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乡亲们的无声资助
父女俩回到家里,贺向东先给女儿清洗伤口,涂上消炎膏,敷好药纱,贴上胶布,然后拿起扫把去扫大门前的鞭炮屑;阿媛则进自已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做午饭。当她来到父亲房里揭开米桶盖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米桶里塞满了大小不一的红纸包包。她随便拿起两个红包,小心翼翼地拆开,更使她吃惊不小:里面竟分别包着一样崭新的百元纸币,红红的,像是两颗火样滚烫的心!她猜想,肯定是刚才大叔大伯大爷爷大奶奶大婶婶大伯母们来贺喜时送的,估计这么多红包,至少也有八九十份,倘若每份都包着一百元,那就有八九千元,差不多是一年学杂费的三分之一呀,这还有什么愁的呢,如果把家里的存款拿出来,再找爷爷的老战友老部下和爸爸的同学再筹措一些,第一学年的所有费用不就全有了吗?她这样想着,便忘了舀米做饭,兴冲冲跑去告诉父亲。
“爸,米桶里有好多好多红包,是来贺喜的乡亲们送的吧?”阿媛满脸兴奋地问道。
“什么?!米桶里有好多好多红包?!”贺向东虽然并不觉得太意外,却还是吃了一惊。他忙丢下扫把,匆匆朝房里的米桶奔去。
阿媛跟在后面又说:“我拆了两个,每个都是一百元。”
“一百元?!这对于脱贫不久的乡亲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贺向东来到米桶旁拨了拨桶里的红包说:“这哪止八九十?而且,都没写上名字。来,快数数有多少?”
父女俩人把米桶里的红包全捧出来放在大木板床上的草席上一一数着,很快就数完了,总数竟有二百八十八个!
阿媛高兴得叫了起来。
贺向东没有叫,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知道其中必有那十几户或者因家里有人患重病,或者因有两个孩子上重点中学,或者有一人上大学,或者因恶势力强拆了房屋、霸占了土地,上访屡次被抓了回来等等缘故而导致返贫的乡亲,用以治病、保命和维持全家半年除饮食以外的其它最低消费的钱,而这些钱所代表的浓重的情义,是他永远无法偿还的。
“爸,全拆开来数数,看一共有多少钱好吗?”阿媛又开始拆了个小红包,还是一百元。
“不要拆了。拆了的,照原样封上,”贺向东严肃地说。
“为什么?”阿媛不解地问道,“难道您还要一家一户送回去?”
阿媛认为,这些来贺喜送红包的乡亲,都是过去受过她爷爷或者父母亲救助过的,而且数目比一百多得多,现在收他们每户一百元贺礼,解决她的部份学杂费,也不为过。
贺向东说:“是的。应该一家一户送回去,并向他们致谢。”
“那您不是扫了他的情义,使乡亲们不高兴,说您看不起他们吗?”
“方法我已想好了,不会让他们误解的。”贺向东说着,拿来农村常见的一块四方型的蓝底空白花的手工印花布,将所有的红纸包包在一起,放进他父亲以前装文件、书籍的旧铁皮箱里,防止老鼠咬坏。
“爸,您想好了什么方法?”阿媛问。
“因人而宜,保险每家每户都能接受。”贺向东有点儿神秘地说,“好了,洗米做饭,我来弄菜。”
“爸,是现在就开始,还是以后再还给他们呢?”阿媛又问。
“当然有现在,也有以后,但也不能很久。怎么,你有什么想法?”贺向东盯着女儿问道。
阿媛说:“爸,可不可以暂时不把红包退还给乡亲,先将里面的钱补足交学费,解决我们燃眉之急,以后再想办法筹钱还给他们呢?”
“不行。”贺向东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在这些乡亲需要钱的时候,耽误他们。”
“好。我没意见了。做饭去。”阿媛舀了米往厨房里走。
贺向东坐在床沿寻思,阿媛这第一学年需要的三万元到哪儿去筹措呢?父母留下的存款已没有多少了,加上自已这么些年劳动所获和工作所得,剩下来也不到一万,还差两万哩!可不可以先交一学期呢?如行,那五千元就好筹多了。比如找阿媛的两个舅舅,一家借二千五,他们在上海就业、工作,那里收入高,总不致于借不到吧,我可是从来没向他们借过钱哪!倘若两个舅舅有困难借不出这么多,我再找和父亲有过多年生死之交与战友深情的老政委或者下属的几个老团长和团政委借点儿,他们离休前有的当到了大军区副职这一级,最小的也是省军区副司令员、或地委书记和专员、厅长之职,他们都长期居住在地级以上城市,各类高干多,没有什么人来找他们捐助,除非自已主动捐出去一些,留下的积蓄肯定比我们家多得多,如果我去找他们借一点,总不会拿不出吧?然而又想,最大的问题是,我父亲和他们分别得太久太久,又疏于来往、沟通,我怎么向他们开口呢?再者,如果我找上门去向他们开了口,他们不相信、存怀疑怎么办?他们又都是些八九十岁甚至九十以上岁数的人了,能记得我父亲曾经是他们的师长,和他们共过生死的人吗?恐怕很难说了。倘若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我去向他们开口,不是会给他们添麻烦,使他们为难吗?常言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又说: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有难处,家家如此。前些年不是有传言:某省某地有一大群新四军的后代,因企业倒闭,他们生活困难得不到解决而集体去北京上访么?至于父亲当师长的时候那个警卫员郎富贵,后来升到了副师级转业,去了一家不太大也不算小的工厂当上了副厂长兼党委副书记,几年后赶上工厂改制,工人下岗,他们这些厂级领导在搞活盘活厂里资产和土地中,立了大功,荣获大奖,身份也变为这个改制后的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里占有相当股份的常务董事,儿女们亦先后留学和移民美国和加拿大。这样的人,虽然至今尚未被有关部门查处,过着富裕而又悠然的离休生活,但我怎么可以去向他开口借钱呢?虽然他在我父亲在世时来探望过多次,我父亲去世后也来过几回,向我去世的父亲墓祭祀过几次,尤其他发了大财后来的那两次,还送给了我一张有电话号码和详细住址的精美名片,并热忱邀请我带女儿去他家住些时日,游览他住的那个省城大都市风景名胜,品尝那独特的人间珍馐和美味佳肴、风味小吃。倘若我现在去了,向他开了口,不用说借十万八万,他送也会送十万二十万吧,因为他从我父亲当师长时的警卫员一直升上去,都是依靠我父亲原来的影响帮助了他。没有我父亲的影响,就没有他的高干地位,而没有高干地位,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常务董事身份和巨大的股份份额:这是他亲口向我说过的。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去,绝对不能去找他。
正当他这样寻思了一些时候,女儿阿媛急匆匆进来喊他:“爸饭我已经快煮好了,菜也洗好了切好了,是您来炒还是我炒?”
“当然是我来炒。”贺向东随女儿离开卧室朝厨房走去,这时,忽然听到了大门外传来小汽车的马达声和煞车声。
5.镇长上门来请客
这小汽车是黑色桑塔纳2000型,属荷花镇镇长、镇党委副书记花振兴的专用坐车,其他几位镇领导是不能染指的。这在全县十几二十个乡镇中是绝无仅有的。原因当然不是花振兴的行政级别比荷花镇的党委书记和其他乡镇党政一把手高到哪里去,不是的,相反,荷花镇党委书记是县委常委,而花振兴只是个县委委员、县人大常委会常委,矮了一级。其他乡镇的书记也有担任县委常委的,却同样没有专车。而且这些乡镇领导的坐车,都由司机开着,花振兴则是自已开的。自已开车到处走动,干什么事都方便,没有司机那两只眼睛盯着,自由自在,减去了有的乡镇或县属职能部门领导,手下司机被纪检、组织部门收为“国安”“保护”首长安全的麻烦。所以在乡镇和县里各部门领导干部中,虽然都知道花振兴在为荷花镇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使荷花镇的GDP远远走在各乡镇前面的同时,也在打政策察边球中,为自已积累了很多财富,但究竟财富多到了什么程度,是一千万、两千万、还是三千五千万,谁也不清楚。不过民间倒有人粗略估计,花振兴虽不能和沿海某些村支书相比,在短短十几二十年里,创下了几个亿人民币的家产,却也有四五千万以上业绩。别看这“四五千万以上”与沿海村支书的几个亿对照,实在少得可怜,然而在整个荷花镇甚至全县、全上级市的所有干部中,可能是第一富豪。
正因为花振兴为荷花镇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又是农村干部中敢于和善于带头先富起来的榜样,所以经县委县政府批准,从荷花镇的财政收入里拨出专款,给花振兴买了辆桑塔纳2000型新车,作为奖励给他个人,并号召全县干部向花振兴镇长学习。
然而人有人运,狗有狗福。就在花振兴开着奖励品桑塔纳2000型车来往于县城、上级市和荷花镇各下属村委会不久,中央便下了措辞比过去严厉得多的红头文件,强令领导干部从各种企业兼职中限期撤股,并不得以任何名义在企业兼职谋取利益,否则脱钩,不再担任党政职务;对于在限期内拒绝撤股、拒绝辞去企业兼职的,将给予党纪政纪处分,直至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触犯刑律的,将移送司法部门依法判处。
这就使许多干部在学习、追赶花振兴带头富了再富的浪潮中,不得不来个紧急刹车,把全部精力转移到自已在这个县所任职务的工作上去。当然,也有极少数敢冒险的乡镇级干部,从以往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中获得了经验,得到了好处,因而照做不误。只是手段变了变,方法换了换;不准明做,就转入地下;自已不可,就以亲属名义,或以朋友借贷方式参股,厘毫不爽;此县不准,就把资金转往外地甚至到大城市去炒房地产,那行业获利最大,反正中央文件并未规定领导干部不可在大城市买房买地。这极少数人里,花振兴便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在花振兴看来,中央这个文件措辞虽很严厉,但可钻的空子仍很大,不钻白不钻,有钱不捞白不捞。不过他也有底线,不能越过这个底线;这底线就是既要避开中央文件的枪口,又要认真做好作为镇长应担负的持续发展全镇经济的重任,永远保持全县第一的地位,以巩固自已在荷花镇的党政地位和在县里人气上升的势头。为了这个,即便自已在经济上少收入一些也行,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已没有党政机关中的地位,就没有他今天成为全县干部中第一富豪的可能。同时,这些年来他还悟到,倘若自已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或者大学毕业后回乡当中学老师一直当到现在,那也只是个至今买不起房产买不起小汽车的初级小康教师而已,也许连自已的孩子考了全国名牌大学都供不起。更不要说像我现在,资本的原始积累已积到根深叶茂可以投资建设100多所希望小学那样多的钱了。
想起孩子,他就恨自已儿子花子彪这块铁为什么就不能成钢,为什么就不去努力考上大学而非要来迷恋那个贺媛媛呢!漂亮好看,有风韵有气质算什么呢?一个男人,目标应盯在上大学、入党、当公务员上,然后便是升官、致富才是头等重要的。这个道理和儿子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他怎么就不懂呢!“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古人是这么说的。但即使在古代,成家也是为了更好地立业,这成家的学问可大着呢,不是找了个漂亮好看、有风韵有气质的女子做妻室便能立业的,就像诸葛亮,就像我花振兴,如果既没有官场背景又没有家产作后盾,就应该找一个有这方面之一背景或后盾的女子做妻室,那怕这个女子长得不好看没风韵没气质也是非常有利的。当年如果我不和大学里的漂亮女友分手,选择了荷花镇兼有县委常委身份的老书记的女儿为妻,能有我的今天吗!有了今天的我,即使年近半百,倘若要找两三个、三五个漂亮好看又有风韵又有气质的年轻未婚女子做情人或地下二奶,还会不成吗?傻儿子哎,什么时候才能懂这些道理呢!花振兴想是这么想,但却不好向儿子说,如果把这些都向儿子说了,那儿子他肯定会看不起我,我在他心目中的偶像地位也会倒塌,那我还能是他父亲吗!当然啰,儿子上大学之前找个挺喜欢的女孩风流风流也未尝不可,但最好是能陪儿子上大学的,或者能鼓励儿子一起去读大学的,全部费用由我出都行,而贺媛媛恰好够格,所以今天他就来了,亲自开着车找贺向东和贺媛媛来了。
贺向东一听见小汽车声和刹车声就赶紧把自家大门关上了,但已经晚了,已经被花振兴从车里看见了。
“向东!向东同学!向东老同学!”花振兴喊着走下车来敲门。他的确是贺向东从初一到高三的老同学,不过贺向东是班里的尖子,他却是成绩中下的差生。
贺向东离开大门刚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到了门后。他想,自已是个党员,还被花振兴管着,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了,于是站在大门后面先听着,看花振兴说什么,来找他是什么用意,什么目的。
花振兴接着又敲门又喊:“老同学,媛媛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远近的乡亲们来贺喜了,就不能接受我来贺喜吗?”
贺向东只好将大门打开,但却说:“谢谢花镇长前来向小女贺喜,向东我也受宠若惊,实不敢当。请回吧,耽误了镇长的宝贵时间,小民我实在承受不起。”说着,他两手还拉住门准备随时关上,丝毫没有让花振兴进屋的意思。
“怎么,老同学,都快三年了,还生我的气?”花振兴满脸笑容地说。
贺向东毫不退让,话中带刺地说:“我被免职是我不行,谁也不怪,更不会生谁的气。我只是想,近两年圣女峰村GDP在成倍增长,为什么只有少数干部更富,而全体村民却没得到什么好处,更有一些乡亲返贫了。对此,有人不难过,我很难过。”
“这有什么难过的!市场经济嘛,最发达的美国也曾经不可避免地有过这个过程……”
不等花振兴说完,贺向东就怒斥道:“可我们圣女峰村是在中国,是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解放了几十年的老区!”
“别发这么大火嘛,老同学。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镇政府不是正在按照中央指示,千方百计谋发展来帮助乡亲们解决嘛!”花振兴依然笑容满面,“怎么,老同学来向你贺喜,总不能让我老站在大门口连屋都不能进吧?”
“很抱歉,花镇长,屋里被刚才来贺喜的乡亲们弄得很乱很脏,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打扫,不便欢迎贵客。这样吧,你有什么指示和批评,下午我去你办公室聆听,怎么样?”贺向东仍不让他进屋。
岂料花振兴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口气诚恳地说:“原来老同学你又误会了,以为我是为儿子被打了一巴掌来向你兴师问罪的。老实说,我是来感谢你的。你打得好,我这个儿子不打是不成器的。现在还没吃中午饭吧?走,坐我的车子去圣女峰宾馆吃一顿,我请客,把你的女儿一块儿请去,算是向你表示感谢,向你女儿考上全国重点大学表示祝贺!”
“免了吧,花镇长。你的盛情,我心领了,那宾馆,我一进去就头晕,宾馆的饭菜,我的胃也很不能适应,一吃就不舒服。免了吧,花镇长。”贺向东仍不松口。
“这怎么办呢,宾馆我已经说好了。”花振兴一脸为难的样子,“这样吧,改在宾馆旁边的小餐馆总可以吧。老同学,给我一次面子,我还有很多话要向你父女俩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向你父女俩求助。走吧,走吧,叫你女儿媛媛一块儿去。”花振兴过来动手拉贺向东了。
贺向东一时觉得有点儿难以推托,恰好女儿阿媛走来喊他:“爸,饭菜我都做好了。您在和谁说话呀?”
“花镇长。”贺向东从大门上放下手来。
阿媛婷婷玉立地随意出现在父亲一侧。
花振兴一看顿时七魂出窍、六神离主,胸膛里那颗心怦怦乱跳。想不到只两三年没见,这黄毛丫头竟出落得如此标致、妖娆;过去是从书本里知道,中国古代四大美人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但要和眼前这个媛媛相比,恐怕就真的无颜色了。他这么些年在香港和内地几个大城市跑着,也看过几届选美比赛的颁奖晚会,此刻他认为,就连所有的冠军小姐都难望媛媛项背。这可是一件价值无法估量的宝贝啊!谁掌握了她,她就是谁的摇钱树!作为父亲的花振兴,这回算认识到了儿子花子彪为什么无心上大学而把全部精力放在追求媛媛上面了。不过儿子是为了爱情,这爱情就是单纯的爱,就是喜欢,而花振兴则多了个经济头脑,多了个市场观念,他看出了媛媛一旦被开发出来以后的巨大济经前景。这前景的实现,如果让他来规划,来打理,眼下的媛媛根本就不要去上海读什么大学,那是浪费时间白花钱。他认为媛媛应该立刻去香港或深圳,拜选美界大师级的名人为师,进行选美培训;参加选美比赛夺魁以后,就进入电影界拍几部好电影,参加国内外各种电影节和内地电影评奖,甚至向奥斯卡冲刺,得奖后接拍广告并继续在中外影视圈有选择地拍戏,到时候媛媛的名望,恐怕连巩俐、章子怡和林青霞、张曼玉都排在她后面。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刚唱罢我登场嘛。那时候媛媛的经纪人,如果是我花振兴指导下的花子彪,那有多好哇!翻过来他又想,我这个儿子如果没有上过大学,没有大学毕业,资质就上不去,品位也不会高;资质、品位都不怎么样的人,不仅将来媛媛会看不起他,而且跟着媛媛在她以后那个神仙般的圈子里,也玩不转、闯不开,更不要说和媛媛结为伉俪了。对,还是先随媛媛一起,去上海读大学,反正现在大学是市场化产业化经营,又在扩招期,只要舍得花钱并想办法向大爷大奶奶们打点打点,就没有进不去的大学。何况在大学当学生时期,媛媛还可以参加模特和选美培训,业余性质也行,一有机会打听到哪里有选美比赛,我就去鼓动、说服媛媛去申请报名参加,校方的工作,老师的工作,也都由我去做,无非是多费点口舌多送点钱多跑跑腿,一定能成。不过他又想,最难办的还是这个贺向东,是个死脑筋、僵脑筋,太正统了,不知道与时俱进,千方百计广开财路,更不知道也不会愿意拿他女儿的天生丽质、容貌身材去创造财富。这怎么办呢?看来只有慢慢开导他,带他去看看外面世界,使他渐渐融入大都市的精彩现实里,那时候他肯定会变,变得和我一样,能与精彩同步,与时代俱进,共享他女儿的欢乐和财富!当然啰,万一他不能进步,不能促成媛媛的未来发展,反而成为伴脚石、挡路山,那只有帮媛媛把他搬掉,就像镇党委把他作为圣女峰村经济跳跃式发展阻力一样搬掉。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媛媛,只要媛媛能坚定不移地认定我给他规划的发展道路是走向精彩人生的道路,就不怕贺向东设置任何不合时宜的障碍。想到这儿,他忽然改变了原先已准备好的来这里向贺向东父女俩表示祝贺的同时,赞助媛媛10万元人民币学费和生活费的主意,换成支持媛媛包括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在内的全部发展所必需的经费,都由他来负担。然而当他正要向贺向东和媛媛说出这个赞助打算时,贺向东家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又关上了。
“向东!向东同学,你怎么又把门关上了!”花振兴又是敲门又是放开噪子喊道。
其实,贺向东是在花振兴发呆的时候以为花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公事,就悄悄把大门关上了,和女儿回到饭桌旁开始吃饭。一听到花振兴又在敲门喊他,才又把大门打开。
“怎么,花镇长还没走,不是像有大事要回去办么?”贺向东故意这样说。
“今天我来你家就是大事。走吧,去餐馆边吃这谈,我肚子饿了。请媛媛一块儿去,我真有大事要和你父女俩说,还有一个惊喜要献给你和媛媛。”花振兴几乎像求一样来请贺向东父女俩。
贺向东好像要答应似地转向女儿喊道:“阿媛,花镇长很诚恳要向你表示祝贺,请我们去餐馆吃饭,那就去吧。”
阿媛走来道:“爸,花镇长诚心请您,那您就去吧,反正女儿我不会去。他儿子欺负我还没认错道歉,作出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的保证,我怎么可以去呢?”其实这些话她是说给花振兴听的。
花振兴立刻听出了她的意思,忙说:“阿媛,你的要求是对的。到了餐馆我一定要我儿子跪在你面前,当众向你表示道歉并立下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走吧走吧。”
阿媛把目光投向父亲,意在征询意见。
贺向东微微点了点头,说:“花镇长这么大的面子,又慎重而真诚地作了保证,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媛,收起桌上的饭菜,就是赴汤蹈火,也只有跟镇长走一趟了。”
“好嘞。”阿媛转身回里面去了。
花振兴像被贺向东看透了全部心思似地,脸上有点儿不自然地说:“老同学真会开玩笑,我请你们父女的客,决非鸿门宴,尽管放心,尽管放心。”
不一会儿,阿媛就出来了,似乎稍稍打扮了一下,更加显得姣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