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振林 一只龟（外二篇)

我家养了两只小龟。别人养狗，我家养龟，也算是宠物吧。可今天有一只夭折了。

一早，在准备给两只小龟换水时，发现先前失了明的那只小龟，也是大一点的小龟，伸长脖子，耷拉个头，扒在窝里那块从三亚湾海边拣来的石头上，一动不动。我还以为是在睡觉——冬眠，先是用喷水壶喷了它几下，见没有动静，便赶紧用手把它拿了出来，可它一点反应也没有，蔫头耷脑，像是刚刚房事完了的男人的性器（敢情“龟头”就是这样来的）。我的心一沉，怎的就这样死了么？可它确实是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这两只小龟还是去年春节和家人结伴去海南时带回来的，让卖龟人专门给挑选了一对，一雌一雄，是让它们做夫妻的。大概是对北方气候不适应，两只小龟来到北京冬眠的时间很长，只有盛夏一两个月是欢动乱爬的，其他大部分时间是昏昏欲睡。我们定期为它换水，夏天时还会不时地喂它们龟食。在我和家人的呵护下，两只小龟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小日子也还惬意。今年春节时，一时大意了对小龟的呵护，没有及时换水，或因室内过于干燥，以至于正在冬眠的小龟出现了症状，其中一只，也就是今天夭折的这只，两个眼睛瞎了。尽管我拿它到宠物医院进行了治疗，还买了一瓶远比它价还高、说是什么韩国进口的眼药水（就连一个兽药也崇洋媚外，真受不了），还有几粒维生素B什么来着（忘了是B几），一共花了30多元，当初买两只小龟才花了25元。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挽回小龟的眼睛和它的小命儿。一连多天，我和家人都精心为小龟上眼药，还在龟盆里放上维B片。曾几何时，小龟的眼睛一度睁开了，让人喜出望外，但仔细观察发现它的眼球已然是白的了，应该是盲了，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就不能吃东西，所以小龟就只能饿着。我琢磨着小龟只喝水也能活的，像鱼一样，可小龟不吃食是不行的，所以，它还是死了，是饿死的。

对于小龟的离去，并没有太多的伤感，说到底只是一只小龟。某种程序上，失明的小龟活着也痛苦，死了倒是解脱了。但一想到小龟是饿死的，心中还是有一丝难过。在这衣食无忧的太平时代，有一只小龟居然饿死，怎的不让人心伤。我想起了一位朋友十来岁的儿子养了一只小白鼠，也夭折了。朋友的儿子厚葬了他的小白鼠，做了一个小纸盒，用作小白鼠的棺椁，在棺椁里放了许多硬币，说是要让他的小白鼠成为天堂里最有钱的白鼠。我也学着这位小朋友的样子，用“王老吉”包装箱制作了一小棺椁，用一块金黄色的小布铺在纸盒底部，把小龟平放在纸盒里，把它的四个小爪、头和尾巴摆顺。没有像那位小朋友似的小纸盒里放满硬币，而是在小龟的周围洒满了龟食，甚至都盖住了小龟的头、爪和尾巴，只露出了龟壳。小龟是饿死的，有了这些龟食，它或许不能成为天堂里最富有的小龟，但至少可以不再挨饿。我想天堂里一定没有失明，小龟尽可以享受它的美餐。

傍晚，我拿着盛殓着小龟的纸盒去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园，想找一个僻静又美丽的地方把小龟葬了，走在公园西侧的小山上，却见不少流浪猫蹿来蹿去，如果埋在土里，这只小龟很有可能会成为流浪猫的美餐，于是我决定改行水葬。为了让纸盒沉入湖底，在山上找寻了四块小鹅卵石，放入纸盒的四个角，又封好，选了一个幽静湖面，将纸盒放入水面，纸盒不一会儿便沉没了。小龟是喜欢水的，或许这里才是小龟最好的去处。从葬龟的湖边走开，路过一个亭子，亭子正中上方的横梁上写有“沧浪亭”三个字，两侧还有一幅对子，上联是“清风明月本无价”，下联是“近水远山皆有情”，像是专门为这只小龟写的。

小龟失明了，它活得很痛苦，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只是苦了另一只小龟，只能孤单单一个龟生活。我决定给它续弦或曰改嫁，因为我分不清活着的这只是雌是雄。

好好地对待活着的小龟，是对死去的小龟最好的祭奠。

当弯则弯？

单位后院绿化得很好，雪松、青竹、银杏、绿地……像个小公园。几株高大茁壮的雪松正好与一抹青翠的竹子相邻，一场大雪下来，高大茁壮的雪松与青翠的竹子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雪松有傲骨，雪压雪松，雪松挺且直；青竹身自轻，雪压青竹，青竹弯腰身。而在大雪后的第二天，随着雪被风吹去，雪松依然伟岸耸立那里，但青竹也同样又直立起来。

这让我想起了南方雪灾的那年春节，我与家人坐火车去海南，在行入湖南境内，特别是过了长沙之后、郴州之前，但见车窗外两侧山坡上，许多树被压折了，也有许多竹子被压弯了身躯。冰雪之威，足可以让苍松折断，更足以压弯青竹的腰。在度完年假返回时，我们仍然选择了火车。之前被冰雪压断了的许多树身，有的已经运走，有的还在原地东倒西歪地横在山梁上，但也奇迹般地发现许多被压弯了腰的竹子，特别是细一点的竹子，竟然又直立了起来。尽管有些还被风一吹便摇摇摆摆，大病初愈的样子，但你分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新生。

我们常说“大丈夫宁折不弯”，可是从雪松和青竹在面对大雪来临而采用的不同姿态看，我又有些茫然。面对强大的灾难和挫折，当真就要“宁折不弯”么？倘若像单位后院雪松真有不被折断的本钱，挺一挺脊梁，显一显傲骨，也不枉英雄气概。但若像楚地山梁上顶不住冰雪而被压断了的各色树木，没有这等本钱，又何必硬撑？像青竹，面对这样的大雪，弯一弯身子，哪怕是一弯到地，等冰雪随风而去再站起身来，不也很好么？由此看来，面对灾难和挫折，有本事就挺，固然好；没本事就弯，也不孬。弯了还可以再直起来，折了可就再也直不起来了。要知道能恰到好处地弯下身来还能再站起来，也是需要有一定的坚韧和智慧的。当实力还没有足以抵御灾难之时，弯，或许是明智的，只有敢于、善于“弯”下来，或许才会有日后的“挺且直”。

面对灾难和挫折，我们是否也该学一学青竹的韧劲儿，少一些被冰雪折断了的树的蛮劲儿。幸好人们还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幸好“韩信胯下受辱”的故事还时常为人们所称道。

当弯则弯？当弯则弯！

每一个贪官背后总有一串好财的美女

通常情况下，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便会有一位伟大的女性；而同样，在通常情况下，每一个贪污腐败的男人背后，注定会有一位，甚至一串好财的女子。正所谓谁个贪官不好色？哪个二奶不好财？

   最近被揪出的贪官（这里说的是男的）绝大多数是有“情人”（其实未必真情人）的，有的还不止一个。这些情人的生活起居也会绝大多数由这些人来供应，可凭着这些人的工资是不能够满足这些“情人”的，所以就只能靠贪。“情人”的欲望无止境，贪官的贪心便停不下；情人的欲望越来越大，而贪官的贪心便随之越来越强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一旦起了贪心，贪心就像是泉水（对不起，我有点糟蹋泉水了），是停止不下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这些贪官误了这些花容月貌女子的人生，而又正是这些女子误了这些仕途中人的前程。上帝是公平的，你得到了这方面，那么注定要在另一方面让你失去。什么叫“得失”，就是有得有失；什么叫“舍得”，就是有舍才有得。

    当然，听说也有不好色的贪官。阳澄湖那最近出了个怪人，被查出来贪污了300余万，可300余万余人家一分也没花过，全都扒在存折上一动不动。一审才知，人家没有别的爱好，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存折。只要每天下班回到家，悄悄地翻开一个个存折看一看，那就是最美的享受。你瞧瞧，世界上竟有这样“单纯”的人、“纯粹”的人，他的情人是谁？是存折。想想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爱好，一不损家人，二不害外人，万一查出来了还能全额交上去，落个从轻处罚。不过反过来再想想，怎么说也不如不贪来的心安。你存的那钱不是自己钱，还不定给谁存的呢！帮着别人存钱，最后还要坐牢，想想看，真的是划不来吧！

    美人，人见人爱，但要爱之有节；金钱，人人需要，但要取之有道。

写在2009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