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和坎儿井
自喀纳斯回乌鲁木齐没有原程返回,而是走准葛尔盆地西缘。在饱览了无边的戈壁、广阔的棉田和克拉玛依不计其数抽油机的壮观后,我们来到了火焰山前。它像一条看不见头尾的庞大赤龙,潇潇洒洒地横卧在中外闻名的吐鲁番盆地上。由底向上一层层的红色皱褶,有如立起来的一层层红色波浪,闪烁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山上没有一棵树、一棵草,双眼一会儿就晃得睁不开。如果铁扇公主真有那把神通广大的芭蕉扇,此时也不管是不是妖精,都是要借来煽动一煽了。
新疆人应该多多感谢九泉之下的明代著名作家吴承恩,他的《西游记》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在火焰山上发生的惊天动地的故事,使得五洲几乎都家喻户晓,致使今天在山前简单立一块石头,上面镌刻“火焰山”三个字,就吸引前来观赏的人如车水马龙,摩肩接踵。其实,就是那么一座横亘在面前的赤色秃山,照相的争先恐后,胶卷不够,可在旁边小摊上购买。眼怕晃伤、脸怕晒黑,也可在旁边小摊上租买墨镜,比门票钱不少。我倒想起南宋陆游写的一首《明妃曲》,哀叹汉元帝遣貌冠后宫的王嫱嫁给匈奴呼韩邪单于为阏氏,以求两国和平共处。王昭君戎服乘马,抱着琵琶出塞,一去不复还。陆游因此诗句痛吟道:“太古以来无寸草,借问春从何处归”?似乎诗句所写正是眼前的情景。然则,当地人挖掘利用历史文化来大搞旅游,确实给这里送来了春天。
“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这样的诗句既是火焰山的真实写照,也是这里的特色地域伟观。越是特殊的就越有普遍意义。人们都以为“春风无处不流莺”,“梧桐叶叶是秋风”,而这火焰山就打破了常人的观念,委实飞鸟断绝,草木皆无,“烈日炎炎似火烧”,人们就为新奇而来,我固然亦是如此。不过我是为《西游记》作者的生活源泉而来,是历史文化引人入胜,尔后才见到这举世无双的磅礴气象。
我们辞别了没有生命的火焰山,来到了同为吐鲁番的另一个世界––––充满生机的葡萄园,在那里游观了可与万里长城、京杭运河相提并论的我国古代三大工程之一的坎儿井。这是一项历史上独特的水利灌溉工程,在此地域有一千余条,总长度超过长江、黄河,乃我国古代劳动人民聪明才智的结晶,是新疆人民顽强不屈、战天斗地的硕果,可谓“蹈海言犹在,移山志未衰”,陆游盛赞人生志气的诗句给这里的世世代代人民做了一个生动的总结。
吐鲁番人为了吸引游客,便于参观,特意修了一条通往“地下运河”的通道。这坎儿井乃由地上明渠、隧洞暗渠和蓄水池、竖井等三部分组成,之所以横纵条条,是因散处各地的泉水和存水洼地极不集中。前人从水源处开浚一条明渠,将水引到地下渠道。这暗渠完全在一条条隧道底面中间,再修宽约二尺的水沟。为了调节水量,根据地上浇灌需要,在水沟流淌的适当地点,精修一处较大的圆形的蓄水池;所以为圆形,乃随水涌漩涡,不能冲毁池壁,构思科学。那么,借问这总长万里的隧道如何开凿?原来是始终不渝的人们,按照事前设计方案,向着一定的方向,每隔10来丈挖一口6尺乃至更深的圆形土井,准确地循着水平向两侧掘洞,一井井,一段段,有机地接连起来,形成了条条隧道暗渠。再用辘辘将地下渠中清清凉凉的泉水或雨水提上地面,去灌溉期盼的农田、渴望的果园。这就是吐鲁番的坎儿井,那川流不息的“地下运河”,世界上独有的人间奇迹。当我们走在葡萄长廊下品尝着蜜汁般的珠果时,望着一座座像北京正阳门箭楼箭窗一样的葡萄晾房时,无不盛赞这宝贵的文物古迹,这人类历史上独占鳌头的水利工程。在参观景点的上上下下,设置了多处购物市场,人们争相讨价还价,竟买着新疆土特产品,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自己腰中的票子,交到那些穿着鲜亮民族姑娘们手里。家乡通州的丰厚运河文化资源却是沉睡初醒,实实缺乏挖掘和利用,有的还处在十分危险的人为破坏之中,处在规划性建设的糟毁之中,岌岌可危,而“先生老总笑开怀”,一些有识之士则只能是“小曲好唱口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