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愿意?菊的脸孔出现憎恨之色,像被圈住的受伤小兽,憎恨人类的肆杀。 菊,哥要娶你。可哥现在要回去处理山民们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好么? 菊抖开我的手,背朝着我,红色的嫁衣上落下太阳的光芒,似一个焦点在灼热,最后燃烧。 菊,我们走吧。 菊没有回答,我听到抽泣的声音。 就在我准备上前安抚她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绿莹莹的亮点,在大白天的也能感觉到阴森的寒意,如同寒冰一样注入我的身体里,僵硬不得动弹。 狼。 菊也察觉到了,吓得后退几步,我上前接住她。 狼发亮的眸子射出戏谑,看着到口的猎物,起了玩心。它盯着我们却不行动,那如深潭一般眼神散发出诡异奇冷的毒,我们连呼叫的声音都哽在喉咙口,噤若寒蝉。 哥,你走,我来对付它。菊轻声的说。 不,菊,我们要一起走。我坚持。 菊的泪水又流出来:哥,此生我都不能嫁给你,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哥,你要活着,活着。 菊推开我同狼扑去,而那只狼早已一跃而起朝我扑面而来。 菊扑空了,跌在地上。狼扑在我身上,尖利冰冷的牙齿咬住的喉咙,我想起菊她爹死的模样,就是如此咬断喉咙口,血延伸到土地里,是一片回归的宁静。 哥! 菊叫得嘶心裂肺,跟她死去的娘的声音有得一拼。 我觉得有浓热的东西糊了满面,嘴里也有,是滚热而腥烈的味道,我的血。 菊再次扑了过来,力气之大,一下把狼从我身上扑开,菊趴在狼身上,眼球突出,长长的头发散开,身上的红色嫁衣衬得整个人似魅魉,她低下头一口咬住狼的脖子,我听到狼的哀嚎声,跟菊她娘被关进野兽洞的第一夜的声音不一样。狼是疼痛的叫喊,更多的是呼朋引伴。 菊撕扯下一块狼肉,满嘴的毛发和着带血的肉,菊吐掉又咬了下去,我的手微微动了动,示意她快走,否则狼的同伴就要来了。菊嘴下的狼不再嚎叫,脖子一扭悲望的注视着我,死不眠目。 我终于相信,菊天生也有跟她娘一样的嗜好。菊看到狼不动了,精疲力竭的停下来爬到我身边。 哥,怎么会这样。 她满脸的血,和嫁衣一样的颜色。我突然喜欢上了这种颜色,鲜红腥腻,有着坚强绝裂的姿态,以独一无二的形式诉说那些或悲悯或幸福的爱情。 另一只狼来了,不顾一切的奔到死狼的面前,菊吓得差点晕厥过去,可是那狼只是围着死去的狼转了几圈仰天长啸,然后深深的望了望一旁的我们,衔着死狼的一只脚拖走了,地上拖出一片血渍,或浓或淡渐渐远去…… 山民们也来了,爹站在前面,跟我带走菊那年一样,他们都不敢靠近我们,只是团团围住。 我听到许多声音,他们说着,疯子,疯子的女儿果然也是疯子,发病了,可怜的细娃子。最动听的声音还是菊的。 哥,你疼吗? 我摇不了头也说不了话,我无法告诉菊,我想说,不疼,可只能睁着眼。 细娃子。是爹和娘的声音。 当爹准备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菊站了起来,眼里是冷冷的寒,如同最初那只狼的眼神,是深潭一般的怨念。 哥,你不要恨我。 我不明白菊为什么这么说,我怕菊这种眼神,像即将跳下悬崖的被迫者。 我看到菊扑到爹面前,咬住爹的喉咙不放开,我看到血顺着爹干瘦的身子往下流,却是肮脏的颜色,暗红而腐烂,我看到菊使劲嚼着撕下来的肉,眼睛却在微笑,山民们迅速的拉开了他们,像擒野兽一样抓住了菊,菊的嫁衣上分了好几种红,暗红,鲜红,还有嫁衣本身的红,本该幸福的颜色。 End 哥,你带我去山那边吧。 哥没有答应。 哥,我想离开这肮脏的地方。 哥没有回答。 哥,你知道吗?你的爹强奸了我,气死了我娘。娘关进去的第五天,我去那个山洞看娘,娘还活着,她美丽的双眸注视着我,可我进不去,因为有一道铁门上面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我找了许多石头去砸,可是没有砸开。但是你爹来了,他拿钥匙开了锁,我摸到了娘蜷伏的身体,扑进她的怀里。娘的呜咽声令我的心很疼很疼,娘说过,等我长大了,会亲自给我缝制嫁衣,把幸福缝进去,我穿着它守着它。 我看到你爹对我娘说,你不嫁给我下场就是这样。他把我提起扔在一边,撕开娘的衣服,我看到娘干涸的身体,下垂的乳房,还有他丑陋的东西刺进娘的身体,娘请求他放了她,他却如疯子一般的刺进去又拔出来,娘流血了,暗红而腐烂。我也流血了,当他刺进我身体的那一刻,看到自己的子宫爆裂,鲜红的一片染满整片映山红,哥,你看到映山红的美丽,却看不到映山红那腐烂后诡异的色彩。 哥,我跟梁社长睡在一起了。 哥,为了你得不到谷种,我和梁社长谈成了协议,只要跟他睡五天,他就答应我的要求。 哥,粮囤上的石头是我慢慢移开的,粮囤是我捅乱的。 哥,你没有看到我坐在粮囤上的笑,张开双臂像蝶一样,我要让这个肮脏的地方消失。 哥,这个地方没有消失,你却消失了。 哥,我把嫁衣挂在了你的坟头,它会慢慢老去。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