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爱西湖荷花,不光是外形的美丽、娇艳;更是荷花的风尚与品格。特别是当天空中的黑云暴雷如恶魔般不可一势地君临,天摇地动,欲把西湖全景吞噬之际,许多道貌岸然的生物都东摇西摆在一个无根底的空间时,满湖的荷花脚根下,此时仿佛凝蕴着地底的千层熔浆,仍能以“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的潇洒,淡定超拔,不折腰、不谄媚,从容而立。突然的风云变幻吓得众生颤颤惊惊、怊怊惕惕,而她则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庄重和高傲,蔑视一切企图蹂躏我们社会的黑暗暴力,纤纤香肩竟栋梁似的担起了高贵的花魂,盎然昂扬,灼灼其华,尽情向世人展示她自身的尊严和一种热血灌浇下才能产生的奇异的刚烈之美。
长年与西湖荷花为邻、位于葛岭山麓的静逸别墅虽斑驳陈旧,但尺壁有宝。一副楹联引我一顾:“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这是孙中山手书送给仗义疏财、倾资匡助同盟会的民国奇人,首届西湖博览会发起者张静江的。蓦然,我耳边响起了为反对皇权专制、追求民主共和理想而慷慨捐躯,九迁墓葬,苌弘化碧,终安眠在这锦山秀水旁的鉴湖女侠秋瑾的铿锵诗句:“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诗思一帆海空阔,梦魂三岛月玲珑。铜驼已陷悲回首,汗马终惭未有功。如许伤心家国恨,那堪客里度春风。”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敢于向漫天的封建黑暗展开猛烈剑击、在民族精神的废墟上重建我们心灵家园的巾帼英雄在1907年7月15日就义时只有30年华,而今年正是她被封建王朝的凶残刀刃斩断头颅、血洒绍兴轩亭口的一百周年祭!我是要去祭奠她的,肃穆地立在她洁白的塑像前去感受她的心路历程,重读她被严刑拷打肢体成残后写下的荡气回肠的壮烈词文:“莽莽神州慨胯沉,救时无计愧偷生;搏沙有愿兴亡禁,博浪无稚击暴秦。国破方知人种贱,义高不碍客囊贫;经营恨未酬同志,把剑悲歌涕泪横。”忧劳社稷知谁在?崇高的悲情中我忍不住要发问:当被油腻和灰尘蒙蔽了良心,热衷于窝里嫉、窝里斗、窝里反、窝里残的无聊、无知、无行、无耻、践踏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践踏、行若狐鼠、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的文人们,在利益驱动下百般虚构情节,歌颂密布文网屡兴大狱的大清帝皇荣光时,他们可曾记得一个承载着中华民族良心、为着中华民族受难的伟大女性曾被这个王朝严遭摧折,屡被非刑;百般惨毒,濒绝者数!?
愿将忧国泪,来演丽人行。边思边行,我不知不觉来到了西冷桥头,陡然,来自生命深处的噬咬样的疼痛中,一种荆柯易水别燕人的伤感奔袭着我的全身,我感觉到一股亘古未有的悲怆之气从烈士墓基下破石腾空,恍恍地我见到了我们的英灵,她遍体鳞伤,项脖滴血,半身洇红,嘴咬青丝,荷叶撑伞,脚踏莲花,一脸滂渤怫郁,朝我而来,四周却悄悄冥冥,阒若无人。我再一次清楚地看到这位鉴湖女侠双瞳中“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幽恨、刚毅与悲壮,感受到一百年前一个觉醒灵魂发出的明亮炫目的思想之光。我潸然低首,凄怆无语,进入了精神上的化蝶之旅,我的心在与她对话:“宽恕那些挖你坟墓毁你尸骨的不孝子孙吧,那是我们的民族病得太久的缘故!我要虔诚地跪拜在你的墓前,双泪为君落,我不会忘却江南古城那个血光飞溅又夜凉如水的黎明。遥遥领先者往往是孤独的生存者,我心印到你‘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咏梅诗里生命的重中之轻,我会在晨光白露之时画出一批骨气洞达、轩轩寒枝立品,只供你、我及同道者精神互读的梅花图留于后人。今天,我先敬献上一朵能沛然化之为天地正气的荷花,愿你们在中华民族的精神高地上永远同在……。”她似乎不喜欢唏嘘,她似乎在向噙满泪水的我点点头,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瞬间,又化作一阵青烟,随风悄然逝去。无奈与沉重中,我深情蕴结,心有戚戚,推刚为柔,忽然间感觉到一阵颓然之意,记起了理想主义式的悲剧人物瞿秋白写给鲁迅的一首诗:“雪意凄其心惘然,江南旧梦已如烟。天寒沽酒长安市,犹折梅花伴醉眠。”啊!现实人生里有多少艰难险阻,愿梦境能成为我们再次相逢的情感通道,我期待着你轻倩的脚步,再来叩击我的梦寐。
也许是情有所感吧,凡尘劫、心头血、眼中泪,静静远远,东东西西,一时浮想联翩。自己置身于历史的遭遇和鬼使神差的命运跌宕时,在那个邦国殄瘁、大局板荡、人民倒悬、山河苍凉、青春的理想被欺骗堕落成一种罪恶残忍的年代;那个充满着告密、撕咬、恶斗,人命危浅、朝不保夕,对人道和文明的践踏日甚一日的“文革”中,那段家破人亡、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突然涌来,交错震撼。“文革”后常到西湖曲院风荷边小住,建立“文革” 博物馆的呼吁得不到响应实现,在苦涩而醇厚的孤独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大作家巴金在《随想录》中的一段话,更象闷雷一样在我头顶炸开,弥漫着无边的惊悚气氛,让我为我们民族的艰难坎坷和荒谬血腥感到阵阵创痛:“我自己也把心藏起来藏得很深,只想怎样保全自己…… 我相信过假话,我传播过假话,我不曾跟假话作过斗争。”巴老这卢梭式忏悔的话实际上是人性对抗强权的振聋发聩的惊世呼告!它使我沉思:尽管芝焚慧叹,在人世拥挤的喜怒悲忧恐的戏剧演出中,是非、黑白、美丑、正谬总是有界线的,总会有清澄的一日,除非日月不再经天,江河不再行地!
“ 汗惭神州赤子血,枉言正道是沧桑。”在此,愿与自已民族终身交心相爱相守的我,宁愿做一个悲观主义的清醒者,再一次反思我们的局限与不幸:传统文化中那些与文化专制主义硬件相匹配的意识形态,那种悖逆现代文明制度、崇尚暴力逼仄的人祭观念,决不是基督仁爱的救世道理,而是彻头彻尾的撒旦邪恶的诗篇!我们实在太需要明白:摩西十戒是人类称之谓“人”的基本信则,否则人心变兽心,凶猛之烈,胜似恶龙暴虐。我也要真诚地提醒某些可爱的文化精英朋友们,要高度警惕当今中国文化语言中的“五毒”(复古、唯上、独断、人治、专制)。今天,一个全新的太空文明时代已经来临,我们不能继续以中原文化的优越心态,不要以儒家某种静止的发展观念来紧紧抱住传统文化僾见忾闻、狭道自恣,而是应该以人类境界的宽广视野来关注不断发展的21世纪的世界,与时俱进。我们中国古人早就留下教诲:“大道无器。”如果思想体系不创新,沒有现代文明开放、和谐理性的形象魅力,表面的热闹再隆重,也难以产生出中国文化的软力量。內聖外王之旌旗举得最高,“舜何人也,予何人也” 之推行国学、新儒学叫得振天响,孔子学院遍地开花,也只是蚂蚁啃骨头,茶壶煮大牛,瞎子摸游鱼,中华文化的复兴只不过是一句新鲜热辣滚烫时髦的空话而已!
近日在杭州小住,看到2007年第3期《收获》杂志上余秋雨先生的一篇尊孔崇儒味道甚浓的文章《苦旅余稿——天下学客》,由于余先生是一位颇为走红的作家,影响着较大的读者群体,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我的看法,此文洋洋万言,最大的遗憾和不足是:在折衷与相对主义的思辨述说几千年中华文化人文辉煌时,没有以现代的世界观去透视出孔孟庄墨学说在漫长的历史中负面发展的劣迹,看不清一千多年来,在封建儒学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科举制度,在对皇权的神圣化中,不断加紧着对知识分子心灵的禁锢,困囿和扼杀了中华民族诸子百家、百花齐放的自由民主的科学精神,概念混淆,削足适履,现象的迷惘中随意过滤、矫揉打扮历史,车轱辘话、云山雾罩地把读者的逻辑思维纳入制造专制文化的陈旧框框,误判那才是中华文化复兴的、任何人无法叛离的精神动力。
我不太清楚余秋雨先生在“文革” 中日子过得怎么样,因此不明白余先生以何种价值观,在此篇长文中,能漠然“文革” 时,考古学、文博学已被“四人帮” 极左路线焚琴煮鹤、屠戮飞灰的事实,以假命题的文学笔法,藏锋似拙,妄托天命,硬把发现文物的偶然性说成是必然性。以暧昧的态度来立论赞颂“文革” 中文物出土的“丰硕成果”,拿到今天来摆功评好一番(中国人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文革” 对中国文物浩劫性的摧毁)。我早年曾学过青铜器考古,我知道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中国史前文化考古的首次成果,并不是我们中国人所为,而是瑞典考古学家、当时的北洋政府顾问安特生于一九二一年在河南渑池县仰韶村发现的(就是今天被称为以彩陶为特征的史前仰韶文化)。不错,上世纪七十年代,发现不少古代遗迹,但那能归功于当时政治文化环境下的理性成果吗?封建王朝那些皇族贵冑尸体上穿盖的奢侈至极的金缕玉衣能成为我们民族的荣耀吗?今天的我们值得为此骄傲吗?相信缠旋过“文革”,有些脑筋的人,在折腾记忆中,心中自有一把尺。我完全尊重余先生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文化观点,他的成名作《文化苦旅》不失为上乘之作,我自己读过不止一遍,当年曾买回十几本送人。可惜后来出的几本书,已乏思想求索的激情。今次读完这篇余文,愕异疑惑之间,心里总觉得味道不正,封建主义的文明再辉煌也只能是那一个层面,因此总觉得一些文化人的这等学问路数、认知定向和语境局限,说来说去,只能在三分田半亩地的框框内打圈子。有时甚至把一堆堆油污滑腻的破烂碎布当作一匹匹上等的真絲绸缎来夸耀,貌似穷理,亦为大谬,实际上或影响、或阻碍着人们去理解与汲取世界文化一切辉煌的理性成果。虽说学人之间,观点纷纭,见仁见智,立场各异是很正常的事,然心中惆怅难免。唉!一种洞悉世事后的清愁油然而生,在价值混乱的年代,酱缸文化中爬出来的人,难耐寂寞,油头粉脸,眼观六路,八面灵光,总是喜欢在名利欢场中打滚,总是流着口水去争食言论界的香饽饽,虚荣继续毒害着真诚,私欲还是压倒了理性。我只好苦笑长叹!
余先生在文中借人之口对孔子“世上无仲尼、万古如长夜” 的恭维,更使人嘻哈失笑。大家不妨读读睿智的鲁迅《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一文中的一段话:“孔夫子之在中国,是权势者们捧起来的,是那些权势者或想做权势者们的圣人,和一般的民众并无什么关系。”鲁迅还不客气的秉笔直书:“中国人向来有点自大,——只可惜没有‘个人的自大’,都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这便是文化竞争失败之后,不能再见振拔改进的原因。”(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新青年》第五卷第五号。)对孔孟之道我并不一概否定,儒家学统的正面的因素也应该肯定,如生活在封建专制社会里的孟子这段具有人格平等思想的话就说得很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为犬马,则臣视君如目人;君之视臣为土芥,则臣视君为寇仇。”作为中国诸子百家的一种,适度礼孔、馨享点人间香火也行,但我坚决反对崇孔,更讨厌民粹滥觞,沉渣泛起,心恶时流庸俗,闹哄哄的复古声中,把崇孔当作风尚时髦。“据事以类义,援古而证今” (刘勰:《文心雕龙·事类》),对古代文化传统不是说不要研究,但评价一种文化现象,不能脱离时代大背景,介绍研究过去的文化价值是为了更好的推动发展今天新的文化价值。整容医生手术刀下整出个“人造美女”上上电视 ,只不过增添一点娱乐性罢了,文化人摇着笔杆子加上顶着专家学者光环的宵小儒棍们,胡谄乱言地奉出个“人造孔子” ,却是制造精神垃圾,误导众生。甚至会成为对现代中国文化精神的一种嘲弄。想当年一心想做皇帝的袁世凯为了在社会上培养那种奴性道德,不也起哄过“崇孔读经热” 吗?认真说,孔老二的僵尸成不了救世的灵丹妙药,中华文化的复兴决不是儒家文化的复兴。我要毫不讳言的指出:许多年来,我们在继承着厚重的传统文化时,同时也自觉不自觉地在承受着厚重的封建思想的影响。今天,我们需要的文化必须具有鲜活的时代精神,我们需要的和谐是21世纪现代化的自由、民主、博爱、平等的和谐,而不是孔子学说中的纲常等级式的和谐!作为今天的知识精英,应该自强不息地以思想现代化的文化观念,去分辨理清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和糟粕,而不可以滑头式的伎俩去作文化投机,在守护民族自尊心(实际上不少是为了维持自私的既得利益)的风风光光的场面上,逢迎凑趣,耍弄乖巧,洋洋得意、活蹦乱跳,中气如牛地去张扬形形色色的狭隘的原教旨民族主义。而是应该提醒鼔励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同胞要继续抓住开放,改革,发展的良好时机,催人思考和奋起,打开国门,在迎接八面来风中大踏步地走向世界!新旧习惯势力的矛盾冲突中,我的文化观点从不模棱两可:支持开明进步,反对保守落后。中华文化发展到今天,十分需要主动地去拥抱蓝色的海洋文明,兼收并蓄,吸纳其精华,在和平发展的文化理念的前提下,寻求辉煌;而守旧,倒退,排外,复古这一套都是没有出息、没有出路的!
余秋雨先生还写道:“一生无所畏惧的毛泽东主席在生命最后时刻突然对孔子的学说产生了某种忧虑,掀起了‘批儒评法’ 运动。有人说他是借此影射某位助手,这实在太小看这位政治领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了。他是在做一次告别性的自我询问:辛苦了一辈子,牺牲了那么多人,中国,会不会还是孔子的中国?”
我不是作家,更不是严谨的历史学家,无法推测将不久离世的毛泽东当年“批儒评法” 的真正的政治意图,是否真的如余先生笔下那样宏豁浪漫,那样富有理想主义的色彩;更无意去猜想这位霸气十足,嘲笑“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敢于“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革命家有没有以自己的思想去取孔而代之的雄心。我的读书笔记里记有黑格尔一段令人深思的话:“在中国,皇帝即是家长,国家法律部分是法规,部分是道德的规范……由于把道德法律看作国家法律,法律本身具有伦理的外表,所以内在性的范围在这里无法走向成熟。一切我们称之为主观性的东西都集中在国家元首身上。他和他的决定关系到全民的幸福和利益。”我想说的是,中国封建社会从来都是“朕” 的私家天下。自西汉的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被历代皇帝倾力推崇以来,我们的文化里有太多的诸如“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别尊卑,明贵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封建伦理。千年来,在农业文化背景下封闭社会的文化模式中,在专制体制的重重锻压下,“横刀封口自秦赢,市弃诸生有满清。”这种保守、落后、恶劣、拒绝开明、开放的精神特质渗透进我们的民族血脉,内化繁殖,以致产生出太多可怕的专权追求,太多萎蔫的犬儒奴性,太多阴暗的精神糟粕,太多卑鄙龌龊的凶狠手段,太多专制帝王的诏狱横行,九族株连,当然也包括太多的有良知的儒生们的斑斑血泪,以及民瘼祸灾堆积而成的黑色背景。姜子牙,这个天天提着魚杆在渭水河边“钓” 功名、在《封神榜》里作为正面人物出现的谋略家,其研究出来的对人民百姓“荧荧不灭,炎炎奈何?毫厘不伐,将用斧轲” 的封建专制统治术,一直是中国历代君皇的不二选择。我到今天仍心寒地在想:那些喜欢喋血的国家恐怖主义的统治者们,出于什么样的杀人需要,设想铺陈出割了三千六百刀后才让一个人彻底魂亡?洪武这个被有的人奉为学习榜样的狗皇帝,不但在朝政上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灭,走狗烹,卸磨杀驴” 这一套权朮玩得出神入化,竟在自己临死前,还要下旨把40多位年青貌美的嫔妃全部活活绞死,为他陪葬!暴戾千年悲成史,血腥治乱循环的怪圈里,“孔融死而士气灰,嵇康死而清议绝”,这样散发着历史恶臭的主流文化思想怎么可能成为整个人类文化的前进脉动?就象欧洲绵延几百年的中世纪暗夜,只能成为人类进步的负面文本。啊!从遥远的白云深处,我又听到了西方哲者尼采那句洞天穿地的话:“我小心翼翼地穿過整個千年的瘋人院……!”我又听到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三员主将之一的鲁迅对国民性的深刻到反思:“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四千年来时时吃人的地方。”
尽管对孔孟之道(特别是被历代封建统治者专化了的、成为封建专制体制的文化构成、充当操控人心的软力量之后的孔孟之道)大量糟粕的反思和批判很容易触痛不少国人特有的、脆弱的民族自尊心,尽管有的党政要员、学术权威、文化名流一面编织着“中华文化拯救全世界” 黄粱春梦,一面求神拜佛抽签算命保平安,一面热衷“半部《论语》治天下”,有的还不动声色地安排贪污腐败事发后潜逃出国的管道。我仍要暴露无情的历史所提供的现成答案:一些人在“其蠢蠢于四方者,胥蕞尔小蛮夷耳,厥种之所创成,无一足为中国法”的自闭独尊的昏醉里,把封建这具腐烂躯壳中流出的污秽物当作甜美的精神食粮,因此,根本不知自由、民主、民权、人道主义、人文关怀这些主导着现代世界文明发展的西方文明为何物,这就是我们民族的思想土壤几百年来为什么只能出朱元璋、雍正帝以及洪秀全、蒋介石此类以屠刀和阴谋诡计来霸占权位、“彼可取而代之”、南面称孤、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世袭罔替、有着一副恶虎扑食架式的枭雄,即使如彻底的平民革命者李逵那样“反进京城去,夺了鸟位,让晁盖哥哥做大宋皇帝,宋江哥哥做小宋皇帝” ,中国历史上也只不过又多了一个“真命天子”、 又多了一代封建王朝而已,都难逃历代专制王朝的兴衰周期律。而绝对出不了华盛顿、杰斐逊、林肯、罗斯福、丘吉尔这样只把权位视为一种责任承担、自愿接受人民民主监督、敬畏法律、敬畏人民、敬畏生命的世界一流的政治家!
我们的民族和文化已经被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皇帝们折腾了两千多年,今天,难道我们还要去吞食封建专制主义的精神鸦片吗?还要在孔家礼教“鬼打墙” 的迷咒中来回兜圈吗?沉沉大梦可醒否?!
当智性的力量大过杀戮的力量,当大胸襟、大气魄、大包容、大关怀的人类共同的基本理念理所当然地、义无反顾地成为的全体人民的精神支柱,我们的民族才能真正成为伟大的民族;我们的民族文化才真正能让全世界“凛凛然为天下之时望。”
如果没有创新的思想,人类社会就无法向更高的美好文明演进,也不可能步入一个创新发展的新时代,只能在旧时期中徘徊。大家都知道,欧洲文化复兴之魂是人本主义,是对自由、民主、人权、理性、宪政、科学的呼喚,中华文化复兴之魂是什么?早上,面对大地之边泛起的一片霞光,我们该跪拜在孔丘的泥塑木像前苦苦求告精神回归,还是挺着脊梁发出新的历史呼唤?21世纪中国文化的发展方向又是什么呢?笔者智力学力都有限,期待着中国的知识精英们能开拓新思维,更新理念,与时俱进,提出一些新的思想、新的观点,引起更多人的深层思考。
往事不可追也,来者犹可谏,“学术无良知,即灵魂的毁灭;政治无道德,是国家的毁灭。”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认清文化思想上的盲点从而超越,加深对人类普世价值观的认知,炎黄子孙中华文化伟大复兴的憧憬才可避免再一次在历史上漂流。以史为鉴,励精更始,盼神州大地能内修仁爱怜悯之心,以和谐、文明、理性之义建民主法治之制,让每一个个体生命永远都有免除恐惧的自由,人们的头顶始终能有一个晴朗、自由飞翔的蔚蓝天空。衷心期待着历史之光能照亮华夏子民未来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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