说:“我们主持去请佛像了,傍晚才回来。”我真弄不明白,这雷子搞的是什么把戏?
又过了两个月,我就是找不到他。偶然的一天,在医院门口看见他了。衣服没精打采的样子,原来的胖脸,变得又黄又瘦。“你病了?”我问。他蔫头耷脑地说“心脏搭桥了。三个桥,九万!”“庙里的事呢?”“吹了。”“那些和尚呢”“全是我请人扮演的,没想到这两浑虫露了馅儿。人家说我是骗子!”·····
我劝他:“养好病,干点正经营生吧。”他咧咧嘴,无奈地说:“我能干什么?等我好了,还得去找庙。”我们分手后,我的心很不平静,心里说,我必须给他找个他干得了的事,那些老太太的钱不能让他再骗了,他也该当个正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