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了刘二家,问她会不会炒这辣子鸡,刘二家说会,大老姜便暗自高兴,接着就唠叨开了:“我说他二婶子,那个姓胡的主任又来了,说什么秋季工作组检查工作,来村里抓今年的三秋会战,还不是当官把他们闲的,嘴馋了又下来想吃几口?也不管人家忙闲!上次来吃了个全村鸡不鸣狗不叫,反而得罪了他,这回来又是大忙季节,村里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我看他二婶子,你正好没事,书记叫我来找你,说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忙,更重要的是,全村只有你一个会炒这辣子鸡的。”
他先对胡主任他们发了一顿牢骚,又把炒辣子鸡的事全摧到王书记一个人身上。
刘二家先笑了笑,又故意为难起来:“辣子鸡倒是好说,只是我这回身子不太踏实,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这不是来求你吗?叫书记多加些工钱就是了。”大老姜一个劲地恳求,刘二家只得拖着沉沉胖胖的身子到了村委会大院。
大老姜叫小于一起到各户收鸡,又叫刘二家借几个饭盆,勺子、铲子等炊具也准备齐,嘴里还是不住地埋怨。
三十来户的小王庄,捏着指头数,能数几遍?他俩从太阳偏中,一直收到太阳快下山,而且每家每户都跑了个遍,只不过收了二十来只大小不等的公鸡。
“好了,就这些算了,到时侯叫咱支部里的人少吃点也就是了。”边说边和小于来到了厨房,又叫刘二家一起来宰鸡,刘二家忙说,我只管炒鸡,可从来不敢杀活鸡,说着就躲到另一间房里去了。大老姜只好和小于一起按住鸡头,拿刀子在鸡脖子上一拉,就把鸡扔到厨房的小院里,杀一只扔一只。挨了刀的公鸡叫着在院里乱叫乱动,拍打着翅膀,地上流了一堆血,不一会就不见动静了。 等把鸡全部杀完,刘二家才倒上开水,拔掉鸡身上的鸡毛,二十几只公鸡便光秃秃地躺在了案板上。刘二家又打发小于去菜园里买姜、葱、黄瓜、香菜、菲菜等等,忙得小于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把所需要的买完了,月亮也从东山升起有一竿子高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朗朗地照着小王庄。村委会大院里灯火通明,摆满了八张桌子,十几把椅子。乡工作组的几个成员正在客厅喝茶聊天,‘村委会的文武官员’不请自到。村长、村主任、大队会计、民兵连长、保管员、妇女主任等等,再就是那些无名小卒,此时刻也都冲逢上阵,大献殷勤。他们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宴席上喝口茶酒。当然吃点得点,这等事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不花钱的买卖谁不想做?连最不爱喝酒的妇女主任、大队会计也入了席位。这时每个人都在想:这一回真个要对辣子鸡一饱口福了。
刘二家把刚炒完的一只辣子鸡寄给大老姜,意思是让他先尝尝,他没尝就端到王书记面前,王书记又摧到胡言任桌前,说:“胡主任,今晚特地为您准备了几只辣子鸡,刚做好,你尝尝,味道怎样?”
胡主任密蓬着小眼睛,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腿,先放到嘴边闻闻了,又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像一头老牛嚼着从胃里反上来的草,片刻间嘴里连连叫好:“好!好!”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目光像电,一齐聚集在胡主任的嘴上,“哎呀!想不到今晚能吃到这么鲜美的辣子鸡,这小王庄还真有人才,这位炒辣子鸡的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厨子!吃了这么久,这正宗的口味还是第一次吃到。好极了!”说着几个人大笑起来,在院子里的所有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王书记听胡主任这么夸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知姓什么好了,又叫小于打开了两瓶‘茅苔’、四瓶‘孔府宴酒’,又打开几瓶地主产的老白干,‘茅苔’献给工作组,‘孔府宴酒’给村委员的成员,老白干招待其它成员,酒杯堪满,举杯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