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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春昱 死 恋
  • 来源:原创 作者: 运河杂志 日期:2012/7/9 1 阅读:1318 次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张春昱  

     

     

    那一年,青龙山县文艺宣传队排演独幕歌舞剧《青龙山风云》,需要招收一名会武功的人员。主要是表演蹦跳蹿翻摸爬滚,作为国庆节目演出。经过演出人员的不懈努力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位能翻跟头的武把子。演唱组订于下午两点半钟在宣传队的排练厅进行目测,宣传队的主要人员都要去审核。

    排练厅高大宽阔豁亮。审核人员到齐后,演唱组负责人领出个人来。大家望去:他腿长个儿不高大,长四方扁脸嘴特大,穿一双半旧的绿军鞋,一身深蓝色服装。他站好后,演唱组的负责人介绍说,他叫赖舜。今年25岁,没念过几天书,自幼习武。我们请他来,主要是为我们排演的《青龙山风云》做武功表演,增强剧目色彩,下面请赖舜翻几个跟头,大家看,行,还是不行。好了。赖舜。那赖舜答应一声站出来,向大家行个抱拳礼说,请多多关照。说罢,跑两步两手一撑地噔地一声腾空而起,立码在空中又翻个跟头稳稳落地。他呼出一口气后,紧接着像风车似的来几个“倒毛”。观望的人群脸上展现出笑模样,还有几位喊好。大家互相望望,通过了。待审核人员走后,演唱组的负责人告诉赖舜已经通过了。赖舜一听大嘴一张乐了,瞧瞧这位,望望那位,嘿!我明儿就可以在文艺宣传队工作了。嘿!这可是县级的宣传队啊,这么容易就通过啦,我呀,还得再折俩漂亮的。想到此,他脚下刚一用劲儿,感觉不对,一看鞋带开了。瞧见鞋便自然想到买鞋的事儿。赖舜幼小时母亲就死了。也就没人给他做鞋缝补衣裳,只靠父亲求人赊脸地哀求人家帮衬维持生活。当他听说要去县文艺宣传队考核时,心中自然高兴,可是一瞧脚下那双破帮露脚指头的鞋,便叹起气来。他凑了几个鸡蛋卖掉,又翻箱倒柜地搜寻,总算凑够了两块钱,这才跑到东关旧货市场买双半旧的军鞋换上来宣传队。赖舜想:我还是别把鞋弄坏了为好,把鞋脱下,露出那双横宽的大脚丫子,试着走几步,感觉爽快。接着猛跑几步往上蹿,跃起三米多高,往下翻跟头的时候只听清清脆脆一声“咔嚓嚓”响,那蓝色咔叽裤裆撕了个大口子,观看的人“啊!”了一声,女演员有的捂住脸有的低下了头。那赖舜脸红涨涨的,收拢双脚,生怕那玩艺儿露出来。一位男演员做着像裁判那样的动作:暂停!把赖舜领进男宿舍,让他脱下裤子休息休息,然后拿着裤子推开门喊小荀、小荀,把赖舜的裤子给缝缝吧。小荀听到喊声轻盈地跑过来,拿着裤子回女宿舍去了。

    那小荀正是青春勃发绝妙时期,身材不高不矮不瘦也不胖。那乌黑的头发卷起来像一朵云,散开来像瀑布倾泻而下。一走一动一回眸女人味十足,吸引力极强。赖舜穿好裤子后继续翻跟头,《青龙山风云》还要紧张地排演。

    一天,气温低沉闷热,赖舜已练得满头汗淋淋气喘吁吁了。同一剧组的小荀见了很是关心,便拿出自己的毛巾递给赖舜,说擦擦汗歇会儿。赖舜接过毛巾正要擦呢,可是突然间毛巾散发出一种奇香,沁人心脾,使人异常舒服精神焕发。这种芬芳的气味只有青春女人才能散发出来。赖舜呀,生命中的二十多年这是初次啊,全身震撼了。手拿毛巾哆嗦起来,在鼻翼处闻着闻着,真恨不得一口把它吞到肚子里去。手握毛巾想到小荀。小荀正一手掐腰伸着一只胳膊捏着粉红色手帕轻快地跑场呢,正跑到赖舜坐着的地方,那赖舜的两只大眼死死盯着小荀呢。小荀一双晶莹水亮的眸子正巧和赖舜的目光相遇,恰如电光石火,咚的一下,赖舜的心猛地一跳。嘿呀!她也望着我呢,我也有吸引人的地方啊!那小荀放慢了脚步,站稳收腹呼气,对赖舜轻声说,擦吧,擦完后放在练腿的杠子上。

    晚上下班,赖舜磨磨蹭蹭,见小荀和几个女伴上街去了,他趁人没注意,慌忙把小荀的香毛巾藏在书包拿回家去。

    晚饭后,老爹已睡,赖舜拿出小荀的香毛巾,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左看右看上瞧下瞧闻了再闻,念叨着小荀、小荀!然后,哈哈大笑,贴在左边脸上,贴在右边脸上,一直把玩到北斗西斜,才把它放在枕头边,闻着迷迷糊糊睡去。

    县宣传队的人是夜里欢。这也难怪,多年未排练演出形成的毛病,没有特殊情况,早上一般九点多才起床梳洗。这天,赖舜来得早,他又悄悄地把小荀的香毛巾放在了练腿功的木杠上。其实呢,这点小把戏赖舜还是搞不好。他没念几天书智商又低,放在下面也比在上面强呀。可巧,那小荀也不是斤斤计较洞察秋毫的人物。小荀晚上从街上回来洗完手找毛巾没有,想想,是让赖舜擦脸上的汗来着,她便去练功房望了望没有,便想:赖舜指不定搁什么地方啦。那赖舜见还没有人起床,就溜出去买烟。到了九点小荀起床梳洗,特别她那过屁股蛋儿的黑发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啊。又要找毛巾啦,这人呢找东西都爱犯一个毛病,明明找过一遍的地方,她还要找找看,就是放心不下。小荀刚走到练功房门口,毛巾明显地在杠棍上耷拉着呢。小荀自言自语地嘟囔:我咋这笨呢,昨晚上愣没看见,唉呀。这毛巾的事儿就差乎过去了。谁能想得到它被赖舜拿回家里亲昵了一宿呢。

    排练还在进行中。

    休息时,小荀轻轻地拍下赖舜肩膀说,赖舜歇会儿,来,喝碗水。赖舜和几个人跟着小荀来到宿舍,待大家坐好后小荀沏了茶,递给赖舜一碗,那赖舜受宠若惊慌忙起身,双手接着茶碗说,谢谢,谢谢荀老师。小荀冲他莞尔一笑。呆会儿,人陆续走去,小荀见只剩下赖舜了便说,咱也走吧,赖舜答应着站起来,见小荀要走出门口了,赖舜便奓着胆子叫声荀老师,您等一下。有事吗?赖舜。小荀扭回头问。赖舜慌忙从汗衫兜里掏出一沓面票说,荀老师,您粮票不够用,我给您30斤面票。小荀上上下下瞧瞧赖舜说,谢谢你,我粮票够用,你留着用吧。赖舜伸过去手往小荀手里塞。小荀躬着腰,双手推挡着说,赖舜,我真的不要,不要,好啦,咱排练去吧。小荀一扭身轻飘飘地走了。赖舜大嘴一咧,哭笑不得,尴尬地愣会儿,低头瞧瞧面票,这玩艺儿还是我爸爸用鸡蛋换来的呢。

    这一晚上赖舜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睡。不管是闭眼睁眼,小荀总是含情脉脉笑呵呵地在眼前晃动。还有她那一双小巧玲珑白白嫩嫩的手,在推谢面票时碰到它舒服极啦。怎样才能拥有她呢?辗转反侧,苦苦思索,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早晨,赖舜还是睡眼惺忪地上班去了。

    一路上赖舜在思谋,不管怎样,我就得和她多接触,烈女怕磨郎吗,向她掏心窝子说话,不怕不成功。在练功休息时,赖舜没等请就主动去小荀宿舍,边叫荀老师边推开了门。小荀正对着镜子擦脸上的汗,她的单人床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见有人进来那男子站起来。小荀笑笑说,这位是我们请来的武功师傅,叫赖舜。赖舜咧开大嘴笑笑晃动下身体。小荀又说,这位钟师傅是我的朋友。钟师傅笑着伸出了手,赖舜见状慌忙把双手在裤子上擦摩两下,没想到竟递出了左手。钟师傅握握赖舜手腕然后坐下。小荀沏茶。朋友?赖舜头脑里可琢磨起来了,还不时地拿眼睛偷视钟师傅。朋友?小荀怎么会交朋友呢,我都来两个多月了怎么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过呢,说不定是家乡的人来办事的或者是同学吧。他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呀,哈哈,大家一样。不,不一样,我要继续追撵下去,我要和小荀好,谁也不成。那小荀呢,可是位心细灵巧之人。告诉赖舜说钟师傅是自己的朋友,那意思就是说,赖舜,你甭想入非非了,我已经交朋友啦。可偏赶上赖舜是个死榆木疙瘩脑袋,铁豌豆它不能发芽,仍天马行空我行我素。

    星期日,赖舜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干,躺着别扭,坐着难受,站着总遥望县城方向左思右想,总觉得小荀笑呵呵轻盈盈飘呼呼地来到面前。一会儿又出现了那微笑着坐在小荀床上的钟师傅,他静静地望着赖舜,赖舜心里还是真害怕钟师傅那双如剑锋般明亮的眼睛,像洞察赖舜的肝胆。赖舜啊的叫一声,双手抱着头合上双眼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了星期日,又想到了小荀。他把蛇皮袋子夹在车上,蹬车来到一块偏僻的地块,把自行车推进茂密深深的棒子地,在土道上望了望,只有骄阳似火没有行人足迹,赖舜便麻利地哜哧咔吧地掰了十几个鲜嫩的老玉米,装进蛇皮袋片往自行车后架上一夹,探头瞧瞧没人,推出自行车蹬上就跑。

    宣传队在星期日人员很少,楼道里静悄悄的。赖舜叫开了街门,值班老头冲他笑笑。赖舜支好车提起蛇皮袋直奔小荀宿舍。

    小荀在屋中正专一地练嗓子,咦——啊——喔——那赖舜一声荀老师声音未落,当的一声门就被撞开了。小荀吓了一跳,啊!你,你怎么来啦?赖舜站着咧开大嘴,我,我给你拿点老玉米,嘿嘿,随手向小荀提了提蛇皮袋,两眼直勾勾地冒着火瞧着小荀,瞧得小荀直发毛。赖舜轻声叫着荀老师,荀老师,荀老师呀,小荀瞪大眼睛望着赖舜说,你,你要干什么?荀老师呀,你,你让我想死啦。小荀站好一本正经地说,赖舜呀,我已经交朋友啦,已经给你介绍了。赖舜说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爱你呀,说着放下蛇皮袋,就要拥抱,想死我啦……小荀一闪身一急拎起蛇皮袋扔向门外,接着拿起夹蜂窝煤的火剪指着赖舜说,赖舜,你不要再闹下去啦,你走吧,要不然我喊人啦!赖舜咧着大嘴,你、你、你,小荀用劲儿将赖舜推至门外,当地一声关上门又哗啦一声上了锁。赖舜望着紧锁上的门,咧着大嘴哎哎——哎,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晃晃脑袋,擒起蛇皮袋子走了。

    星期一,赖舜没有上班。躺在炕上瞪着眼嘴中总叫着,荀老师,荀老师呀——他父亲连追带问慢慢地才理出点头绪来,儿子是和县宣传队一个叫小荀的女生搞对象哩。现在嘿,女方没同意,儿子心中烦闷。唉呀,唉呀呀。这可叫我这老头子怎么办呢?怎么办呀?这时,赖舜猛丁地坐起来,瞪着一双大眼,双手紧紧抓住父亲胳膊,蹬哧着双腿,咧开大嘴嚎哭,爸爸,爸爸呀——你可得成全我呀,你得跟荀老师说说去呀……爸爸呀……待儿子松了手,老头子在屋中走了好几个来回,认为自己无法开口向人家诉说,可是儿子哭嚎着非让去,老头子思来想去,还是去趟问个究竟吧。

    赖舜住的村距县城十来里,老头子年轻力壮时走集上店的惯了,没当回事儿,拄着那歪七扭八的花椒树拐棍儿,两脚不停地向县城走去。

    老头子晃晃悠悠走了两个多小时,连打听带问的总算找到了宣传队,有人把老人带进了书记办公室。李书记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听懂老头儿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然后点上了马尔它烟斗,向老头儿述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小荀交朋友已经二三年了。人家是一个胡同里居住,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这只是赖舜误会了。您老人家还得向赖舜多讲解讲解,明天让他上班来,可别耽误国庆演出呀。

    李书记待老头儿拄着拐棍走后,立即召开《青龙山风云》剧组会议。阐明了思想,明确了任务。队长立即找小荀谈话,让她放下包袱,向前看,与赖舜主动说话等等。

    第二天队长又带着两个人去赖舜家苦口婆心地劝解了一天,赖舜才出了一口长气,愿意去上班,别耽误国庆节演出。

    国庆节过后,宣传队的领导层费了很多口舌,才把赖舜送回家。一天,生产队长安排赖舜去浇冬小麦。南上坟那块地七八亩,队长认为赖舜一人行啦。不就是合闸开渠口吗。赖舜也心甘情愿领了活来到地段,进泵房合闸,然后在那平平整整格格相靠黑绿色的麦苗中行走。一拃高的麦苗被寒风吹得抖动异常。赖舜掘开几个渠口,见水还没到来,便躺在渠边晒晒太阳,在歇息中便想到了县宣传队的日子,也便想到了小荀。迷迷糊糊中,那小荀轻盈盈地走来了。坐在赖舜身边问这问那的很是投机。赖舜望着小荀心花怒放热血奔涌。这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赖舜!你浇什么地啊?怎么一点水都没有啊?赖舜“啊”地一声惊醒过来,慌忙爬起,大嘴一咧,这……这……队长严肃地说,你这半天没工,下午来先瞧瞧水泵,看哪盘根跑气不,你这半天一点地都没浇!空格儿。这事儿一传开,一来二去的,就把赖舜叫为“空格将军”了。

    人要是患上了单相思病,想除去病根很难。赖舜爸爸总劝他说,把人家忘掉吧,人家有朋友,你那不是没影的事吗!赖舜咧开大嘴笑笑。可是接着几天就梦见小荀轻轻飘飘地来了。弄得赖舜五迷三道的。幸亏,过完年后,乡里水力兵团招工,队长把赖舜派去了。在兵团里兴修水利男女劳力都有,一天到晚说说笑笑地工作。慢慢地赖舜认识了一位姓祢的女士。

    那祢女士齐耳短发微黄两眼闪亮,腰细屁股大勾人。她大方泼辣,不拘小节,总是嘻嘻嘻哈哈。在挖排水沟时,不论你男的聊什么,侃什么,甚至荤的臊的人家也只是笑笑而已。歇活时,赖舜特意坐在她身旁,祢女士看看赖舜微微笑笑不挪不躲。赖舜大嘴一咧说,你这姓真好。好什么呀,那不跟电线杆子号码一样吗。赖舜搓弄着双手说,那可不一样呀,你姓祢,又叫祢春花,这一下子就把我给迷上了。祢春花笑笑,没那么厉害吧?赖舜低下头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一个乡里的水利队,人员来自本乡的各个自然村,随着农村生活水平提高,很少有人在家用早餐,一般在早点摊上吃点算了。赖舜更是如此。一天,他来到一家早点摊正要买油饼,可巧小祢骑着自行车也来到这里。赖舜赶紧招手让她坐下占座儿。又询问小祢吃什么?买了单,有说有笑地用完早餐。小祢掏钱给赖舜,赖晃动双手忙说,不行,不行啊,这不毛事儿吗,你快别寒碜我啦。小祢笑笑把钱放回到兜里,说那个让你花钱啦。

    俩人一块骑车,谈话间又约定了早点的时间。几顿早点后,俩人情感越来越好,透着近乎。过了一段时间,这个队又要派人去支合子板建涵洞。把小祢分走了,赖舜麻了爪。

    夜晚,赖舜失眠了。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折饼,苦思冥想,拿小祢与小荀比较。小荀苗条腰似水,小祢健壮站如松。小荀脸若桃花闪亮;小祢脸如圆月丰腴。嘿嘿,你小荀再好也没与我同桌同饮;小祢呢,与我早餐几回啦。还是小祢好?唉呀呀,还是小荀勾魂儿?还是小祢招人爱……唉!小祢、小祢,小祢就小祢吧,可不能让她再跑了呀。第二天大清早,赖舜带着二百元钱就扣响了水利队队长家门。苦苦哀求要把他和小祢分到一起。队长锁着眉头说不可能吧,她比你大好几岁呢。赖舜咧开大嘴说,队长呀,人到了岁数了,搞对象还论谁大谁小吗?队长抚摸着那二百块钱,望着赖舜笑着说,人家要是有对象呢?赖舜眨巴眨巴大眼,想想与小祢的几次早点时谈话,也从无听说过小祢有对象呀。他咧开大嘴摇摇头说,那不可能。队长轻声说,那就试试吧。

    这样,赖舜和祢春花调到一起。因为工作改变地段换了方向,早餐的地点也换了地方。一天下班后,俩人磨磨蹭蹭地骑车到岔路口,赖舜下了车,小祢也下了车。赖舜见路上没什么行人就壮起胆子说,小祢呀,你抓个时间到我们家看看去。那祢春花双手扶着车把,微微仰起头笑眯眯的。赖舜被弄得骨软肉麻,真恨不得一下子抱紧她,亲个够。望着小祢那笑脸,赖舜手热了,脑门上涔涔的汗晶晶了。他颤抖着说你不言语,证明你同意。祢春花笑着点点头。赖舜高兴地一拍巴掌说,好!咱定准日子都请假。

    那天,赖舜让父亲安排得席面很丰盛。有鸡有鱼带猪肚、白酒啤酒加酽茶。那祢春花自行车一进门,父子俩站列一旁笑脸相迎,宛若迎接圣驾一般。一进屋父子俩让座沏茶倒水。小祢呢,洗手捋胳膊卷袖子要炒菜。赖舜笑着把她按在椅子上说头一回来,不让她办理这些事儿。又说他爸炒菜味道挺好的。说话间,老人已把鸡鱼肉菜端上桌。赖舜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二锅头,父亲半杯,正要给小祢倒,小祢慌忙站起来夺过杯说,我不会,我不会,最后只好倒满了浓茶。赖舜呲啦呲啦喝了两口,心想:有女人在屋里,这比父子俩沉闷不语地一桌用餐强多啦。女人吗,就是有趣、有味、有情、有义吗,唉呀,这酒都下去得顺溜痛快,我,再来点儿。想着便拿起酒瓶正要倒。那祢春花一把攥住酒瓶,手正压在赖舜的大手上说,你别喝了,你瞧瞧,都半瓶多啦。父亲也说,行啦,行啦,饭要多吃,酒要少喝。赖舜听后眨巴眨巴眼,咧开大嘴笑了,说我太高兴了,有女人管我喝酒啦,我再来一点点儿,可是那酒瓶还被祢春花攥着呢。赖舜冲着祢春花笑着说,真的,只倒一点点儿。祢春花这才松开手。那老人知情知趣见酒喝到这地步,便说我到菜园子看看,顺便摘两根顺溜黄瓜。赖舜倒完酒后,看着那被祢春花攥过已红的手指,嘿嘿乐。这手被女人攥过啦,舒坦、痒痒、起火。他一举杯,刚到嘴边儿,又瞧见祢春花笑眯眯地望着他,宛若荷花开放,实在招人喜欢呀。这举指一闪念间,那酒可就洒了下去,倒在了裤子上,很快渗透了布面,竟润到了那玩艺儿,赖舜低头一瞧哈哈一乐,嘿!上下一齐喝呀。那小祢忙站起身拿过干毛巾说,来,我给你擦擦。赖舜并着双腿说不用不用。小祢一手扶着椅子背,弯下腰去。赖舜站起来,紧紧抱着祢春花连啃带亲地说,春花呀,我可受不了啦,小祢连忙说,别这样,别这样呀,赖舜连抱带拉的把小祢拖到炕边喘着粗气说,我、我都要烧着啦。像饿虎扑食一般把祢春花按倒在炕上。扯下裤腰带。祢春花像吓傻了一样,嘴中说着,赖舜、赖舜,不成呀,咱们只是朋友呀,赖舜顾不上她在说什么,大手贴着肚皮攥住了裤头,只需再猛地一拉,祢春花就赤条条地显示在眼前了。可就在这时,门外猛丁喊一声:祢春花!赖舜吓了一跳,急刹车停住手脚。祢春花双手一推赖舜借机滚起来。门外又是一声高喊。祢春花严肃地对赖舜说,我兄弟找我来啦,可能有急事儿。提起裤子系好皮带扣慌忙跑出屋去,推起自行车冲出门蹬车而去。

    这两声喊叫,犹如晴天霹雳,赖舜在炕上惊呆了。浑身抖动起来,心砰砰地跳动,双腿跪了好长时间,待听不到什么动静后,这才慢慢地扭转脸瞧见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又瞧瞧自己已抹到膝盖骨的裤子,长叹一声,唉!这是咋整的呀。

    赖舜父亲为了那顿比较丰盛的午宴,还跟人家借了钱,眼看这桩事儿吹灯拔蜡了,心中苦辣酸甜不是个滋味。他逢人就问,遇人就打听,终于弄明白了祢春花的心路,他长叹一声,对赖舜说,你呀,这双眼就是愣瞧不出来,人家祢春花有丈夫有孩子,她就是胡弄你,吃你,弄点好处,往后呀,可得多多留神呀。赖舜听后如同霜打了一样,蔫乎了好些日子。精神稍稍好点后,还时不时地想起那两个女人小荀和小祢。毕竟是光棍吗,又患有单相思,想,就由他想吧。

    赖舜的东街坊租住房屋的车小松结婚。媳妇是城里一家裱画的职工。车小松喜欢书法,真草隶篆都写得不错,在小县城里有些名气。车小松在村中这几年,谁家有事儿都肯帮忙,红白喜事都随,混得人缘挺好。如今他娶媳妇,村里人也高高兴兴地去祝贺,庆祝俩人秦晋之好。赖舜跟车小松认识,碰见了总是聊几句,又是近邻赖舜随了份子。正在举杯祝贺时,从城里急急忽忽地赶来一位画家。年纪不大,留着清清爽爽的胳腮胡子,小眼灼灼有光。他给车小松夫妇送来一幅《观音送子图》。说罢,展开来让新郎新娘观看,喝酒的人大部分也都围拢过来观看那幅画儿:构图新颖别致,笔法遒劲简练,人物形象逼真。新郎笑着说,我一定把它挂上,她让洞房蓬荜增辉灵光溢彩。车小松忙给画家斟上满满一杯酒,说白雪来迟了必须要罚酒,否则大家伙儿再无法喝下去。白雪欣然领诺,一饮而尽。然后又斟满高高举起杯说,各位亲朋好友,这这欢天喜地的时候,我们满饮此杯,祝他们早得贵子。大家哗然一乐,席筵掀起高潮。桌椅声,吆喝喊叫声,杯盏碰撞声在庭院中一浪高过一浪。赖舜也是喝得两眼眯眯摇晃着回到自己家中。

    躺了很长时间,觉得口干舌燥,起身倒水喝。正听到东院闹洞房呢,小男孩子滚床,新郎新娘给客人点烟,让俩人吃一块糖,啃一个苹果。赖舜哪里睡得着呀,索性拿起父亲的铁烟盒卷了一炮又一炮。在祝福晚安声后才肃静下来,后又听到了插门声。赖舜再也难入睡。人家娶媳妇,他很自然地想媳妇,转来转去的又想到小荀小祢。赖舜点燃烟来到院子里,见东墙上有亮点,这是洞房那边照过来的。赖舜想:这么晚了这两位新人还没睡呀,忽然听到那新娘的轻微笑声,真好,这玩艺儿真好;轻点、轻点儿。赖舜听到这里感到奇怪了,俩人在干什么呢?赖舜想听个究竟,看个明白,他悄悄地上到东架山墙鸡闷子顶上,眼睛刚刚接近墙顶,踮起脚才能看清洞房的窗棂。窗户上挂着花窗帘,又亮着度数低的灯泡。瞧不清屋里在干什么。眼睛视线够不到窗下。那位新娘又慢声慢语地说话了,慢点儿,慢点儿,你急什么呀?那新郎说,好,好了。这两句话赖舜听了心里火烧火燎,妈的,小祢的裤头我就要给扯下来啦,她兴许也会说慢点儿慢点儿吧,偏偏的让人找走啦。真操蛋!想到此,赖舜一咬牙“噔”地跺一脚鸡窝。那边女人又提高了声音:高啦,高啦!赖舜听后也闷声闷语地“哼”一声,又跺一脚鸡窝。那边女人又说了,你呀,你呀,怎么这么笨呢,又低啦。赖舜骂一声“啪!”又跺一脚。鸡窝的四角已经被跺得裂了缝。那边女人乐呵呵说,好啦,好啦!正合适。唉哟——你呀、你呀,这么简单的事儿,太费功夫啦。刹时,没有了说话声,只传来咚咚的响声。赖舜想想:这准是双人床碰撞洋灰地的声响吧,赖舜狠狠地骂一声,“啪”又猛跺一脚。呼啦一声鸡窝塌啦,赖舜整个儿摔下去,弄个满脸花趴在地上妈哟妈哟地呻吟。老爹听到塌倒声和赖舜的叫唤声走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赖舜弄到炕上,借着灯光一看,吓了一跳:手划了几道口子,腿磕得紫络毫青,一只耳朵直冒血星儿,鼻孔滴着血,嘴角破了口渗着鲜红。老爹赶紧给他投干净毛巾拧干,猫下腰给赖舜轻轻擦拭伤口。赖舜唉哟唉哟地凄楚地叫唤着。好不容易东方显亮了,老父亲拄着那歪七扭八的花椒树拐棍儿请来大队医,大队医给伤处涂上药,留下几颗镇静止疼药片儿,并嘱咐赖舜要安下心来养伤,过几天就好。父子俩连连致谢。

    赖舜的磕碰伤几天后定胳肢好转了。可是精神却出现了问题,有时两眼直直的,不朝两边看一直往前走,碰倒盆架,撞到门框上那是经常的事儿。有时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声音脆响吓人。有时唠唠叨叨地说,我看见了,看见了,荀老师、小祢,你俩是藏不住的的呀,出来,出来了……哈……说着用劲儿抱起枕头左啃右亲;一会儿,抱着枕头美滋滋地吧唧着嘴像是睡着了。醒过来后,坐在炕沿上眨巴眨巴眼睛,瞧见了墙柜上放着的胆瓶,那上面绘有荷花彩人。赖舜看看乐了起来。嘿嘿,你们俩人藏在这里了,荀老师、小荀、祢春花、小祢,看我把你俩掏出来不,非掏出来不可。赖舜走到墙柜边拿起胆瓶把手抻入里边,把鞋拔子、筷子、痒痒挠、布头、铜勺、小酒盅儿等物件扔了一地。胆瓶里面已空空然了,他仍两手抓挠,嘴里嘿嘿的叫。老父亲在旁劝着说,行啦,行呼,别弄砸了,那可是大清朝的东西啊!赖舜停住双手,瞪起眼说,你说什么?砸了,对对,不砸了,小荀、小祢出不来。是得砸了。赖舜双手举起胆瓶。老父亲忙拦住说,别砸呀,别砸呀!快给我吧。赖舜瞪一眼父亲说,给你你砸呀,得啦!小荀、小祢出来吧,啪啦一声,赖舜把胆瓶摔在了水泥地上,瓷片溅落满地。老父亲心中咯噔一下,声泪俱下,你呀,你这败家仔,那可是个值钱的东西呀,你摔,摔!你这是不打算过啦,好!你摔瓷器,我,我他妈的摔片儿!老爹吧嗒吧嗒地流着泪,拿起大点的瓷片儿使劲儿往地上摔。嘴里使劲说,摔!摔!不就他妈的不过了吗!

    赖舜坐在炕沿上来回踢弄着双腿,哈哈乐着说,好啦,好啦,小荀,小祢双双出来了。走,你俩走哪去?走哪去我都会把你俩找回来,谁也跑不掉的呀。赖舜摇晃着脑袋哈哈笑着。

    老爹站在地上静静地观望赖舜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他,他疯啦。我,我可怎么办呀?老爹低头凄惨地抽泣起来。

    第二天中午,老爹做好饭,嘱咐赖舜说自己到园子摘两条黄瓜去,让他在家中等待。赖舜脑袋晃晃着像是答应了。屋里只剩自己了,转了几个来回,悠悠地看见小荀小祢笑呵呵地在眼前晃,你动她也动,你走她也走,就是在眼前冲你笑。赖舜光着大脚丫子敞着怀伸着手说,别走,别走啊!晃晃悠悠地从屋中走到院子,从院子走出了街门。嘴中说,我一定逮住你俩,一定!赖舜昂首挺胸越走越快。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在一排杨柳树下,一位捡破烂的三轮车坏了,拦住赖舜问他哪里有修车的,赖舜站住了嘻嘻地笑,那个人仍然问他。赖舜突然间明白了似的,掏掏兜里摸出七八块钱递给捡破烂的人。那人摇头大声说,我是问哪里有修车的?不要钱!赖舜傻笑着把钱扔在了地上向右拐去。捡破烂的人望着赖舜的背影嘟囔着,这人有病啊。

    赖舜嘴中嘟囔着,你俩甭在我眼前晃,我会逮住你俩的。晃晃悠悠地来到镇里的藕塘。几十亩的水面正值荷花盛开季节,那粉红间或雪白的荷花争奇斗艳芬芳扑鼻沁人心脾,谁见了都会心旷神怡。赖舜也心怡,他盯紧并蒂莲,哈哈一乐,又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端详着并蒂莲,它俩比别的莲花都出一头,那粉红的不就是小荀吗,那雪白的当然就是小祢啦。噢!你俩在这儿并肩站着呢,赖舜大叫一声,好!荀老师、小祢,我来也!纵身跳下水,双手向两侧拨弄着莲藕的花花叶叶,晃动着腰板儿越趟越深,水慢慢地没过他的头。莲叶莲花慢慢地恢复挺立的姿态,并蒂莲在蓝天白云下越发绚丽迷人……

    2009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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