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大都投资公司总裁韩玉冰果然出手不凡，一进门就把郑开镰震住了。准确地说，震住了郑开镰的不是韩玉冰本人，而是她带来的那个“宠物”。郑开镰很欣赏自己想出的“宠物”这个词，他觉得很准确，又很形象。她给他介绍说这是她的秘书，叫阿酷。可是他一见到阿酷就想到了“宠物”这个词。

“宠物”身高一米七八，西服革履，仪表堂堂，在韩玉冰面前却卑恭得像个小京巴。何小飞给韩玉冰倒水的时候，韩玉冰正颐指气使地冲他发号施令，没留神碰到了何小飞端过来的茶杯上。茶水溅出了几滴，洒在了韩玉冰的袖口上。阿酷立刻跳起来，冲何小飞狂叫着：“这衣服是从香港定做的，你知道多少钱吗？”说着，又急忙掏出手绢来替韩玉冰擦拭着。何小飞跟郑开镰对视了一下，抿着嘴想笑。

韩玉冰挥手制止了阿酷的殷勤，转身指着何小飞问：“她是什么人？”

郑开镰急忙介绍说：“对了，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秘书何小飞。”

韩玉冰又挥了挥手，这个女强人很喜欢挥手，似乎她一挥手就有人会前进一样。她指着何小飞说：“让她回避一下。”

郑开镰有点儿尴尬：“有必要吗？”

韩玉冰的手又冲阿酷挥了挥：“你出去。”

阿酷头一低，很顺从地退了出去。

既然人家把自己的秘书赶了出去，郑开镰也只好对何小飞说：“好了，你也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吧，别走远。”

屋子里只剩下了郑开镰和韩玉冰两个人了。韩玉冰这回没有挥手，却在郑开镰对面坐下来，开口便问：“说吧，你要多少？”

郑开镰困惑地看着她，没明白。

韩玉冰进一步说：“我给你100万美元，存在瑞士银行。”

郑开镰一听，慌忙摇起了脑袋。

韩玉冰问：“你跟钱有仇？”

郑开镰说：“我怕挨枪子。”

韩玉冰说：“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郑开镰依然摇晃着脑袋。

韩玉冰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是信不过我了。”

郑开镰急忙解释：“哪儿的话，信不过您我能跟你合作吗？”

韩玉冰站起身，一锤定音：“那好，咱就公事公办地合作，三七开。”

郑开镰问了一句：“我要是要您那100万美元呢？”

韩玉冰说：“那就是二五七五。”

郑开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收了您那100万美元，就得挨共产党的枪子；要是不收您那100万美元呢，也得让桑泉村老百姓的唾沫淹死，横竖我是混不成囫囵尸首了。”

韩玉冰不高兴了：“郑书记，这事可是你找的我，往外掏钱的可是我。”

郑开镰实在忍不住了：“您掏钱不假，可是您别忘了，这土地可是我们的。这他妈……啊，对不起， 这是什么地？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在我们的土地上盖了房，您赚七成，我们才落三成，您黑不黑呀？您别瞪眼，您别听我这么说，这合同我签，照签不误。不就是卖国条约吗……好在这100多年以来，签卖国条约的也不是我郑开镰一个人。咱老祖宗连台湾、香港、澳门，还有黑龙江以北的大片国土都他妈的敢给人家，我郑开镰出卖一个桑泉村算什么？大不了当汉奸卖国贼呗。”