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蒙上眼睛,在这个世间最最残酷的绝域里,感知到妖艳的火、冰冷的雪,是你,在我心中燃起了不灭的大火,然后再降下寒冰暴雪,毁灭了我的整个世界。 六月份,漫长的暑假即将开始的时候,我在罗舒婷的51博客里看到她摘录来的那段文字,大意是说一个人的一生里,一共要遇见三个人,才能够算是圆满。你先会遇见那个让你爱上了的人,然后有了这份默默地爱着一个人的心念,用同样的眼睛,再去看你周围的那些人,你才会发现身边那个一直用沉默而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你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可是最终,陪你一起度过漫长的一生的那个人,却往往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在荧光屏上看着那些白色的字从黑色的背景上浮现出来,仿佛某种不祥的恶兆,猛然间让人觉得心中冰冷。 那时候我浑身不自在地想,还好还好,这辈子我不打算爱上任何一个人,最多只是喜欢罢了。谁跟我说过的,说爱是100%的喜欢,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能够分出来给你的,最多只能是20%,不能够再多了,若是再多,就容易在抽身退出的时候受到伤害。 我把自己想象成是古希腊神话里那个最后被化成了水仙的俊美少年,只爱着自己就足够了。 即使是遇见心动的女孩子,也仅仅是只愿意付出一点点淡淡地喜欢。 我会时常地想见到你,和你在一起,但同时我也会谨慎而清醒地克制自己,不会沦陷得过深。这样,等到了转身离别的那个秋天,我就不会有太多的难以割舍,可以微微笑着,说再见,然后继续运转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仿佛那些再也不会再见的告别只是一件生活里随机发生的小事情,理所当然,无足轻重,只是当事情全部结束了以后,才会在心底里,悄然留下一抹细微的惆怅,而那惆怅也是如同晨雾,等到日出,就消散了。 亲爱的,请你原谅,我是这样地自私,不能够敞开心、彻底地爱一次。 尽管你说过,茶要喝浓的,直到芳香犹在,而情人,要感情深的,直到下辈子还能再爱。 那些留在心底的、曾经让我迷恋过怅惘过的人,你们怎么都不见了,你们都到哪儿去了啊…… 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她—— 她是目前距离我最遥远的那个女子了,并且越来越远。 犹自记得,上一次出来一起走是在五一放假的时候,在步行街上闲走,并肩而行,一路走来竟几乎无话可说,因许久不联系而产生出来的那种疏离感,此刻已经趋近于陌生了。 这条路走到了尽头,我们在东亚快餐里面吃了午饭,然后告别,各自往另一条路上走去。交错而过的一刹那,我恍惚地谓叹,原来,这就是所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幻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有某种玻璃一样质地的东西从身体里面自内而外缓慢地破裂了,坍塌得一地都是。 距离初次相识两年以后,我和她之间,开始再次朝着陌路人的方向回归,人世间的情缘此起彼伏,如同潮汐涨落。 而我却仿佛还依然站在最初的那块礁石上,坐看潮水慢慢落回原位,依稀回忆着多年以前的那次涨潮。 而那,已经是零五年十月份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们还刚刚来到这个学校,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因为不想无谓地荒废时间,就去批发了一些海报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商品在校门口零售,美其名曰做点小生意糊口。每天下午的课结束了以后,我们几个合伙人就集合到学校大门边上靠着围墙的位置那里,找个空敞的地方把东西排开,用带塑料夹子的衣服架把那些大幅的海报一叠一叠地夹起来,分门别类地挂在后面的围栏上,然后等着人过来翻看和买。 她是最熟悉的客人之一,短碎发,染成明黄色,眉眼间隐约有着叛逆期女孩乖张的痕迹。她在每天晚上六点到七点之间会出现,过来和我们聊聊天,随手翻翻那些小物件,有时碰见比较中意的明星画会挑选几张买回去。 不知道名字之前我们直接称呼她为“黄头发那妞”,可是没过几天我们又换了个称呼,叫她“那个打劫的妞”。 事情起源于礼拜四。那日的傍晚时分,约莫是五点半左右的样子,我和舒梦缘刚刚收拾好局面空闲下来,去买了橘子,吃橘子,闲话着,抬头便看见她从校门里走出来,比平日里出来得时间要略微早一点。她过来了,接过我递过去的橘子,然后问,今天礼拜四了,下午去市里了没有啊? 一般哪样东西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都是派一个人在礼拜四的下午去市区城隍庙的小商品集散市场批发的,每个星期那天的下午没有课程安排。 而那些熟悉的人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提前跟我们打声招呼,然后等礼拜四晚上过来拿就可以了。 舒梦缘回答,去过了,我亲自去跑的。 她向我伸出手,那我的维妮小熊呢? 我把橘子皮扔掉,摊开双手,然后指着还在继续吃的舒梦缘,神色无辜地说,下次吧,今天中午一下课他就溜了,我都没来得及说呢。 那怎么办?她问我。 这样吧。我跟她商量,你再等等,周末我去市区,给你带过来? 然而她果然不愧是强悍的妞,她斩钉截铁断然答道:不行! 那怎么办?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