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想不通,多少次揽镜自问,我老了吗?丈夫眼睛里从前的那个乖乖女不在了吗?她终于从自己的眼角找到了细细的鱼尾纹,接着她痛下决心花了五万元做了脸部美容手术。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能让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丈夫回头,对于她的这种行为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无聊。她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爱已经没有了。既然没有了爱,何苦还要硬绑在一起,于是她想到了离婚,可是丈夫提出要给他和那个女人买一套用来结婚的豪宅他才答应。她去做了,毕竟他们感情那么深,一套房子算什么,留给他做个纪念又未尝不可。但是等到丈夫办好了房产手续,却又反悔,说离婚多麻烦,我们这样谁不管谁不是很好吗?她终于明白丈夫不离婚不是因为麻烦,而是需要她的钱,所以她现在仍然是他合法的妻子,每月给他一万元,供着他和他的情妇,也供着他吃喝玩乐,寻花问柳。
女老板频繁的电话终于引起了手儿的不满。那天他们吵嘴了。手儿一天没说一句话,也不吃一口东西。寿先生中午买回来的冰淇淋下午早化成了一摊。寿先生知道怎么哄她,那就是强奸她。手儿先是挠他咬他,当他们的身体有了接触时就开始迎合他,后来就抱紧他,拼命地亲他,热泪盈眶地尖叫一声接一声。最后他要起身,她的双臂箍紧他埋怨说他太残忍,她要让他一点一点地慢慢地自动退出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
寿先生就是在手儿的身体上接的电话,他们的对话手儿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喂,哦,您哪?
寿吉呀?干嘛呢?呼吸这么重?
哦,我,对了,我在搬东西,对了,在搬煤气罐。
搬气罐?我叫几个民工替你吧,那多累呀?哎,我说,寿吉,晚上我请你喝咖啡……
哎吆——
寿先生的屁股被手儿的手狠狠地拧了一下。
怎么了?寿吉?
没,没事,砸着脚了。
要不这样吧,我开车过来接你……
咖啡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面对面坐着,头凑在一起,不知在说着什么。厅里飘着《春江花月夜》的曲子。这样的环境极易抒情。寿先生坐在女老板的对面,却没有与这种气氛契合的表情,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寿吉,你说我该怎么办?
女老板幽幽的话并没有让寿先生的眼睛专注起来。寿先生哦了一声,嘴里嘟哝着,这娘们儿。
你说什么?寿吉。
哦,没,没什么。寿先生终于回过神来。他说,结婚不是什么好事。出门前手儿威胁的喊叫还响在他的耳边——你去找那个老女人吧!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你下定决心离吧。我送你一个电影名,篱笆(离吧,)女人和狗!
女老板摇了摇头,其实,我这样拖着,也有另外的原因。你知道,我这样抛头露面,每天都要接触认识形形色色的人,有政府官员,有律师,有健身教练,也有企业老板,打工仔,其中不乏不怀好意者,因为生意又不可得罪,所以常常需要与他们周旋。对于他们的纠缠,我会说,对不起,我有丈夫,我不想伤害他,请您尊重我。
寿先生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你笑什么,你是想说,这与有丈夫没丈夫没关系,一个是东西,一个是南北。可是,寿吉,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差距,你毕竟小我几岁,我的骨子里传统的基因根深蒂固,在我的婚姻没结束之前,我不会随随便便和一个男人上床的。如果要与他上床,那我一定是考虑好了,要嫁给他。
那你准备养着你所谓的丈夫和他的情人到什么时候,养到他们白头偕老,再为他们出丧葬费?
别挖苦我。我也想通了,这个世界谁能把谁占有一辈子。一切顺其自然,我只是觉得太累了,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最好,能和一个自己所爱的人一起,隐居起来,晨起昏息,生儿育女。
难道你周围就没有能够让你满意的男人,让你下定决心重新做一次选择?
也许现在已经有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寿先生进门的时候手儿正在看电影,光头葛优主演的《手机》。手儿骂男人的时候,葛优正在和同事们一起开会,,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他在电话正说着那些让男人胆战心惊、让女人恍然大悟的话,你开会呢吧?对。说话不方便吧?啊。那我说你听。行。我想你了。噢。 你想我了吗?啊。昨天你真坏。嗨。你亲我一下。不敢吧?那我亲你一下。听见了吗?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