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路上到家,他们说了一路,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寿先生的手机发烫,脸上热乎乎地。寿先生给她讲手儿,讲女老板,讲首一,讲他的酗酒、上班与屡次辞职,当然隐去了和他上床的那个公司女职员。小兽听得很认真,不时发出一点感叹,她说你这人还坐怀不乱,还很专情,也有正义感。没想到你这人还不错。
手机没电了,寿先生干脆插着充电器通话。直到小兽说,她该去吃饭了,要不食堂该关门了。挂掉电话,寿先生一蹦三尺高,不断回味和小兽的谈话,他确信对于彼此来说,都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从此,寿先生的生活里变得阳光明媚,他走在街上也有了一日尽看长安花的轻快感。他们每天都要说一会儿话,小兽告诉他自己去年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药业公司上班,属蛇。她还给他发了彩信,是她的一张彩色半身照片。和他想象的一样,一头如水的长发,青春阳光的面容。
小兽,小兽,我的天使!寿先生对着微笑的她在心里一遍遍念着。那天专卖店扩大,搬迁了新地儿,老板请全体雇员吃饭。寿先生正在酒桌上,小兽的电话来了。
干嘛呢?这么吵?
喝酒。
为什么喝酒。
老板请客,乔迁。结束了还要去KTV。
你回去吧。
为什么?怎么了,小兽?
我不喜欢。
不喜欢?
是,我不喜欢你喝酒,更不喜欢你去KTV。当然了,只要你高兴,我才不会管你呢。你爱咋的就咋的。
小兽,那我马上走。到家我CALL你。
寿先生要走,同事们不让,硬是罚他喝了七八盅。好不容易脱身。走在七彩流光的街上,寿先生很激动,小兽真的喜欢他,寿先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终于被人牵挂,被人关心着了。
走在街上,寿先生给小兽发短信,我正在往家走。
小兽回了,没去成KTV,不后悔?
寿先生发,有什么后悔的,我也不喜欢那地方。
小兽回,那地方挺好呀,有歌有舞,还有温柔的美眉陪伴,多好啊!快回去吧!
寿先生开心地笑,再发,好是好,就是没有小动物。要是小动物在那,就是来地震我都不离开。
小兽回,我才不会去那地方。
寿先生呵呵呵地笑,顺手发了一个刚才喝酒时同事发的段子:谁说嫖娼是犯罪,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如今小姐多贤惠,经常接待老前辈,不靠政府靠社会,有吃有喝带小费,加入世贸是机会,哼!没准还能创外汇!
寿先生把手机握在手里,一直到回家,小兽再没有回。躺在床上,寿先生迫不及待地拨了小兽的手机。真的好像你一直唱完,没人接。
奇了怪了,怎么没人接呢?寿先生再拨,依然如故。
寿先生意识到,他和小兽,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他们俩任何一方手机没了,彼此就都不在了。
寿先生有些不寒而栗。于是再拨,终于通了,寿先生长舒了一口气。
寿吉,我不理你。
怎么了,小兽。
谁让你发那样的短信?我原以为你与别人不一样,原来你也这么庸俗、下流?
寿先生大吃一惊。小兽原来是如此高洁的女孩子,幸亏他没发更赤裸裸的短信。
不理你,我挂电话了,我要睡觉了。
小兽,小兽,你听我说。你知道我是喝了酒的,喝了酒的往往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这个短信也一样,我也从来不发的,今天是他们在酒桌上发给我的,没来得及删除,不知怎么就发给你了,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你相信我啊。小兽,你在听吗?
爱喝不喝,与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你是谁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八杆子打不着的。
小兽,有关系,你知道吗?我,我爱你。
少说。你是不是经常对女孩子这样说,说顺口了是不是?
小兽,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我爱你。
其实,你这人真的蛮不错,不说假话,真实,懂感情,有个性。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你。
我看得出,我们应该属于一见钟情。寿先生在心里大喊,万岁!
谁和你见了,谁和你钟情了?臭美!记住了,以后不许发那样的短信,也不许给别人发,那样我会对你有看法,别人也会认为你品位低。
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像小兽就在他面前一样,寿先生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