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与其驾驶者
三把是约定俗成的叫法,其实就是农用三轮车,方向盘三个把手,三个轮子一个车箱,常用而讲究者在冬天把驾驶座用篷扣上,算有个小小驾室可以勉强挡寒,无孔不入的冷风却仍让驾驶者不得不穿上护腿护膝等棉毛皮类的防护品。收收秋送送煤拉运点土特产品走亲戚串门,比牛车马车方便。可能驾驶姿势的原因有人戏称其为狗骑兔子,其实最早的京人在外省初见到它时叫其为河北大奔,这两个戏称都喻其车速快,见缝就钻,横冲直撞,天不怕地不怕。三把也给交通警察添了不少麻烦,对岂无可奈何:一没牌照,二无驾照,三无执照,罚款没钱,没收没处放,甚至警察也不会开,真没收进停车场则一家老小没完没了哭哭闹闹,最终村里以贫困为名将车保回不了了之,而三把照开不误,万般无奈交警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在国道上跑来窜去,也因此使三把和它的驾驶者更加肆无忌惮。
我无意说三把收秋的方便和走泥路的优势,有个机动车毕竟不容易,可三把驾者的心态令我不解继而震惊和悲哀,那是看到无数次由三把上演的活剧后感觉出的,起初并没在意。
国道车来车往随时有拥堵碰撞之虞,司机大多十分小心保持一定距离和良好的视线,此时敢以最快速度横穿公路的机动车辆只有也只是农用三轮儿:车厢飞着残留的煤面子,车楼里胡子拉碴满脸酒红的男人两支手前后左右地甩动三个把手,旁边挤坐一位戴浅绿式淡黄头巾的女人,穿过公路一打掉过头来,男人笑着得意,女人用轻蔑不屑的眼梢儿扫一眼或夹一下路边急忙躲闪的行路人背筐者和骑自行车的人,然后阴看着被三把堵在一起的各种车辆,比坐在轿车里的人美得自然,发自内心的一种满足感都写在脸上和眼角,那神情仿佛他们屁股下坐的是原装大奔宝马,而路边靠两腿走路的人蚂蚁一样无能,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一辆三把享受三把车楼里的舒坦骄傲。
三把突突地扬长而去,后面一股股浓浓黑烟呛得路人捂嘴咳嗽翻着白眼无可奈何,自然也少不了骂声。
这一切清清楚楚地被我的双眼如实录下,通过神经传输给分析问题记忆问题的大脑,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疼。没吃多少年饱饭刚买个三把的农民,面对国道车市一样的大小车辆尤其不乏名牌轿车,居然没有一丝羡慕嫉妒的眼神,哪怕一点点不平的情绪,对躲在路边小心行走的背筐者骑自行车者没有些许同情怜悯,这是一种什么人呢?真像一个三把驾者骄傲地对一个蹬三轮的人说的那样:你烧的是血我烧的是油嘛!因此而了不起高人一等吗!记忆的大脑恨快传过一个名字:阿Q,那个鲁讯先生扒了皮剔了肉的人,七八十年的时间是没死掉,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上帝天神可已“生死人而肉白骨”?鲁讯先生健在怕再也悲不起来也无从可怒了。
偌大中国十多亿人口,我们的包袱很重而阿Q的问题实在已成腐朽垃圾,臭而难以清除。悲矣!以鲁讯先生的笔刃尚不能动其筋骨,我又能做什么?还是放下笔想想其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