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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首页   小说分类 >> 乡土文学 >> 淘鱼
  • 淘鱼
  • 来源:原创 作者: 刘祥 日期:2008/7/19 阅读:1751 次 【 】 A级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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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葫芦坑边一群人,乱乱轰轰看淘鱼。

    淘鱼者——本村的任德贵,一个三脚踢不出屁的“地里虫”。

    这一带,捕鱼的方法颇多,撒网、扳网、抬网、沾网;摸鱼、跳鱼、截鱼、罩鱼……唯有淘鱼最累。

    还有比这再原始的吗?偌大的一个坑塘,要一桶一桶,一盆一盆,将水勺净,才能拿鱼––––愚人之事!

    任德贵来淘鱼,笑煞了一村人。

    早晨,当他挎着篮、扛着锨、夹着盆来到坑边,就引起一连串的笑声。

    接着两只羊放青的王二说:“啊哈,任德贵要发鱼财啊,太阳打西辚出来了吧!”

    “德贵,别逗俺笑哩,要说种地,你行,要论逮鱼,能数你?”李四拄着锄把道。

    村里的“呀数你?”,一个三十岁还是光棍的小伙子,掀掉任德贵的破夹帽,拍着他光溜溜的秃脑壳道:“摸来、摸来,一条好滑溜的大鳅鱼!”

    队长正打这路过,扳着铁似的面孔道:“你能淘到鱼,我队长让给你!”……

    七嘴八舌,一片贬语。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这里哪来的鱼呢?一个长圆的葫芦形的坑,中间一道凹凹腰。从来没见有人在这淘过鱼,从来没见这里出过鱼。任德贵怎么想起到这来呢?天知道!也许确实如人所说:“吃饱了撑的”。“过鱼瘾”,反正他是傻人干傻事,自找受罪。

    他脱鞋了,他叠坝了,他开始淘水了。他那干瘦的身躯象只虾米,筋之间裸裸的大手终于端起了第一盆水。“哗––––”葫芦腰东半边的水坑里,激起一片水浪。

    从什么时候起?老阳儿刚呶嘴?家雀刚下窝?直到骄阳当顶,臭汗淋身,那水也蛤下去三、五寸。

    众失所望,大扫趣兴。

    “德贵,歇手呗,你那身子白来的?”“啪––––”一声鞭响。

    “贵叔,你这样淘,还不得挑上灯笼啊!”一股瓜子的香味。

    任德贵犟人犟性,你越劝,爷越来劲,反而淘得更欢了。“哗––––一来、“哗––––”二来,他心里默数着,由一至百,由百至千,已经淘满三千下哩!

    坑里的水不显落,慢慢地,但确实是在落葫芦泥坝外的水在涨,慢慢地,但确实是在涨。坑边渐渐露出了苇茬的头,乍草的尾,他插在水边的那根草标也缓缓离开了水面。

    这时,打村里过来一个老头,有人喊:“水六爷,来嗨,看看来呗,傻德贵要发鱼财哩!”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得意。

    来者是个飘然老者,白须、白发、白眉,酱紫脸,细眯眼,头顶竹蔑青斗笠,身着汗  大裤衩,赤着足。他是村里有名的“水底眼,”左近闻名的老渔翁。

    “六爷,看看,德贵今个弄个万八千不?”

    水六爷心平气静,蹲在河边,慢慢拧上一锅烟,细细品味着,眼睛却扫视着一墨绿的水面。

    “六爷,快说呀,出多少?”

    水六爷仍是沉默,眼睛仍不离水面。坑水轻轻地波动着,象一块薄绸微拂,大家全都注视着他。突然,他发现坑中间的水面一阵异样的皱起,翻上一股浑花,但很快又落了下去。他的长长的白眉一跳,霍地站了起来。

    别人以为烟锅烫了手:“不碍事吧,六爷,您看有鱼吧?”

    六爷不动声色,稳如泰山,平淡一句:“不知道,水没净,鱼没出,咱怎能开口?”说完,磕掉烟灰,转身走了。

    众人更增添了已有的理论,百倍的欢欣,千倍的庆幸:“六爷都走了,有个屁!有鱼能逃出他的手?”

    众人洋洋自得,心满意足––––德贵演着狗熊扑蝶的把戏,逗人笑哩!他们要看看任德贵的最后收场––––夕阳西下,拖着浑身泥水的虾米腰,提着空的篮,空的盆……

    人们陆续地离去,一边说笑一边摇头,坑边一时沉寂下来。

    但是,淘鱼毕竟有一股吸引力,对于看不见什么热闹的小井村人来说,这不也是很大的乐趣吗?

    饭饱睡毕,人们又陆续来到坑边,继续看这场“笑话”。

    那水真难不去!一分一分、一寸一寸,象是大锅,微火熬着盐硝,不见底,不知费了多大工夫,才见水中露出那块狗头石的尖角。

    任德贵眼看腰腿打软、眼冒金花,支挺不住了。正在这时,也确实就在这时,任德贵相信自己白干一场,灰心丧气了,破天荒地,从水中“噌愣”蹿出一条大鱼,闪着金光。跟着水面一片沸腾!

    “啊!‘穿红鞋’的,鲤鱼!多了去!”众人霎时愕然了。象天上突然落下外星人,小井街上忽地冒出前清慈嬉太后。一张张敞开的、O型的嘴、一对对瞪得溜圆的大眼睛……

    任德贵来了劲,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两只胳膊象注入了黄油––––摇把一般,“哗––––”声音更响。

    人们陡然惊醒过来,坑边一片嘤嘤嗡嗡:

    “这里哪来的鱼呢?”

    是呀,一个上不靠河,下不临沟,四周旱地的野坑,哪不的鱼呢?难道真的是什么龙卷风带来的“鱼雨”?没影的事,八辈子也没听说这里出现过龙卷风!

    任德贵出没想到这里能有这么多鱼。他来淘鱼,只不过是昨天坑边打草,发现水中有响动,不知是蛤蟆是鱼,才趁今天田里闲暇,碰碰运气。对于这里鱼多少,他并未多加考虑,有鱼的地方早被能者占去,自己能去哪里?瞎猫碰死耗子,撞呗!没想,土坑出了奇迹!

    任德贵的心醉了,干瘦的脸上泥花点点,朵朵带笑,大嘴咧得瓢儿似的,他更加坚定了信心。

    “哎,德贵,抄上啦!甜滋滋的蜜枣,捡着啦!”放羊的王二咂着嘴,忘记了羊儿跑进庄稼地。

    “贵哥,今儿你发了!”摇着芭蕉扇的李四,打着饱嗝附合。

    有人扔过一个甜瓜,刚断蔓的,是“羊角蜜”;有人探着身子,让着“恒大”牌的香烟……

    “呀儿哟”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人前,他热情甚高,捋胳膊挽袖子,顾不得坑水浸湿裤腿,稀哩哗啦凑到近前:“贵叔,你歇会儿,我帮你淘!”

    “你,还是……”任德贵一时不知所措,岸上的人也似乎不忍任德贵筋疲力尽,纷纷下到水边,弯腰俯首,指点着乱蹿的游鱼。

    “你们要……啊?别在坑边踩上脚窝,鱼会钻泥的!”

    “看看,小气,谁还偷你鱼不成!”

    “这么多鱼,还不够你吃么?”

    “贵叔,来呗,我给你淘!”“呀儿哟”抢过任德贵的盆,叉腿欲淘,任德贵抬臂一拱,将他搡到一边。

    “看看,看看,帮你淘倒不好了,人家的小白褂都让你弄脏了,你给洗?”

    “洗个屁!”任德贵忍无可忍,出言不逊。

    “呀儿哟”,逮住有把烧饼:“嗬,得了便宜,翻脸不认人哩!你瞧,不就两条破鱼么,不知道姓什么啦!”

    众人相劝:“是嘛,让他帮帮,你轻闲会儿,有何不好!”

    “我不用,都给我靠边!”

    “嗬,长行势  !”异口同声。

    任德贵心里憋气。这是队里派工吗?用你们多手!牛脖子一梗,黄眼珠瞪着,虾米弯着,又尽自淘了起来。

    功夫不负苦心人。葫芦腰东边的水渐渐地涨着,与坝将平;葫芦腰西边的水很快地落着,露出了“锅底”,眼看水落鱼出,浑汤泥水中一片开锅似地青乌乌的鱼脊梁背。

    众人更加激情难抑了,不顾鞋泥袜湿,叫着,喊着:“嗬,鲶鱼、鲫鱼、鲤鱼,还有不少‘黑鱼棒’……”“哈,盖了!”……下手抓着游鱼。

    忽然,人群中一声喝喊:“你们要干什么?全上来,全上来!”

    任德贵长出一口气––––我的好队长哩!

    队长刚从磨玉厂回来,他正为队里这项副业的交活的事着急,听人说葫芦坑出了鱼。赶忙来了。

    众人如鼠见猫,悄悄退着脚步。队长满面春风,对着任德贵笑容可掬道:“贵叔,辛苦了,快上来歇会儿,跟你商量个事。”

    任德贵从来没领教过队长有事跟他商量的荣誉感,停了手,拔着腿,往上挪着步。

    队长凑到坑边,小声对着德贵耳语:

    “……怎么样,这可是有关大局,也有关你……”

    “这……”任德贵陷入了惶惑之中。

    “你们不会用别的,这鱼……”

    “别的不新鲜,人家什么没见过……”

    “可……”

    “嗨,得了,算你为队里尽了力,日后也亏待不了你……”

    “那……”

    “给你记上俩工还不行?……”

    “什么……”

    “说句痛快的,同意不同意?”

    “不行。”

    “什么?队里求你点事这么难?难道你……”

    “这又不是队里的鱼坑……”

    “队里不撒鱼哪来的鱼?”

    对呀,哪不鱼呢?任德贵一时也闹不清,不过,有一点他还清楚,几年来,他不断听人说过:“鱼池撒鱼。绝不撒黑鱼,鲶鱼,那玩艺吃。

    “难道‘黑鱼棒’、鲶鱼也是……”

    “这你就甭管了,队里干什么都得跟你量吗?”

    “这是野坑!”

    “野坑属于谁?”

    “队里的。”

    “还是,队里的坑,队里难道……”

    “啊––––

    任德贵挺不住了,身子打着颤,他努力回想着,这里什么时候撒过鱼,没听说过呀!                  蓦地,他望见坑边的渠道,猛想起几年前浇地,渠道曾经跑过水,那水是由河里抽上来的,难道不会混个鱼星儿虾毛?

    “这是渠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说怎么办吧?好说,咱们两头满意,不让你白干;赖说,那你就掂量掂量吧……”

    “什么,整整一天,我……”

    任德贵大失所望,霜打似地蔫了,脸盆跌入了水中。

    “说呀,就等你一句话!”队长好不耐烦。

    旁边的人也仿佛听出了这里的事故,随声唱和:“是呀,这里有鱼谁不知道,难道我们不会淘么?”

    “为大伙谋福利,秋后也有你一份不是?”

    有人劝道:“得了,德贵,认了得了,几条鱼算什么,还不是吃了变大粪。”

    任德贵象尊泥胎。

    “呀儿哟”蹿到他的面前,“扎鱼”似地张着嘴:

    “这回行了吧,贵叔,合适了吧?”

    任德贵忘记了白天黑夜,天上地下,两眼昏昏,只觉行周围是一片异样的发红的眼睛。想淘,身上早已失去了力气;想退,又不忍那一地的游鱼。

    人群又骚动着,渐渐向水边聚拢。

    任德贵什么也没说,死了一般。猛地,一只大脚踏上坝埂,很快池水恢复了平静。众人愕然。

    第二天,这里来了很多打鱼人,出了很多鱼。

    第二年,这里成了村里的鱼池,由队长的远房兄弟承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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