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太可惜了,到福利院认养一个单身老太婆作干娘如何?以她的名字开个账户,秘密地将钱转移到那里面,如此一来,无人察觉,万无一失。他们查无可查,等过了风声,再另开一个账户,我们就可以放心慢慢享用,今生无穷。他多少有点怕,毕竟昨天新闻上刚播过一个高官,还是某省的一个人大代表了,贪污巨万,被查实确有此事,被革职处理了……他算个啥?不过一个小小的市长而已,又岂敢狂妄自大,凌驾于法律之上。他有些心慌了,急着对他的秘书说:我怀疑有人盯上了我们,怀疑我有不良动机与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呀!你可得帮帮我。我们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你别把逼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劣迹,你背着我的面,以我的名义私下地也收过不少礼物,得过不少好处,受过不少贿赂。你必须马上派人密查此事。秘书默不作声,走出办公室,去策划此事。他靠在桌角,望着窗外繁华的大街,回想起从前那段艰苦岁月,潸然泪下。他恨这座欲望之城。他觉得这罪恶之城下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者的尸体。他常常做恶梦,梦见自己上了断头台,老百姓都冲他扔乱白菜,鸡蛋,然后又下了十八层地狱,他想向阎王爷问个明白:为什么我会在十八层地狱,而不是在挥着翅膀的天堂。我并非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呀!他还未开口,就被打昏过去。他忘了下到这里的灵魂,是无权为自己辨解争论的。说了,也是徒劳无功,阎王在阎罗殿的大椅上听得呼呼大睡。他现在夜夜失眠。他的内心日夜不宁。他刚来这里时,这里连一栋像样的酒楼都没有,马路窄得只够推板车。他起初是那样勤奋认真。他在这座城市日益发展壮大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迷失在那欲望黑海,迷失在那黑色孤岛。外面越来越高的大厦隐喻着他越来越长,越来越深的膨胀欲望。楼前的人民广场据说有“小天安门”之称。可想而知,它有多大。他也因此年年被省里表扬,只是一直没有提升他的意思。他等不及了。当他得知自己没被提升,是以为没有给上面好处,意思意思。他差点气晕过去。他在别人的话语里渐渐知道了要升官,不仅凭本事,而且还要靠关系时,他觉得自己太单纯。要不然,说不准自己早就当上了省长呢!拉关系,需要票子,可单就他那一点积蓄,远远不够,塞牙缝都显得那么寒碜。他一咬牙,一闭眼,一开口:恨呀!可当他看到,当年混得不如他的那些官迷们都纷纷超越了自己。他再一咬牙,一拍手,一开口:豁出去呢!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市长的职位上坐得太久太累。他要努力向上爬,追求清闲的生活,更要紧的是他觉得自己有点大材小用,在此无异于浪费青春,糟蹋人生。他时常叹息:英雄无用武之地矣,我从今往后已死矣。他开始贪污受贿,积攒铁关系。他在欲望中堕落,沉沦,一步步走近监狱的大门。
他回到现实中,这可真是过把瘾就死。还好,我已过了十几几十把瘾了,差不多也该知足了。可是这瘾如同抽白粉,吸大烟,如何戒得掉。它随时都可能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直到某天突然因此死去。该收手了,该收手了。鱼多了总有漏网的时候,鱼壮了终有网破的时候,还有些鱼儿根本不会上钩。一遇到利诱,就俯首称臣的人,容易上当受骗。这是我的为官经验之谈,做官心得,不足为道,可别告诉别人!尽管我没有升官,但我却因为想升官而得了许多钱,交了许多知心朋友。有些网一点也不结实,不攻自破。有些人太软弱,不打自招,我可看透了。更有一个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对着水杯里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语毕,他得意洋洋地嘿嘿笑了三两声。
他一副贪婪者的嘴脸,突然拍起了桌子,咕叨着:“哪个缺德的竟敢告我的密,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就凭你,凭你,想把我弄下台,没门儿。你们都太嫩了,太自不量力了,就是省纪检委,也还得让我三分礼。要是被我查出来,定叫他死得好看!” 他脑子在不停地转,在搜索排查谁可能是告密者。那秘书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逃跑了,或是早被警察逮捕了,或者他正在交代犯罪事实,连带供出了我?他心中充满了疑问。看来,我要立即乘飞机逃到国外去。永别了,我的老婆,我的可爱的儿子,乖巧的干女儿。我再没法给你打电话了,我恐怕我早已被监听。我可都是为了你们,能过得更幸福更快乐呀!我是为了咱们一家好呀!我还能逃多远?不远了吧!能踏出这扇门吗?他干嚎起来。我被监视了吗?妻儿呀,你们好好保重!你们,别,别怪我,怪我太无情。今生今世,所欠你们的,下辈子投胎转世再来还。诀别了,我热爱的世界,我欲望的城市。诀别了……他举起水杯,摔在地上,抓起一把往嘴里塞,向喉里咽,拾取一个大块,在右手腕处重重地一划。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汩汩地流。不久,他坚强的身体倒下了,倒在了玻璃渣中。一位曾经勇猛的冉冉升起的政坛小新星陨落了,落在了深沉欲望海的胸怀。兽心所使,使其至此。
一个鸡蛋落地本来是很简单很容易处理的不足一提的细小事件,可我为什么却要大书特书一通了。因为我发觉我们当中的某些人可非要将它复杂化不可。这不过是一个拣与不拣,吃与不吃的问题。
可为什么有人想拣也想吃,却硬是怎么也拣不起来?他没病也没残,只是他的内心一片黑暗。是这样的吗?不是!难道他残疾了——心灵残疾了?这并非是某个人的问题,也并非个别现象,这是集体症候。在中国乃至世界人群中几乎是无药可救的不治之症,在我国国民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或多或少,普遍存在这种顽疾,有的很隐蔽,有的很裸露,有的是慢性病,有的是急性病。有些因此病入膏肓,生命垂危,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还在欲海苦苦挣扎,却也无济于事,气息奄奄。更有甚者弄得是国破人亡。此般例证不胜枚举。
法包利夫人因了什么而死?爱慕虚荣,负债累累,梦想破灭,自杀身亡。《项链》的故事之中女主人公玛蒂尔夫人为了盛装打扮自己,向女朋友借了一条项链。如她所料,她真的在舞会上如明星般闪耀,大放异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美丽的初吻满足。不料,回到家后,她突然发现项链丢了。这可真是给了一个小小的职员家庭沉重的一击。上帝给了她一晚的荣耀,最终还是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这仅仅是玩笑吗?应该还有对她一直以来的虚荣的惩罚吧!那条假项链实值500法郎,而她误以为它是真的,36000法郎。她没脸向她女朋友提这事。这个秘密在她心底埋藏了整整十年。十年,十年呀,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她在这十年里遭遇了太多的事情。当她的青春,美貌已不再时,她在一个公园遇见了老朋友。她们之间有了太大的差异。一切真相大白,都是爱慕虚荣惹得祸。
这些惨痛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吗?人们为什么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因为他们痛斥了人类本性之虚伪,直揭人类心灵之伤疤,所以它们能够永恒不衰。尽管人们乐此不疲谈论这些经典人物形象,但是他们未能从根本上改变自身的贪婪虚伪之本性,大多只当图个乐子,不理其中教育指导意义。我行我素的人们无法治疗拯救自己的心灵残疾,他们简直完全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他们至始至终都是虚伪,戴上一副假面具掩饰丑陋的本性,这往往适得其反,愈掩愈丑,愈藏匿自己愈让人恶心。
说了这多,我发觉自己研究的还不透不够深,我决心更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一个鸡蛋多么美妙。一个鸡蛋,就是一个世界,一个鸡蛋,就想一个万花筒。达芬奇从对鸡蛋外形姿态的观察与描摹中学会了作画,并终成艺术大师。而我试图从一个鸡蛋身上看到人性的弱点,并与大家分享我的思想。一个鸡蛋本身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多方位欣赏一个鸡蛋,更需要敏锐的艺术洞察力与高超深刻的审美观。
我想倘若落地的不是一枚鸡蛋,而是一枚金蛋,一切又会如何呢?那个人还会犹犹豫豫,不去立即把它拾起来吗?他要是慢了,恐怕还会有其他人抢上前。争先恐后,也说不准他们甚至还有可能为此打得头破血流,都狡辩道:“我丢的,你不许碰,你不许碰……”因为世界上还没什么人真见过金蛋。或许这样,将一枚鸡蛋涂成金色,干脆,在鸡蛋外壳上贴一层金纸,当作它的护身金衣。事先没人知晓,这是一个诡异的心理测试试验。一个鸡蛋突然滑滚出来,正好有人经过。你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几乎人人都想发横材,不劳而获。不少人一开始会上当受骗。但大多数人还是理智清醒的,不会轻易相信无知的传言。莫名其妙地滚出一个蛋来,有金子般的颜色,肯定有人踢它一脚,以验其真身。倘踢疼了脚,想必他会把它当个宝,装进荷包,拿出去炫耀。有人跟他较真,他还很不满意,以为别人想占他便宜,贪占他的金蛋不归还。这是何等地荒唐可笑。或者说干脆一点,有一个个头不大的金黄的鹅卵石,在金黄的夕阳下熠熠夺目,闪耀光泽,是否会有人心动?倘遇见一个贪婪的家伙是要去看个究竟的,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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