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幅突然浮显的画面

没有我，焦娃就有可能下地狱。没有焦娃，我也不可能上天堂。看官，您糊涂了吧，问这里究竟怎么回事？这问题要是弄不清楚，甭说您受不了，小子我更是如坐针毡。您想呀，您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猛不哒地从天上掉下一个锅盖似的大烧饼，还绷焦酥脆钢口儿甜，您敢吃吗？谁知这里面裹的是冰糖还是砒霜。

其实，我的顾虑还真是多余了，焦娃找我合作，已是蓄谋已久的用心。我不能说焦娃这种用心有什么过错。因为，用焦娃的话说：一个女人要想出人头地，她必须同时造就四种潜能，即具备能力，征服权力，拥有人力，积敛财力。

这些话是焦娃与我共赴银窝镇的路上讲的。也许殷老板认为这笔生意太大，唯恐出现闪失，所以让我陪同焦娃共同前去商洽。显然，这是殷老板出于对焦娃的一种戒惕。这时我突发奇想，人比动物的智商到底高出多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典故，流传了多少年，可死在黄雀嘴里的螳螂，还是数不胜数。

这位看官问了，殷老板虽然没有御驾亲征，但把这么迷人的焦娃派出去，银窝镇这笔生意恐怕如同探囊取物了吧？

看官，您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这笔生意最终没敲定，但这笔生意往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我不知道，因为洽谈时我不在场。您问我干嘛去了？很简单呀，我是管策划的，只有公司跟银窝镇的合同签订，我才有资格与其协商广告内容。如没谈拢，我阿三就是癞蛤蟆垫车眼儿，干鼓肚儿也使不上劲呀。您准会说我大失所望了吧，没有，大失所望的是殷老板，因为我借此见到了贯满盈。看官您说了，吹那吧？听老毕说，贯满盈不是银窝镇一把手吗，能接待你阿三这样一个臭要饭的？您还别吃醋，贯满盈还就接见了我，当然，屁大功夫儿，我就退出去了。因为焦娃才是CEO，这点事儿要是看不出来，我不成棒槌啦。

我退出去后，就去找毕千刃。不远百里来到银窝镇，怎么也得向老毕报个到啊，否则就太不仗义了。我在办公楼里几经周折，却听到一个令人心灰意冷的消息：老毕走掉了！时间大约在某月某日，我推算一下，正是他从我家里回来的第二天。我问他们：老毕是属于辞职、辞退，还是调动、开除？人家说都不是，他就那么走了。老毕走的时候，用一根棍子挑着他的铺盖卷儿，只和几个谈得来的人打声招呼。临到大门口时，老毕回过头来凝视几许办公楼，发出令人震颤的怪笑和一声苍凉的狮吼：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还想多知道些什么，但那几个人接下去都是一色儿的表情惶恐，默不作声。

老毕是不是疯了！老毕还在人世吗？一种不祥之兆涌入我的脑海。老毕创作的《四十岁，我还活着干什么》那部小说，是不是向死亡发出的预约？

老毕啊老毕，你值得吗？！

从银窝镇回来的路上，我的情绪极为沮丧。我的眼前突然浮显着一幅画：暴烈的阳光下，老毕光着黑黝黝的脊梁，背负一根粗大沉重的纤绳。纤绳的那端，牵引着一艘淌金流银的搁浅大船。老毕在乱石磷立的岸滩上，拼命地拉呀、爬呀，爬呀、拉呀。终于，老毕倒了下去……

与我心情恰好相反，焦娃倒是异常兴奋。我问焦娃回去怎么跟殷老板交代，焦娃说，这不用你操心。谈生意谈生意吗，一宗生意的成功，80%是谈成的，20%是做成的，这里最关键的是谈。一个谈字，虽然包罗万象，规则多多，但最重要的是你得看准对方的身份和弄清对方的兴趣底线。跟贯满盈这等人谈生意，最容易不过了。只要满足他的兴趣底线，两块钱一堆的白萝卜也能卖出东北老山参的价来。殷井挺也就是抓准了这一点，用银窝镇的钱撑起了一个富可敌县的公司。

我问焦娃：那贯满盈的兴趣底线是什么？焦娃娇嗔地瞥了我一眼：看你机灵透鬼的，怎这么小儿科。记住，凡是跟戴红顶子的人谈生意，他们的兴趣底线放之四海皆为准，就四个字，钱或女人。贯满盈这个人是左右开弓，一同接纳。越是这样，越好促成，没生意都能做出生意。

看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焦娃说你不信呀？咱回去瞧瞧，贯满盈为什么在银窝镇那块文化的不毛之地，建起宏大的图书馆、电影院及健身中心，包括和咱正在洽谈的巨幅广告牌。这就应了现在一句挺时髦的话：当官不动工，别怪囊中空；一朝破了土，腰包立刻鼓。所以你到哪睁眼一看，到处都是塔吊林立，号子声声，整个华夏九州就像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不虚此行，大开眼界！我阿三一向自命不凡，自视清高，直到今天，算彻底服啦！和贯满盈、殷老板，甚至焦娃这样的人比起来，用老毕的话说，咱不就是傻X、傻蛋、傻雀子吗？看官您说，早知这样，当初我和老毕较什么劲，费这么多心血写这篇小说干嘛？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呢！

怎么，这位看官急啦，说你别烧啊！都弄到这份儿上了，一把火烧掉，那不生下孩子让猫叼去，光落个卡巴裆疼了。再说，你阿三忽悠了半天儿，可我最想弄清楚的人你始终没写出来。我看你这篇小说题目都得改喽，还白臂湾小区5楼1门4层8号呢，在这方面，你到底着了多少笔墨？不行！不写出梅鹿，我们跟你没完，打315告你，说你侵犯消费者合法权益。

看官，您别急，本章节到此结束。有什么话，咱下篇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