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昱 枣儿酸,枣儿甜(上)
一
一入秋,老宗家坡塄上那棵古老的枣树就越发引人注目,从村西老远处就能见它枝杈横生无遮无拦的姿态,啊!这是前枣林屯,人们用手指着老枣树感叹。前枣林屯这棵老枣树闻名遐迩。它历经沧桑岁月、阅尽人间百态,静默地窥测着两户乡村人家的深刻蜕变。
枣儿枣儿,七月十五红圈儿,八月十五晾干儿,晾干儿砸成泥儿,泥儿当成馅儿,馅儿做成馍儿,馍儿喷口喷儿甜儿。老丁家的小哥哥,歪棒子和妹妹小穗儿蹦蹦跳跳地唱着儿歌从哨门口先后冒出来。歪棒子虽说八岁了仍没去村中的关帝庙读书。那里是刚刚建立不久的国民初小,老师仍是教过私塾的张先生。因他生性呆板迟顿,脖子上长个大浓泡流浓打水的引发脑袋总是歪着,村里人戏称他为歪棒子。小哥俩在门口的道上踢络揸子儿、堆土堆砸个档儿,欢欢乐乐无忧无虑。一阵风起吹落零星枣树叶卷起尘土,尘土迷住小穗儿左眼,揉揉还是睁不开眼,泪水直流。小穗儿坐在地上踢蹬双腿哭起来。歪棒子哄着说,不哭,不哭,再哭,我也要哭啦,爹妈回来要打我们俩呀,呜呜……小穗眨眨眼还是难受,就长一声短一声地唏嘘起来。歪棒子急得无办法时发现地上有一个尜尜枣儿,绿中透白白中泛红,招人喜爱。歪棒子捡起来在深蓝色的对衣襟上擦几下递给小穗说你看尜尜枣儿,镚交酥脆干口甜,吃一口解解馋,吃,别闹啦。小穗接过来咬一口果然酥脆甜香,心中一喜,眼里还流着泪水呢,有的泪珠儿还挂在红红的脸蛋上面呢,可她已经破涕为笑说,哥,这枣儿真好吃。歪棒子见妹妹不哭还乐了就说好,哥哥给你打枣儿。歪棒子也边说边寻找了几块可手的砖块仰脸冲那挂满尜尜枣儿的枝杈扔去,枝杈遭到突然袭击哗的一声掉下几个枣儿和叶儿,小穗儿的眼泪流多了,迷眼的沙子被冲洗出来,眼渐渐地不疼了,便乐呵呵地捡枣吃。
老宗家也是俩孩子,姑娘叫秋芹也近八岁,弟弟秋爽和小穗的岁数相当。两家前后院住着,是多年的邻居了。两家都有几十亩地有驴有车,平常雇用长工,大麦两秋再雇用短工,日子红红火火。那年代重男轻女秋芹也没去上学堂,整天价哄着弟弟秋爽玩。这一天她俩在院中玩陀螺。弟弟秋爽抽不好陀螺,它不转,他着急闹腾。秋芹想想说,咱俩打枣去,那尜尜枣可脆啦。说着找根细竹竿扛着和秋爽屁颠屁颠地从前门绕到后门的坡坎上。正见到歪棒子用砖头儿溜枣呢。秋芹喊声说,歪棒子,你干嘛偷我家枣呀?馋不?害臊不?歪棒子歪楞着脑袋瞧一眼秋芹说我没偷,小穗儿想吃。秋芹从肩上拿下竹竿说快走吧,不然我可要打人啦。那歪棒子本来就是个愣丧种浑球天地不怕,一听秋芹说要打人便嘿嘿一乐说,好呀,我怕你?说着就把手中的砖块掷向秋芹。秋芹躲过举起竹竿跑下坡塄,歪棒子正猫腰捡砖块呢,没想到后背挨了一竹竿,唉哟一声爬起来把砖头向秋芹砸过去,正砸在腹部秋芹更来了火气,呀地一声把竹竿横扫乱胡噜,没想到竹竿打到了歪棒子的浓泡上,立即浓水血水流出来,秋芹一看愣住傻眼了,在这一刹那间,歪棒子哭着喊着抹一把脸上的污物,把手中的砖头掷向秋芹的脑袋,砰的一声正砸在左脑壳上,立刻冒起血泡血丝儿。秋芹用手捂着脑袋哭骂歪棒子,歪棒子抹着浓血泡哭骂秋芹。坡上的秋爽哭着喊着叫姐姐回家,道上的小穗哭着唤哥哥家走。
这时,丁士文骑着大黑叫驴回来,他是远近有名的祖传兽医,正要从驴背上拿下捎马子,见到歪棒子用手捂着浓泡呲牙咧嘴地哭骂,便紧忙走过来问怎么啦?谁打的?歪棒子见到亲人哭闹更欢了指着秋芹说,就是她!用竹竿打的,唉哟——疼呀——疼——谁的孩子谁不心疼,丁士文气往上一冲大步走到秋芹面前一把攥住嫩小的右腕处瞪着牛眼说,你这小丫头,怎这么大胆子,嘬死呀!秋芹哭声更高了,悲悲凄凄地说,他……偷枣……偷枣?还打人?他……他把我……脑袋……砸……肿了……唉哟……我的腕……腕子……丁士文看到了秋芹左脑袋上有个鸡蛋似的泡儿冒着血丝。他翻翻大眼珠子说,好,都回家吧。
二
丁士文牵着黑叫驴,领着俩孩子进了院喊叫妻子,让她弄点温水给歪棒子洗洗浓泡,然后坐在东屋的太师椅上,拿起乌木杆长烟袋吧嗒吧嗒吸溜山烟。丁士文家院子深,东西厢房露鼎,磨棚猪圈柴火堆,又是秋凉季节门窗关的严实,妻子卢静平没听见外面孩子的哭闹。她用花毛巾腆着大肚子给歪棒子擦拭浓泡,说怎么破了呢?丁士文在鞋底磕磕烟锅说,打宗家枣吃,跟那秋芹打架竹竿打的。卢静平叹息一声,真不听话,家里干鲜果品都有,还想那尜尜枣吃,真是的。丁士文也叹口气说要不怎么叫孩子呢,他还给秋芹脑袋上砸一血泡呢。卢静平轻声说,得啦,一还一报谁也甭说谁啦。
次日清晨,伙计们吃完棒饼子渣粥老碱菜,套上牛车去漒漒河边高岗沙土地收早棒子。丁士文拉出黑叫驴去别的村行医。卢静平关上稍门让俩孩子在院中玩耍。然后再喂鸡喂猪喂狗,干完杂活后,靠在炕间的被垛上休息,确也相安无事。晚间,俩孩子躺下后,丁士文拿出“兽医大全”;又往上捻捻二号煤油捻,满屋立即亮堂起来。这时稍门上的铜铃突然哗呤哗呤地响起,大黄狗也紧声狂叫。卢静平摸瞎走出去说谁呀,这黑灯瞎火的。是我,宗保禄!卢静平已听出了音嗓说,哟,大兄弟呀,快进屋吧。卢静平走步缓慢,那宗保禄已大步流星地进屋挑起门帘儿,丁士文慌忙站起来放下书让座,兄弟,这么晚啦,有事吧?宗保禄没有坐,站着说,昨天俩孩子打架吧?你家歪棒子没事吧?丁士文听了心想:俩孩子打架的事儿,人家到先礼啦。一边说没事儿一边扶着宗保禄的肩继续让座。宗保禄瞧一眼躺在炕上的歪棒子,见他脑袋和脖子绑着纱布,爬在炕上下颌顶在枕头上眨动眼睛望着宗保禄。丁士文见状忙说,就是那浓泡破了,我让静平用温水洗过没事。宗保禄翻动翻动细细的眼,又胡噜胡噜秃脑袋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我家秋芹病倒了,不信的话,你过去瞧瞧?丁士文心中啊了一声,翻翻大眼说,丫头,她怎么病了呢,好,好,我过去看看。嘱咐几句妻子,就跟宗保禄先后出去了。
丁宗两家都是前枣林屯殷实的庄户人家。宗家也有百十亩地,车马人工齐全,平日里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生活谁不干涉谁,祖辈传下来的互敬互尊,从不打架斗殴找别扭。宗家以勤俭著称乡里。宗保禄夫妇每顿饭总是让扛活的先吃。剩下的饭菜甭管多少夫妻俩后用,早晨用铲子咔哧粥咔吧,午饭剩贴饼泡菜汤狼吞虎咽还说真香啊,图啥呀?钱凑够了置地,地是农户人家的宝贝啊。丁士文清楚两家人的这层关系,一听说秋芹病倒了,立码跟随宗保禄过去。
宗保禄家房屋和丁家差不多,三合院厢房露鼎磨房车棚子。东屋亮着二号煤油灯,宗保禄妻子范青侧坐在炕沿瞧着秋芹发愁。秋芹躺在炕上紧紧握着拳瞪着两眼浑身颤抖,嘴中喃喃自语:打……打……丁士文进屋与范青寒暄几句,俯下身子叫秋芹、秋芹,我看你来啦。范青捅一下秋芹说,丫头,你丁大伯看你来啦。秋芹像听懂又像没听懂似地更加颤抖起来,咧嘴咬牙呜呜——丁士文看罢,对夫妻俩郑重地说,这孩子兴许是吓着了,我身上有两块大头你们先拿着给孩子看病,花多少钱我顶着,今天已经夜深了,明天我再过看看。夫妻俩互相看看,宗保禄说孩子要不是病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找你去,唉。丁士文又安慰几句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丁士文从燕郊镇买回点水果点心送过去。宗保禄洗了水果,范青扶坐起秋芹抱在怀里,用一只手拿着萍果往秋芹的嘴边磕,她就是张不开嘴,脖筋挺着。抓来的汤药煎好,用筷子撬开嘴灌了几回没能咽下多少。秋爽哭叫她,她只转动眼球不说话。听村里老人讲桃树枝杈能避邪,又砍来桃树枝杈放在被窝旁及院子角落都无济于事。没几天秋芹就死了。一家三口痛哭一场,用个薄皮棺材埋在荒凉的野坟地里。丁士文也觉着过意不去,又给送过去十块大头,以了结此事。
三
宗保禄有个弟弟叫宗保富,在县城北大街开个古玩行。一日回家看望哥哥。在中午喝酒间他总觉得大半天啦不见秋芹的踪影,便随便问一声。宗保禄夫妻俩这才把秋芹的事儿道个明明白白。宗保富听后把酒杯一蹾说大哥呀,水葱似的一孩子呀,就这么着没了,这不行,咱得想法儿整整丁文山,省得他趾高气昂。我呀,不回去啦,下午就找人研究,不弄出个公母来,我心里难受啊。说罢,眼泪滚落下来。
宗保富在进城后与一个打烧饼的女儿结了婚。那女人尖脸细高个儿就是不生养,人称白虎星。宗保富夫妻很是疼爱秋芹,动不动就接到城里住一段。每次回家总是给零钱花,虽说没写字过继,双方都有那意思了。秋芹也很会献殷勤,见到叔叔总是甜甜地叫,这么个欢蹦乱跳的孩子没了,看不见了,宗保富怎不伤心流泪呢。宗保禄夫妻听完弟弟的话谁也没言声。宗保富站起来说,嫂子收捡碗筷,咱们先决定找谁,再决定怎么办,事不宜迟。
晚上,范青的哥哥,村里当家十户的有脸面人物都来到宗保禄家,捻亮二号煤油灯坐在东大屋里议论,主要挑选能担负起责任的人物。颠过来筛过去,再经过筛簸扬拿最后大家认可三个主要人物:一位是宗保禄的堂兄妹宗保敏,她是五四以后成长起来的年轻有为的人,因是个二性子没有结婚,在一家洋学堂中学毕业后,在县城里成立了三友医院,名望很高,认识些县府里的头面人物。二是在村中关帝庙教书的张先生,他有一套民国的新刑律懂法律,书写状纸八九不离十。再有一位是村中的丁士全,他与丁士文同族同姓同一个祖宗,他有些麻烦,大家思来想去,又根据他以往对事情的处理办法,共同认识到他是个贪财图利的人,只要能请动他事情就完成对半。便决定让宗保禄带20块现大洋去找丁士全商谈。
为什么要去找丁士全呢?
原来丁士全是县城中有名的人物。他不但在前枣林屯地多而且妻亲就有十几位,在县府里是位脚面水平趟有头有脸面的角色。还是举个例子吧。
丁士全在前枣林屯村东有70多亩耕地。出村东口往南六七丈远才入他家地界的道。多年的土路走成河,遇到雨季车马人辆泥泞难走,花轱轮大车运不出来棒子豆子。为这事儿,丁士全思谋良久。一日,他拿着高丽纸的地契翻看,那块地,往南挪道,那里地势更低洼。他望着地契上:南极东大坑,北极道,看着看着丁士全来了精神。用手指轻轻敲着南极东大坑北极道的地方心中思谋:坑有多大?这么多年经过雨水冲刷和漒漒河水泛滥塌进去多少地了,白契这玩艺儿虽说都写着四至一栏长短一栏,长短有谱吗。我的地契写着北极道,我对面那家子一定是南极道啊,道在那里?哈哈……
秋后,丁士全找来民夫把道从一出村东口改直了。有100多丈远与自家地的山沟相对。有六、七亩地的范围。
这一改道后枣林屯的徐茂急了。晚上约了村中的头面人物,研究丁士全狗胆包天改道这事件。在煤油灯影下晃动身子摇动脑袋说来说去拿不出好办法。最后拿出那张地契摆在煤油灯下认真地看。终于看出问题来了。一位花白胡须者用手指敲着那栏北极王家坟南极道说,南极道,道在哪儿,在那儿都行呀,反正是极道。大家嘘了一声。你们再看,北极王家坟,至主坟呢?至南边的坟,南面这些年可起了不少的坟头啊,这栏里长的尺寸起码不对。徐茂急得吧吧的拍着巴掌说这可怎办呢?一位戴着瓜皮帽的汉子晃晃脑袋说,咱们得请一位高人,把长短这一栏修改好,才有把握呀。一位瓦刀脸说,先跟王家坟的人说好从那儿从那儿确定边界,咱再往南丈量到老道,根据道打中心河打底的办法量出新尺寸,不信会输给丁士全。那老年间的地契一般都是使用高丽纸,那纸用桑树皮制成,有韧性耐持久,四至长短各一长栏格。徐茂丈量完尺寸,托人弄戗的请来荣宝斋做裱画的姚老先生,好说歹说行礼作揖,姚老先生才勉强答应并说好在夜深人静时一人操作。据传说这位姚老先生能把名家书画掀下一层,也能把模仿作品熏黄变古,使人真赝难辨。姚老先生做完此事,徐茂千恩万谢又赠送十块大头。
一日,丁士全在大厅中和几位小姨太太搓麻将,小丫环在走廊里训教八哥:丁老爷好!一匹快马从县城方向飞奔到丁家大院。下马后护院的领着来客进了院落并高喊一声。丁士全让几位姨太太退下,瞟一眼来人是民国时期官府人员打扮,便慢条斯礼地踱几步说,进来吧。来客笑呵呵地进了屋站着说,我是县府的二壮徐辛庄的甘师爷让我转告您:修路事件后枣林屯的徐茂已告到县府。说罢,停住话乜斜下丁士全。丁士全轻谈地唔一声,这才让座让丫环沏水倒茶。二壮连摆动双手说,我得赶紧回去,不喝水了。甘师爷说,您要想打赢这场官司,他有主意帮您,就是这些话。丁士全会意立即让手下人给二壮二块花边银元。
四
丁士全与那甘师父有交往,为的是在县府中有个风吹草动的好能及时知情。丁士全读私塾不灵,一天里背不下几行字,但是头脑清楚、灵活,偷奸耍滑坑蒙拐骗连哄带诈糊弄得花样翻新令人眼花缭乱。他知道不管那朝那代贪污腐败之人总有,就像那畦中的韮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你上面的法令再好再惠及民生,那腐败之人也会寻滋觅缝查找机会,伪装了自己充足自己。康熙高薪养廉怎样?过了一段还是在腐败滥漫之中清王朝灭亡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又何必人呢。丁士全想好这些问题后,第二天便骑一匹快马去了县城。
甘师爷家住堂子胡同一溜儿七间正房,院子不算大却也豁亮。这天早晨擦擦眼镜正在书屋中研读新刑律,响起了敲门声,妻子悄悄走出去打开街门,见是丁士全忙笑脸相迎。丁士全把马拴好,与甘师爷在院中相见作揖问候,甘师爷打开门帘让进丁士全,坐好后沏茶。甘师爷拿来地契放在书桌上说,这是后枣林屯徐茂的地契,丁先生您过目。丁士全哈哈一乐说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懂什么呀,怎么能赢,你说罢。甘师爷轻轻一笑坐下饮口茶说,您尝尝,这是地道的杭州雨前龙井,味道香爽利口。丁士全没有心思品茶,翻翻眼珠子说,你说能赢?甘师爷捅捅眼镜,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说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事儿。那好,快说说,你不道明,我心里不踏实啊。不忙,不忙,您先品茶。丁士全觉出来了,不给他点好处,他决不会说的,便解开马褂扣儿,从兜里掏出20块大洋往桌上一放上说,这回行了吧。甘师爷望望桌上那银光闪亮的银元这才微微一乐说,不好意思啊,您啊,得这么办,他起身俯在丁士全耳旁低声唔唔了几句,然后扶扶眼镜哈哈一乐。
过堂那天,丁士全、徐茂坐在两个木凳上。杜知事阅完案卷宣读后问丁士全,你还有何话讲?徐茂坐在一旁冷笑。丁士全抬起头说,第一我没有占他的地。第二我那地是北极道,他那地是南极道,这有什么错呢?第三您拿起徐茂那地契对着亮处认真地看,特别是尺寸那格,您会明白的。杜知事听后一愣,果然拿起徐茂的地契冲着阳光处认真地看了起来。那徐茂已经坐不往慌了神忙说,杜知事、杜知事、我不告了,我撤诉,我撤诉啊!
杜知事回到座位上,一拍惊堂木大声说,徐茂,你挖补地契,你可知罪?
徐茂这时跪在地上磕头作揖说,杜老爷,我撤诉啊。结果徐茂被判6个月苦工,在漒漒河挑土修堤。丁士全通道的事儿再也不敢提了。徐茂被送走后,丁士全坐在那里仍然未动。杜知事问,士全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何事?我有事禀告,做为新国民政府中的甘师爷,为了这桩案子跟我索取20块现大洋,不知他犯不犯法?杜知事问,果有此事?丁士全摇动下脑袋说,我敢用头颅担保,早晨我现从天和钱庄取出10块站人10块花边,您可以看底票。杜知事转身问正在书写案件的甘师爷,他听了丁士全的话后瞠目结舌魂不附体,听杜知事询问,慌忙放下毛笔,跪在杜知事面前求饶。杜知事见状,冷着脸说,把银元退还丁士全,你回家去吧,真给国民政府丢人现眼啊!
甘师爷垂头丧气地走后,丁士全走近杜知事轻声说,干爹,中午我在小楼等您。
宗保禄能不找丁士全吗?事情都是悄悄地进行,没走漏一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