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多时，他刚会叫妈；五岁时，他说话还很费劲。上了小学，老师很少叫他读书，即使回答个简单问题，老师也嫌他太耗费时间。有一回，开学发课本。他发现少了第二页，就举手，老师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书缺……缺……缺”了一页儿，才说明白，大伙笑了，老师也笑了。

    于是，孩子们都叫他结巴，其实他的名字叫胡长富，叫着绕嘴，别人叫他结巴，他也不恼。爹妈见人就纠正，也不见效果。嘴说话结巴别人就不爱和他说话，所以他也没什么朋友。只有邻家的一个小女孩，常和他一块儿上学下学，小女孩叫方芳，能听懂他说的话，有时还帮他回答别人的问话。孩子们逗他俩：“你俩像小两口。”方芳生气了：“我找你妈去当小两口！”

    胡长富不爱说话，一门心思学习。从小学考上初中，门门功课都排在前列。到了高中，数学总是全校第一，不只家里挂了不少奖状，而且在高考时，第一志愿就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村里轰动了，邻村都有人议论，“说话不利落，学习棒，还是有出息。”

    方芳和胡长富一块儿上的初中，又分到了一个班。两个人的关系照样挺好，胡长富帮方芳做题，方芳替胡长富说话。方芳妈听别人的议论，把芳芳臭骂了一顿：“你要跟他再好，我就跳井里去！”

    初中毕业那年，芳芳妈妈得了病，住了两个月医院，出院后在家里养着。芳芳没能去考高中，只好在家伺候妈妈。和胡常富不能一块上学了，但关系还挺好。听说胡常富考上了大学，准备去北京读书的那天晚上，两个聊到半夜，还有人看见他们搂在了一起……

    方芳妈不管他们的事了，病好后跟别人说：“上大学就是当官的料，俺芳芳的命还不错！”胡常富上了大学，方芳便常到胡家照顾胡常富的老爹老妈，村里人觉得也挺正常，青梅竹马，真的挺好。

    两个人通信两年后的一天，芳芳收到了胡常富的一封信，信写的很长，但最后几句让芳芳大哭了一场：“我已有了一个上海的女友，你该结婚就结婚吧……”

    方芳妈气的直拍桌子，村里人也瞪圆了眼大骂：“这是狼心狗肺的陈士美，良心让狗给吃了。”芳芳哭了几回，也就安静了。他再不去胡家，后经人介绍，嫁给一个养菇专业户。

    村里人生气，议论起来还叫他结巴。说他“休前妻毁青苗”要遭报应！但一走出村，又到处宣扬本村的光荣：“我们村考上个大学生，是搞飞机的，将来前途无量。”

    后来，胡常富毕业了，结婚了，还带着媳妇孩子回到村里把爹妈接走了……村里人眼巴巴地看着，有羡慕，有赞叹：“人的命，说不清啊。”远处，无忧无虑的年轻人正动情地唱着那支叫《小芳》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