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希彬 悠悠岁月弦歌情
我从小喜爱评剧。回忆结缘评剧史,如烟往事历历在目,悦耳弦歌耳畔回响,见证了祖国60载的沧桑,凝聚着我的依依痴情。
新中国成立初期,农村剧团雨后春笋般涌现。我村剧团率先排出《小女婿》、《刘巧儿》等剧目,每逢春节轮番上演。我那时稚气未脱,贪恋热闹,只要露天剧场的锣鼓一响汽灯一亮,就风风火火地赶到铁门、芦席搭起的戏台前翘首等候。哨声一响,演出开始,涂脂抹粉的青年男女在一把二胡、两台正琴的伴奏下认真卖力地演唱起来。刘巧儿过桥时那段流水般欢快的唱腔,小女婿梳着小歪辫儿的滑稽相儿至今记忆犹新。
1955年我于通师毕业分配到次渠中心小学任教。学校办公室墙壁上安装了一个三级管小喇叭,只有夜深人静时才能听清播出的节目。一天夜晚,我在办公室煤油灯下备课,忽然听到小喇叭里播出《小女婿》。我喜出望外,立即坐在小喇叭旁静听,那富于变化的唱腔在多种乐器伴奏下格外动听。我听得入了迷,播到反调《鸟入林》时,竟双手击拍闭目随唱起来。从此,北京戏院成了我心驰神往的艺术殿堂。
岁末的一个星期天,我乘公交车去北京看望大姐,路过鲜鱼口内大众剧场,得知中国评剧院二团晚场演出《秦香莲》,并幸运地买到一位大伯的退票。晚上,我兴致勃勃地走进温暖如春的剧场,里边的座椅、舞台、乐池、灯光和彩色剧照令我耳目一新。电铃响后,绛紫色的帷幕徐徐拉开,仰慕已久的评剧表演艺术家筱白玉霜、魏荣元等粉墨登台,扮演的角色活灵活现,唱念做打精彩绝妙,我看得津津有味如醉如痴。这场戏使我得到真正的艺术享受和艺术熏陶,从此和评剧结下不解之缘。
次日晨,为不误课,我披星戴月乘市内头班车到左安门,下车后的30里路走跑交替,赶至学校时内衣已溻湿。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在马驹桥小学任教。学样有一台留声机,为节省唱针,减少唱片磨损,只供住校老师周末借用。一天,知音好友告知一个“秘密”:学校添置了新唱片,有评剧《苦菜花》。我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盼到周末,在校大饱了耳福。这件事距今已近半个世纪,我仍记得《我的嫚子咽喉哽哽》那段如泣如诉的唱腔。
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期间,我在坨堤小学任教。学校有一台用电池的旧收音机,为节省开支,只供教师收听新闻和文化进修。一天下午,我在宿舍听《中国现代文学史》课,课后随手一调台,一阵熟悉的弦歌使我欣喜若狂——电台正在播出马泰等演唱的《夺印》!为看《夺印》,我曾两次在大众剧场门口徘徊等退票,均扫兴而归,今天可谓巧遇良机。我见屋外无人,便调小音量侧耳倾听,直到下课铃响,才无可奈何地关上开关。
“文革”十年,不堪回首……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开艺苑百花,育出一棵棵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花为媒》、《杨三姐告状》等传统剧目重新上演,《红岩魂》、《高山下的花环》等现代戏陆续登场,刘萍、古文月、王冠丽、孙路阳等新秀脱颖而出。其间,教师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逐步提高,我陆续购置了半导体、录音机、电视机、电脑和配套的磁带、光盘。闲暇时,我打开录音机,可以反复播放名家经典唱段,品各种流派特色。打开电视机,收看新编剧目,欣赏新秀脍炙人口的新腔,惟妙惟肖的动作,充满青春活力的武打。打开电脑,可以播放音配像光盘,更是饶有风趣;听声音仿佛已故演员重返舞台,观配像看到他们艺术生命的延续……
评剧丰富了我的文化生活,陶冶了我的情操,激发了我爱祖国的情感。咀嚼尘封已久的记忆,回味珍藏心底的弦歌,我深切感到:
祖国腾飞60年,繁荣昌盛展新颜。
古稀老翁逢盛世,岁月如歌比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