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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祥 重逢
  • 来源:原创 作者: 刘洋 日期:2012/7/9 1 阅读:1434 次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重  逢

    刘祥

        门外一声喊:“信!”雾林地区水利局长的女儿叶丽莺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外。当她接过邮递员送上的信件时,手都有些哆嗦了。是难抑的激动还是多余的耽心?

    叶丽莺没有急着打开信件,而是举到眼前,对着光亮照着,仿佛要从里面发现什么秘密似的。她的心儿怦怦跳着。她把信封贴在了心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封口,当她的手指刚刚触到信瓤的边缘时,又不由自主地抽了回来。她在做着各种美妙的设想:那是兰格的信纸?不,也许是红格的。总之,那上面有“××剧团信笺”的字样,下面一定是写得帅气的名字:“叶丽莺同志:你好。”不,也许写得很工整。再下面就是“你已被我团录取,即日报到。”没错!后面还准得有一枚又大又圆、印得深重的大红的印章!

    叶丽莺暗暗告戒自己千万不要激动得过分,呆会儿还要冷不防地告诉妈妈,跟她开个玩笑呢!

    叶莺怀着孩童般的心情打开了信瓤,第一行字确实是“叶丽莺同志:你好。”可是再往下瞧,就渐渐露出了不祥之兆,当看到“由于某种政治原因,我们决定不予录取。”的时候,叶丽莺的眼前“唰”地一黑,脑袋“嗡”地一震,一头晕倒在桌旁。

    天那,叶丽莺盼来的就是这样的喜讯吗!

    叶丽莺经是第三次投考文艺团体了。

    第一次考省歌舞团,由于爸爸的“走资派”问题,她被歌舞团拒之门外。

    第二次考某地区京剧团,也是由于爸爸的问题,她的愿望落空了。

    这次投考,受到的接待却是出人意料的。看得出来,所有参加监考的人都很热情,他们的眼神里无不透着惊异的光芒,望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嫩竹般身条的姑娘,听着她那山间流水般清脆、甜润的歌声,大家不住地点着头。最后,一个负责主考的老导演说:“你的嗓子很好,表现力也很强,身段也不错。我们很满意,今天你可以先回去,我们研究一下,三两天通知你,你可以先准备一下。”老人的话里掩饰下住地喜悦。叶丽莺的心里充满了欣慰,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中。

    几天来,好把一切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了,爸爸用过的褪色军绿被褥;妈妈用过的漆上“奖”字的洗脸盆、花茶杯,还有毛巾、笔记本、歌片什么的,凡是一切生活必用品都齐全了,单等着穿着绿色邮政服装的投递员,伴着车铃一声高喊:“叶丽莺,信!”

    现在,信终于盼来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让人更加悲重的哀伤也随之降临了。

    叶丽莺饭吃不下,水咽不下,象一只失去翅膀的孤雁,病倒在床上。

        这一天,关在“牛棚”小屋的爸爸终于回来了。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允许他回家。自从被打成“走资派”,他的头发长了,胡子黑乎乎地盖满下颏。当他看到丽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时候,不住地叹着气,哀叹之下,猛地爆发起一股愤怒,他将那紧握的拳头砸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啊!”妈妈慌忙拦住他,爸爸对妈妈说:“我们不能眼看着丽莺这样熬下去,要想想主意,要救救孩子!”

    妈妈叹着气:“怎么救呢?”

    是呀,怎样解救这个“走资派”的女儿呢?什么人又能给她一条光明大道呢?爸爸陷入了哀愁,不由得联想到自己。辛苦了一辈子,打过仗,受过伤,解放后为全区水利事业奔跑劳路、呕心沥血。直到他关进牛棚那天,还在浑河水利工地临阵指挥,谁想到最后却落个“走资派”的帽子?是呀,又有多少有志气、有才干的青年人。失去了宝贵的青春。他清楚地记得,丽莺从小就爱唱歌,上小学的时候,就曾多次得过歌咏比赛奖状,一次,在参加少年宫组织的合唱演出中,她得到了一位音乐教授的好评,老人鼓励她;你是一个很有发展的演员,音域宽,音色美。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人民歌唱家。从此叶丽莺勤学苦,持之以恒,直到中学毕业。可是现在,她的理想再也不会实现了。

    夜深了,稍微好转一点的丽莺睡着了,爸爸和妈妈还在商量着这件事,苦思苦想,总也找不到出路,最后,不知从何引起、他们竟生这样一个令人碎的主意……

    “……就这样定了吧,为了革命,为了孩子,也为你……”

    妈妈抽泣着:“不,不能这样,我们说什么也不能……”

    爸爸沉重地说:“不这样不行啊!”

     妈妈简直象被人摘去心似地哀求着:“老叶,我们生死患难三十年啦……”

    丽莺这时正好清醒。她听着父母辛酸的对话,忽然明白了:“为了革命,为了孩子……”啊,爸爸和妈妈要离婚哪!

    强烈的感情涌上叶丽莺心头,她挺立起来,猛地扑向爸爸:“爸爸,你不能这样办哪!我不考了,我再也不上剧团了!”妈妈知道女儿已经了解了刚才这场谈话,她吃惊又难言地说道:“丽莺,你?……”丽莺的泪水浸湿了爸爸的汗衫,妈妈哭泣得双肩抖动起来。爸爸安慰着妈妈,抚摸着女儿的乌发说:

    “丽莺,不是爸爸心狠,这是逼上梁山哪!只有这样,才能救你,才能救你妈!”

    丽莺哭成个泪人:“不能!说什么也不能!”

    爸爸托起女儿的脸,端详着她那苍白、憔悴的脸颊、闪光含泪的双眼,说:“丽莺。爸爸平时待你好吗?”

    丽莺抽咽着:“好。”

    爸爸又问:“爸爸说的话你愿听吗?”

    “愿听。”

    “那好,那我就给你讲讲这里的道理。”

    爸爸象是望着远处,又象是对着自己,深沉郑重地说道:“你是一个有才能的孩子,你的理想是美好的。头两次,因为爸爸的缘故,你没有被录取,今后,爸爸不会再牵累你了。你知道,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尽管将来重返岗位加劲工作,为党也还只有有限的年头了。可是,孩子,你却是一个刚近十八的青年人啊!我,做为你的父亲。但又作为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能眼看着你们的艺术青春被毁灭吗?孩子,我落到这步田地,不能再为党做什么贡献了,只能尽我的一点力,让你出去为党为人民发挥自己的才能,因为你的艺术青春是属于党的!”

    爸爸说到这里,心酸里含着微笑,妈妈和丽莺泣不成声……

    叶丽莺考上了文工团。

    这是一个小小的县级文艺团体,说真格的,遇上这么个形象好、嗓子好的演员,巴不得呢!可是叶丽莺呢?却从没为此狂喜过。她从来不多言多语,总是埋头走路,轻声练唱,遇到别人打嬉闹的时候,她也顶从赋予一个冷漠的微笑。她已经下了决心,听任命运的摆布,任凭时代的风帆将她带到哪里……

    正是文化大革命继续深入进行的时刻,处处充满着激烈的文攻武斗。这个小县城也不例外,文工团成了大造舆论的工具。抒情的歌曲、优美的舞蹈,早已抛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代之而起的是种种难以命名的大喊大叫、大跃大跳。对口词––––就是这时期最流行的节目。无论是什么样的内容,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少不了它。就连整篇的社论,也能一字不落、一对一答地演说下来。你看,两个穿着草绿色军装的青年人,猛虎下山一般冲到台前,挺胸、踮步、挥拳、动脚,慷慨陈词,一人一句象扔着带棱的石头,一句话一跺脚,象脚下发了疯!

    叶丽莺现在就摊上了这么个角色。节目是本团新上任的黄导演编的,老团长因为过去宣传“封资修”文艺靠边站了,黄导演成了文工团说一不二的领导。

    底稿发下去了,半天背熟,下午两点开排。黄导演为自己编创的大作陶醉着。这是一个取名叫“笑”的对口词,说的是无产阶级革命派如何面对大好形势欢呼千好万好的内容。规定的动作是,每颂扬完一段丰功伟绩,就要大笑一阵。

    叶丽莺满腹心事地排着这个节目,当演到:

    “形势大好!

    形势大好!

    党骨走资派被打倒,

    把他打翻在地,

    再踏上一万只脚,

    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放声大笑,放声大笑––––

    这时,叶丽莺说什么也演不下去了,爸爸不就是“走资派”吗?她好象看见爸爸在坏人的大皮靴下呻吟着,身上印着伤痕,地下滴着血……多么凄惨的境遇啊,那沉重的皮靴仿佛不是踢在爸爸身上,而是踏在叶丽莺的心头。

    叶丽莺直直地愣在那里。导演以为她忘了词,提示了一番,她还是不开口,导演叫着:“笑啊,笑啊!”可是叶丽莺没听见一样,眼光直直地陷入了无限的深思,当导演拍着大腿站起来时,她才发觉自己犯下了过错。

    导演没有过分责备她,又指示排演了一遍,可是效果依然,导演这下失望了。多么好的演员啊,为什么单单没有感情呢?为什此,这个节目换了人。

    一个月后,文工团进行了一次新编歌剧的彩排,黄导演发现叶丽不善于表达欢乐豪迈的感情,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悲剧的角色,满以为这下一定成功,谁知又出了差错。

    那天是县里领导审查,还没到开演时间,礼堂里乌压压坐满了人。这个戏的情节是写一个瞎眼老汉和孙女讨饭受苦的事,叶丽莺演的就是小孙女。

    开始,戏演得很顺利,叶丽莺的表演博得了观众的欢迎。她那哀婉的歌声,深切的感情,逼真的动作,感染着台下每一个观众。戏演到第五场,该是最需要发挥感情的地方了:雪后的冬天。小孙女被财主抢走后,逃出来去找她失散的爷爷,当她寻到破庙前,看见雪中躺着的人正是她冻僵的爷爷的时候,她悲痛地扑上去号啕大哭着……

    这时,台下不少人擦起了眼睛,叶丽莺的泪水也真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闪闪的泪花在灯光下变幻着,转瞬变成飘飘洒洒的杨花,转瞬又变幻成纷纷扬扬的雪花。啊。那是什么?那不就是爸爸,在雪中,在大河边水利工地上扛冻块吗?寒风中。爸爸摔倒了,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一层又一层。爸爸,你快起来呀!你的女儿看你来啦!你怎么不说话呀?不知怎么,她忽然发觉爷爷四肢不动了,脸上复盖着雪花……啊,爸爸停止了呼吸。爸爸!爸爸!叶丽莺大哭着,越哭越伤心仿佛真的冒着大雪来到爸爸身边,止不信住泪水滚滚而来……

    “快接下面的词!快接下面的词!”叶丽莺正哭得痛快,猛地听到台侧黄导演的声音,可是已经迟了,她的哭声延长了三分钟,底下的观众都糊涂了,渐渐地,一场悲哀的气氛变成了窃窃私语,台下动乱起来,黄导演急得没法,只得跑上台去闭了幕。

    闯下了这样的大祸,黄导演气得不得了!回到团里,他大声斥责叶丽莺不够演员资格,并扬言要考虑她的留去问题。同志们为叶丽莺捏着一把汗,可是她却反倒一点不震惊,望着导演的怒相,咀角挂着一丝轻淡的笑。同志们都替她求情,黄导演没法,只好将叶丽莺勉强留下来。从此,叶丽莺的话语更少了,任你怎样追问,她也不露一点真情,常常对着院角发愣。不知多少回,叶丽莺散戏回来,望着窗外的月牙,想着一家的离分,心绪万端;有时,她又呆坐在小河边,看着清清的流水,望着纷纷飘落的树叶,思念远方的亲人。爸爸啊,女儿什么时候才能和你重逢?

    一天, 正是几年后的一个炎热的夏日,叶丽莺收到了妈妈的一封信,她在信中高兴地

    写道:

    “丽莺,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现在,邓小平同志主持中央工作,你爸爸的问题有希望了!”叶丽莺看到这里,脸上头一次有了笑容,妈妈接着写道:“我听和你爸爸一起呆过的同志说,由于各种精神折磨,过度的劳累,你爸爸得了心脏病,有一次,他竟吐了血,大病之下,每天还得劳动十小时……”妈妈说,她已经托人给爸爸转送去了衣物食品,只是不能面见爸爸,心里难受,不过,她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一定会重见天日,破镜重圆的。

    眼看着形势一天天好起来,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社会上刮起了一股“反复辟、反倒退”妖风,叶丽莺全家团圆的事又成了泡影,由于爸爸说了几句关于形势问题的正确看法,就被打成“右倾翻案急先锋”,“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这时的社会,更加动乱起来。文艺界一时叫闹喧天。不知是哪个大学,搞了一个<翻案不得人心>的舞蹈,很多单位追随紧跟,黄导演更不例外,他不顾演员们的死活,三天之内连夜赶排了一个大型活报剧<红色风暴万岁>,决定在全地区的水利工程重点––––浑河工地进行首场演出。

    那天,天 空灰蒙蒙的布满浓云,正值冬尽春临的交替时节,不知是要落雪还是要下雨。一切准备好了,眼看着快开场了,可是这时演员里却发生了问题,一个扮演走资派的男演员,由于不满黄导演阿谀妮上的行为,临阵装病退场了,黄导演死说活说也不行,眼见着一场好戏要砸锅,黄导演急得团团转,过了一会儿,当他去和大会领导商谈之后,却意外地带来一个新奇的消息:

    “演员的问题不用发愁了,这次我们有了特邀演员,这个演员演这个角色,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了!”说完,黄导演甩手而去。

    没等叶丽莺闹清怎回事,戏,开场了。一阵紧锣密鼓之后,台上响起了震人耳鼓的“时代的最强音。”叶丽莺这次没有轮上重要角色,只是扮个普通青年群众,整出戏,没多少话,在最后一场就是喊几句“打倒走资派”的口号。近日来,叶丽莺的心里乱极了,她那俊俏、耐看的脸,削瘦了许多,眼光里重又布满愁云,她思念爸爸,但与爸爸却远远不能相见;她想去看望爸爸,却又不知爸爸现在何处,爸爸呀。你怎么这样背运啊,为什么痛苦、不幸一齐落到你的头上呢!爸爸呀,咱全家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正当叶丽莺沉思默想的时候,忽听有人叫着:

    “叶丽莺!快上场!”叶丽莺猛地从沉滞中惊醒,急步向台口走去。当她走到台上,汇入“愤怒的人群”,却发现演走资派的演员还没上场,足足过了半分钟,才见上场门有了动静,只见人群一阵骚动,台上出现了一幅奇异的图景,一个没有化装、没穿戏服、衣着破旧、脖子上挂着牌子的人被拥到台上,按规定“走资派低头认罪而上”,可是,这个走资派却不顾旁人的推压,昂首挺胸走上台来。正当大家惊奇不已,台下观众也议论纷纷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荒郊旷野的水利工地上,在几万民工的眼光里,在低沉灰暗的天空下,突然响起一声撕裂人心的呼喊:

    “爸爸––––!”

    啊!多么震心的呼唤,多么出人意料的情节!想不到啊想不到,生活和戏剧在这里得到了统一,斗争会和演唱会达到了结合,叶丽莺在舞台上见到了他活着的爸爸!

    一下子,台下的几万名民工愣住了,仿佛刹那间空气都凝固了,工地上出现了空前的寂静,天地间只有这父女拥抱着的形象和话语:

    “丽莺,我们又见面啦。!

    “爸爸,你好惨那!”

    “不,丽莺,不要难过,我们就要真正团聚啦。”

    “爸爸……”

    “你听,远处什么在响?”

    天边隐隐传来雷声,春天不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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